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五夜—3

    当我们重新围坐整齐时，老许才让其他人为祭祀点上香烛，自己则手持那串檀香珠，庄重肃穆地开始了诵祷。

    那陈词滥调一般的祷文从老许唇齿间吐出，却仿佛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令我们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起来。随着祷告一声声传出，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也在四周氤氲弥漫开来，和着夜色中的月光，显得格外清幽凄凉。

    就在我们都被这虔诚而宁静的氛围所包围时，突然间，数尺之外的古柳树下一团漆黑的物体无声无息地凭空滚落下来。

    “啊！”几个年轻女子不禁惊呼出声，夹杂在香烟的燎原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我睁大着眼，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坨殷红的血块混杂着一些破烂残渣。月光下，那斑驳腥臭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骇人。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林守东不由大叫出声。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就连老许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也难掩骇然失措之色。紧接着，那坨污秽物竟动了起来，扭曲、蠕动，宛如一只濒死的怪异生物正在垂死挣扎。

    林守东大喝一声，随手便抄起一根树枝就要冲上前去。我和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向旁边退了几步。

    “且慢！你们都别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许身子一动，迅速挡在了我们面前。他双手捧着那串檀香珠，口中竟低低吟诵起了一段听不太懂的咒语。

    阵阵扑鼻的血腥气在夜风中散开，我只觉周身一阵燥热，忍不住沁出了一身冷汗。那坨骇人的血块在老许持续咏诵中竟一点点挪移着，正向着那根千年古柳树下缓缓滚去。

    待它终于来到了老树的树根下，老许突然停止了诵咒，擎着檀香珠仰天一喝，整个人像是汩汩获得了某种力量一般，浑身紧绷。

    随后我们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旋风骤起，自老许手中那串檀香珠迸射而出，卷着沙尘而去。所过之处，那坨血块宛如触电一般蓦然跃起，化作了一阵阵燃烧的火星。数万点赭红的火星在半空中盘旋飞舞，最终化作一道火龙，沿着那根古柳苍劲的树干盘旋而上，余下的污渍也在一瞬间就全被吸入了那般若有灵性的古树之中。

    “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我们下意识地举臂遮挡，等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那火龙不见了，老许也挺立在那儿，就连那串檀香珠都已落回了他的手里。而除了古柳树有一小块树皮呈现出焦黑斑痕外，连周围的草木仿佛都未曾被半点烟火所染。我环视四周，竟没有一丝动静，仿佛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直到这时，我才觉察到，老许那张老迈的面容上，已满布冷汗，似乎刚才那一番咒语已是竭尽全力了。

    “老、老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问道。

    老许深深喘了几口气，这才回过神来，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珠，沉声说：“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