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祖祭

    “喀喀喀……”

    “咔咔咔……”

    一线天内的动静，惊动了守护在出村口的白沐两位长老。

    两道遁光从一线天两边的山上，立现到山下。

    村这头的一线天出口，没有幻化出山壁。只是在最后一只铁背千足蜈蚣进村后。闪现了一道波光禁制，后一秒隐秘无形。

    两位长老疑惑看着蜈蚣背上的人下地。

    白长老瞥了眼，身边低垂头的白家五人。对元杰问道：“元九爷，你没去宝器阁领地行舟吗？”

    “领了，我没用。我想锻炼一下，这群生活在温室里孩子的胆量。”

    元杰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得八家旁支修士一阵恍惚。

    感情他们自我思量，紧张了半天，都是无病呻吟。

    早就听说元九爷放荡不羁，做事随心。今天初见，才知传闻不假。

    “白长老，沐长老，我就先带这些旁支族人回族地了。”

    元杰招呼巡逻队的四人，又向白家五人抱拳道：“多谢五位兄弟相助，祖祭结束我请兄弟们喝酒啊。”

    “元九爷客气了！”

    白家五人当即指挥蜈蚣群，上了一线天两边的山脉，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他们不敢看自家长老的脸色。跟在元杰身后，带着千人浩浩荡荡的进入村中。

    在村口，白家五人率先带着队伍中的，白家旁支族人回了白家族地。

    沐家旁支的人，也跟着对元杰行了一礼。领着自家小辈回了沐家祖地拜见主家。

    到了村中心，元家，李家，贺家和曾家的旁支族人也相继离开。

    元杰带着最后的罗家，谢家人去到村后，看着他们回了两家族地。

    他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和巡逻的四人急急忙忙往家赶。

    元家祖宅。

    元家嫡系全束广袖法袍，一派仙风道骨的站在前院，静默等候族长与长老们的出现。

    元十三眼见大伯祖和大伯祖母，带着十几位元家长老从厅堂走出。就是不见曾祖父。

    拉着阿爹低下头，轻声问道：“曾祖父还没从空谷回来吗？”

    “去年祖祭大伯父去空谷问过，空谷不放人。今年不知道怎样？”

    ……为什么？

    元杰看着满脸疑惑的女儿挑眉，总不能说。你曾祖父在空谷玩的开心，估计不太想回来。

    他遥想几次去空谷取兽奶和兽元丹材料，看到的都是破坏不一的西山脉。

    心想，空谷能放人才怪呢！

    元十三还想再问，大家都鱼贯的走出了前院，她只能拉着阿爹阿娘跟上脚步。

    “拜见族长，众位长老……”等侯在祖宅外的元家嫡系旁支，在元秉承出现后均是躬身行礼。

    万人齐唱的声音亮如洪钟，激荡了元十三的心。她不错眼的看着眼前上万的元氏族人。

    心中思量，其中有多少金丹修士，又有多少元婴修士……。

    “该出发了！”

    元秉承昂首阔步，带着全部元氏族人走向村后。汇合其他七姓族人。

    “咚咚咚……咚咚咚……”

    浩浩荡荡的十万人队伍，在寂静的桃花山村。只有犹如千军万马的踏步声在回荡，无一人说话。

    像是朝圣般，庄重肃穆的前行。

    十万人在村学院分开绕行，去到鼎山前的祭天广场。八家族长各自带着族人，向着前方宏伟的九层祭天台而去。

    元十三抬头目望巍峨高耸的鼎山。

    风吹云动间，偶尔能看到耸入云层的山体。其下全被环山灵雾笼罩。像是披了一层朦胧的雾纱。让人想要一窥究竟它神秘的面貌。

    再看宏伟的九层祭天台，呈半圆挨着鼎山而建。每一层灰岩石台都高约一米，宽约十丈。层层递进。

    已经参加了两次祭祖的元十三，踏上祭天台的第一层。心不由自主的就有了敬畏之心。

    天道苍苍，人道渺渺！

    祭的究竟是谁……？

    九层祭天台最高处，一只数丈高的红铜古方巨鼎，向着鼎山而立。

    四条粗壮的鼎腿没入石台，一层厚厚的石藓覆盖其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年。鼎面镶刻的百兽头上斑驳的痕迹。是它无数岁月中，抵御风雨和赤轮侵袭的象征。

    石台中央摆着丈高的大圆鼓，墨黑的鼓面。红铜镶的鼓边，其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鸟鱼虫兽。

    大长老与李幻儿，还有长老院的七位长老，早已等侯在此圆鼓前。

    二长老与三长老，双手横捧三根粗长的巨型香。肃然看着下方的八氏子弟。

    八位家主带着长老，和嫡系子孙上到九层高台。沿着高台边站定，其余族人在下面的石台一层层站定。

    八家族人呈扇形站满了祭天台。

    元十三抬头对朝她看过来的李幻儿，两眼一眯甜甜一笑。嘴中无声喊道：“小姨。”

    李幻儿看懂她的嘴型，嘴角轻抿微微一笑。

    元十三心中刹那鲜花盛开。眼中只有那身穿霓裳彩衣，头梳飞仙髻，肩披彩练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站在石台中央的大长老，朝元家这边看过来。元秉承看清她眼中的询问，立下摇头。

    大长老无声敛了敛心神。灵气聚声，威严高喊：“祭天！”而后，庄严肃穆的走到大鼓后面向大鼎。

    七位长老也鱼贯走向大鼓两边。

    李幻儿轻身飞到黑皮大鼓中央。

    二长老捧着香上前，大长老刚要伸手拿过三根巨型香。

    “啪……嗤……”一道闪耀的遁光，带起一道急风落在祭台，现出元智坤的身影。

    元智坤的出现太突兀。大长老眼皮抖动的平缓了一下心神。躬身唤道：“村长。”

    愣在祭台上的众人，纷纷躬身行礼：“村长。”

    再是下面祭台上的八家子弟。全部恭敬的躬身行礼：“拜见村长。”

    十万人的声音，震响山村。震聋发聩，响彻天际。

    “呼……”

    元智坤轻吁口气。他从空谷紧急赶回村，还好赶上了祭天仪式。

    从去年初冬，他知道自己如何闹，明老祖都不会放他回村。便收敛心思，专心修复山脉。

    灵力用完了就当场打坐修炼。修炼完又开始炼山种树。如此日以夜继，才在刚才被允许回村。

    还好还好……没有错过小十三启灵。

    元智坤心神疲惫，看向元十三的眼神，都少了一丝清亮。

    元十三在曾祖父突然出现在祭天台，还愣了一下神。随即笑容灿然的眯起小眼，全身都散发着喜悦。

    “村长，祭天！”

    大长老拿过二长老手中的香，递给元智坤。

    元智坤收回目光，双手握着三根香。肃穆庄严地走到祭天鼎前，躬身三拜。再从祭天鼎后面的台阶而上。将三根巨香插到祭天鼎内。

    在九层祭台上的所有人，对着巨鼎一拜三叩而起后。

    大长老开始庄重的口念祭文。

    “天德巍峨，土德坤厚。幸，天地有道，日月有序。万物均沾化育。恩威浩荡，吾民感怀…………”

    大长老浑厚的灵力声波，如看得见的波浪层层荡开。有一种神秘玄妙的力量，从祭台上至九天下至九幽。

    上祭天！

    下祭地！

    声波波纹，穿过肃立大长老最近的八家嫡系子弟心尖。如浪花传到下一层，再下一层，又一层。

    整座九层祭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不自觉更加庄严敬重。

    声波以一种人看的见，又无形的速度荡至地底。

    元十三站在祭台最顶端，好似听到了大地发出了雄浑的吼声。

    “吼……”像是龙吟！

    吼声震撼地从元十三耳间传到脑海，久久不散。她眼都没抬一下。

    任谁听了三年都会习以为常。

    她第一年听这奇异的吼声，以为是地龙翻身要地震了。还紧张兮兮地看鼎山有没有颤抖。

    现在，呵呵……只想说自己没见识，大惊小怪。

    “……吾族祭皇天厚土，以感其恩。”

    “拜……”

    元十三立即敛神，赶紧跟随大长老的“拜”声，三拜九叩。

    在九层祭台上所有人一拜三叩后。

    天威地势间，忽然刮起徐徐轻风。清凉爽意地拂过所有人心间。心神都好似清净开阔了许多。

    清风吹过祭天鼎。

    “噗”，三根巨香突兀自燃。

    寥寥青烟随风而上，拨开了笼罩鼎山的雾纱。露出了苍翠巍峨的山峰，其凹陷在半山中的巨大乌金殿门。

    祭天台上的人越发恭敬了。

    元十三知道殿门里，就是村人心中敬畏的祖祠。

    他们这些六岁小童，今天会在祖祠内启灵。将由先祖鉴定，他们这些后辈子弟开启的修仙之路。

    元十三心中激荡，紧张的攥紧了手心。渴望的看向鼎山。

    看着它就这样被一阵清风荡开。露出了整座雄姿齐伟的山体。巍然耸立像根擎天柱。

    上顶天！下抵地！

    “祭祖！”

    大长老高声一起。

    三长老手捧香站到元智坤身边。

    元智坤照样躬身三拜后，将三根香插入祭天鼎。

    在众人一跪三拜后，除开元智坤与八大长老站起。九层祭天台的所以人，依然恭敬的跪着。

    而黑皮圆鼔上的李幻儿在拜身立起后，右脚灵力在鼔上轻轻一垛。

    “咚”一道轰天雷鸣的鼓声，擂响在所有人耳中。“怦”心都忍不住跟着跳了一跳。

    李幻儿接着剁了一下左脚，“咚”众人的心中同时再跳。

    “咚咚咚，”细碎的舞步，每一步都是李幻儿用灵力点踩。同时，她上身呈现的是优美的舞姿。

    李幻儿双臂挥舞彩练。配合点步，身姿轻盈连动。像是飞舞，像是步行。霓裳彩衣随着她的舞步摇曳，仙姿飘飘。

    手中柔软的彩练配合舞步，灵力十足的挥出，在空中不断发出“啪啪”响。

    “咚咚咚。”

    “啪啪啪。”

    李幻儿在鼔面上翩翩起舞，彩练在她手中如水一般。在空中飘荡起伏，围绕她浮浮沉沉。

    她出尘得像是化身“洛神”，从水中一跃而起，拂袖起舞。优美的舞姿，一时刚劲有力，一时聘婷袅娜。水随舞动，彩衣蹁跹。

    这惊若翩鸿的一幕。很可惜，元十三没看到。

    她正在努力平复，随鼓声而动的心跳。

    此刻，她脑中只有急促的鼓声，无法思考。耳畔响动的是“咚咚”狂跳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

    听着越发密集的鼓声，元十三只感心脏狂跳要爆开。血液飞速在她体内流转。血气上涌，全身都像煮红了般。

    越来越难受的心脏和越来越热的身体。让元十三弓下了背。

    跪在一旁的李秀秀，见此立马想将灵力输入她体内。被另一边的元杰伸手制止了。

    祭天鼔是上古凶兽夔牛的皮制成，其声如雷。是桃花山村重要的祭天灵宝。

    李幻儿用灵力点鼔。也只点燃了夔牛半层犹在的凶威。

    算是先让这些要启灵的孩子，体验了一场凶兽威压对心脏的负荷。提前适应启灵开脉的灵压。

    元十三这两年听多了阿爹讲启灵的事。知道，只要自己挺过祭天鼔的鼓声。启灵开脉便会轻松很多。

    前两年，她就没坚持下来。今年，说什么都要坚持的最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元十三躬身捂住胸口。通红的脸上双眼充血，感觉身体快要炸开。

    还要多久啊……！

    元十三抬头向祭天鼔看去。

    只看到小姨在鼔上飞踩成影的双脚，和彩练击打在鼔上的虚影。

    李幻儿围着祭天鼔边飞转，手中彩练随她的脚步击打在鼔面。“咚咚咚咚”每次都是快速的四响。

    雷响声越来越急促，直至连成长长的一声。

    “咚…………”

    祭天鼔面爆出闪耀的日月晖芒。迅速点亮鼓边刻画的飞鸟鱼虫兽。

    李幻儿在鼔面持续的跳动击打，光芒有序的点亮了飞鸟鱼虫。只有走兽没有被点亮。

    看在眼里的大长老，双手快速掐诀捏印。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亮起银色灵光。澎湃的灵力被她打向鼔边。

    “轰！”其上的走兽全被点亮。

    鼔边的鸟兽鱼虫全亮的同时，祭天鼔面爆发出冲天刺眼的光辉。

    “轰隆隆……”一道开门声像是从远古传来。响彻整个山村。

    祭天鼎内的三根香无风自燃。

    与前面矮了一头的三根袅袅青烟，互不干扰，直向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