第186章 火中涅盘

    在神秘的殿堂内，孙怡人又一次轻声诵读：“军团英勇之魂陨落……七十三位战士，百多位伤者，两千余民兵牺牲，伤痛无尽……”

    说到此处，她已泪水涟涟。

    沈天石心弦紧绷，深深吸了口气，淡漠回应：“抚恤金已发放给每位勇士的家属了吗？”

    “是的，都已经给了。”

    “那些民兵的牺牲，也要按战死者对待。”

    他絮絮叨叨一番，随后便沉浸在梦境的深渊中。

    月光流转，一个月悄然过去，沈天石在孙怡人与王微的协助下勉强行走，尽管面色依然显得苍白。

    自从主帅受创，风威军行事变得格外谨慎，年轻人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桀骜不驯，他们身上的战火气息更为浓烈。

    柳园已被悉心修复，鸟鸣花香弥漫其中。

    在柳如是的扶持下，沈天石与颜继祖、石亨漫步园中，看着他的身体日渐康复，众人不禁宽慰起来。

    “砰！”

    石亨突然双膝跪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七尺男儿此刻泪流满面，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

    “末将无能，让大人失望了。”

    “唉。”

    颜继祖眼中含泪，责备自己。他与石亨二人坐镇琉球，却没有及时察觉荷兰舰队的行踪。

    “罢了，罢了。”

    沈天石起身扶起石亨，伸手拂去他军服上的尘土，微笑道：“这不是你的错。”

    在茫茫海洋上追踪一支舰队，犹如攀登天梯，若军事法庭有此神技，就不会依赖什么雷达了。

    这不是他的过错。

    “要说无能，本镇岂非更加无能……”

    沈天石自嘲一笑，瞥了眼腿上的伤痕——他们的舰队已抵达长江口，而他只能对着敌舰丢石头。

    知耻而后勇。

    石亨抹去眼泪，虎目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颜继祖缓缓开口：“大人，事情查清楚了。”

    这支荷兰舰队来自印度，由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十七人董事会授权，组建了一支强大的远征舰队，挺进南洋海域。

    这舰队不仅攻克了泰安府，还将东印度公司的中枢迁至南洋的爪哇，现在，荷兰人正抓着大量原住民，在爪哇与泰安府构筑海防要塞。

    沈天石驻足，微皱眉头：“泰安府失守了？”

    “是的。”

    颜继祖点头，神情严峻。

    沈天石皱眉更甚，轻声道：“郑芝龙怎么说的？”

    当今福建总兵是郑芝龙，泰安府属于他的防区。

    “郑总兵……”

    看着颜继祖欲言又止，沈天石明白了，郑芝龙大概是不敢管。世人常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这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要比他出色得多。

    沈天石缓缓踱步，口中低语：“东印度公司，十七人董事会正在爪哇开会？”

    “没错。”

    颜继祖点头，与石亨交换了个眼神，低声说：“大人，我们在琉球集结了一支舰队，百艘战舰，三千兵马，随时准备奇袭爪哇。”

    二人与麾下的军团执法者因统帅重创之事已陷入狂热，他们将东印度公司的十七位执政者列入了死亡名录。

    “不可。”

    沈天石摆手，眉头紧锁。

    他们的战舰落后，武器不足，技艺不及，如何迎战？只能用敢死队和燃烧的船只去换取荷兰人的生命，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这是拿三千明朝忠勇之魂去赴死。

    “此举得不偿失。”

    沈天石制止了冲动的下属，明朝勇士的生命远胜那些红发蛮夷，无需如此牺牲。

    大明的勇士，硬汉，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意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整理了一下石亨的领口，慎重告诫，要多用智慧，行事勿急躁，并赠予八字箴言：

    “积攒力量，等待时机。”

    郑成功日后如何夺取台湾府，他等待多年，待荷兰舰队主力离开时，猛然出手，一举功成！

    迅速，精准，狠辣。

    石亨眼含热泪，咬紧牙关回应：“属下遵命。”

    沈天石欣慰地挥手，轻声道：“回去。”

    石亨和颜继祖匆忙离去，沈天石在柳如是的搀扶下在亭中沉默许久，柳园中静谧如诗。

    “东印度公司，东印度公司……”

    低喃片刻，略感疲惫，起身步伐虽重，但决心更加坚定。

    一个月后，沈天石伤势痊愈，在将领的簇拥下，手持拐杖，蹒跚回到熙攘的长江口。

    伤亡激起了凤威军的斗志，也激发了明朝青壮年的热血，他们正疯狂修建海防要塞，场面壮观。

    沈天石的出现使工地沸腾起来。

    “大人回来了！”

    “哎呀呀！”

    十万民壮瞬间沸腾，暂时放下手中工具，很快有人朝着沈大人出现的方向跪下。

    一连串的磕头声回荡在地面上。

    “大人慈悲啊。”

    那些在长江口罹难的民壮，都按照阵亡将士的标准得到了抚恤，那是巨额的财富，足以让父母妻儿有生活之路。

    百姓自是感激涕零。

    江堤上一片跪拜，沈天石忙挥舞拐杖，微笑安抚：“好，好，都起来。”

    民心可用。

    上午，长江口的水寨。

    “砰，砰，噼啪。”

    “嗵，嗵，嗵。”

    列队的礼兵举枪向天，炮手就位，长江口礼炮齐鸣，硝烟弥漫中，哀怨的风笛声响起。

    他们在长江口这块风景宜人，视野开阔的宝地上厚葬了逝去的同伴，遥望着苍茫东海，波澜万里。

    沈天石眼神冷冽，这笔血仇他铭记于心！

    血债唯有血偿。

    崇祯十九年，八月。

    松江新城的建设如火如荼，宽阔笔直的官道贯穿，一栋栋青砖黛瓦的两层、三层小楼已奠基。

    这里的城市规划与后世的上海截然不同！

    在这座名为海灵的新城，依照传说中的海神要塞蓝图建造，两座屹立于入海口的水晶炮台在魔法光辉中同时启动，由炼金三合土包裹的神秘青砖构筑起坚不可摧的壁垒。

    炮台之后，是藏匿于水雾之中的战舰坞与精灵木构建的兵营，以及储藏着神器的军械秘库。

    要塞的深远之处，是一片富饶而繁华的魔法住宅区，居住着各种族的居民。

    “嗯……”

    沈天石满意的微颔首，他倾注了无数人力、魔力与财富，誓要将新上海铸造成一座永恒不倒的魔法堡垒！

    那些荷兰人懂得在爪哇岛和翡翠海岸建造坚不可摧的海防要塞，我们华夏人又怎能落后，沉溺于过去的幻象？

    “铛，铛，铛！”

    远处传来的巨大锤击声如魔法咏唱，工匠营地日夜不停，十六门由星辰金属铸造的二十四磅海防重炮也在同步构建中。

    “铛，铛，铛！”

    巨大的水元素驱动的炼金锤锻造着一根根粗壮的炮管。

    这是大明皇家商会的决议，为了这座巨城，他们调动了各方资源，总计消耗了八千万枚银月币。

    八千万枚啊！

    这是一笔史无前例的巨额投入，几乎掏空了大明皇家商会的所有积累，但也是沈天石决心的象征。

    “海防，海防呀！”

    正午时分，松江的水域要塞。

    地面的鲜血虽已干涸，但仍能窥见斑斑血痕，大炮轰击后的坑洼已被平复如初。

    两艘破损的三桅西洋魔法战舰正在接受精灵工匠的精心修复。

    一群来自葡萄牙的法师工程师与水手携家眷疾步而来，恭敬地跪地，亲吻沈天石的靴尖，用异国语言诉说着感激。

    “起来。”

    沈天石扶起他们，加入大明便是大明的子民，我们不同于东北边境的蛮荒anqg，我们不崇尚跪拜之礼。

    磕头再响也无法唤醒荷兰人的善意？

    “好好学习我们的语言，教导好学徒。”

    安抚过工匠和水手，将他们编入松江水军，沈天石审视着正在修复的战舰，尽管排水量仅六百吨，其建造技艺却令人赞叹。

    他唤来一名工程师，期待地问：“你们能建造更大的船只吗？”

    “尊贵的伯爵大人，恐怕……不能。”

    建造魔法战舰绝非易事，别说那长达百米的龙骨需要精妙材料与技艺，就连大明尚无法制造出三角魔力帆。

    大明战舰使用的硬帆笨重且操控不便，而西洋战舰的软帆轻盈，转向迅速。

    积弱，全面的科技差距。

    “好。”

    沈天石给予鼓励，那就先从六百吨级的开始，六艘三桅战舰同时开工，预计半年内能完成。

    待工匠们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再挑战大型船只。

    六百吨级的三桅魔力帆战舰，有着独特的优势，加上魔法推进器，便能在内陆河流中航行，吃水浅，航速快，对于近海战斗而言已足够应付。

    待这六艘战舰完工，海防炮台也建成，至少，至少不会再面对荷兰舰队时束手无策。

    太憋屈了！

    傍晚，松江督军府邸……

    \"咳咳。\"

    深秋的曙光微凉，夏末的气息渐行渐远，沈天石洗净双手，一阵轻咳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引来几位侍女关切的责备。

    一旁，一壶古老的灵芝山泉炖汤被迅速呈上，以滋养身体。

    \"还要进补吗？\"

    若是再如此，恐怕他就要被汤药淹没，成为药罐子了。他推开了汤碗，召唤门外等待的属下入内，两名亲卫携带着数支奇特的枪械步入府衙。

    这些崭新的武器，出自洛阳铁匠之手。

    随着富含铁矿的矿山开采，洛阳产的精钢品质骤升，一车车铁矿石运回，铸就出更优秀的兵器。这是洛阳兵工坊制作的第一支火器。

    这支火枪口径约十八毫米，全长一米五，比神秘的穆什克特火绳枪更小巧，重量也大幅度减轻，全枪重约十五斤。

    沈天石掂量了一下，明显轻便许多。虽然射程有所牺牲，但更适合抵肩射击，尤其适应东方战场上繁多的山地战斗。

    这是一款大明自产的重型火枪，专为东方人士设计，完全依照大明士兵的体格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