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帮忙？”

    阿朱诧异地看着许仙认真的眼眸，仿佛在分辨他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但奈何，对方的眼睛太过明亮了，让她心跳加速，犹如小鹿乱撞却分不出真假。

    但她还是谨慎的，细长的睫毛犹如蝴蝶振翅，迅速扑闪间遮住眼眸，红唇轻绽：“公子是这六扇门的捕头，前途无量，阿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能帮得上公子。”

    “是么，那倒是可惜了，你的父母倒是无虞，偏偏还有个同胞小妹，她的性子倒不似你，如今也是惹了不小的祸事……本来还想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一帮她，既然这样，那便……”

    许仙“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阿朱一脸正色，掷地有声地说道：“阿朱既然是公子的奴婢，自当为公子分忧！”

    “嗬~”许仙轻笑，目光落向了阿朱刚刚闭好的房门，他想让帮的忙不言而喻。

    阿朱的脸色瞬间苍白，目光同样望向了房间，犹豫间，红唇被她咬出了血渍，血珠咸咸的味道让她逐渐下定了决心：

    “我虽然只是个婢女，但是表小姐一向对我极好，从未将我当做下人……公子若是不悦，阿朱可以任由公子惩处，只是伤害表小姐之事，阿朱断然不敢。”

    “倘若胞妹出事，阿朱定然替她立下灵位，日夜祭拜，若她心生怨愤，阿朱这条命赔予她便是！”

    许仙凝视着阿朱的脸，只觉得这张本就娇俏的脸蛋，此刻竟散发着圣洁的光，那灵动的双目里的坚定，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善良。

    真是……

    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毁掉的美啊！

    许仙的斯文的表皮下，无数肮脏的恶念涌动，但都被他真挚的目光和满足的微笑遮掩住了，揉着阿朱的脑袋，他笑道：

    “是个懂事儿的，知道谁对你好，谁不能背叛。倘若你真的帮我害了王姑娘，我恐怕也不敢信你了。”

    阿朱沉默了，她现在完全摸不准许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刻，她的视线天旋地转，竟是被许仙扛到了肩膀上，忍不住掩口轻呼。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门被打开，然后被脸上点缀着病态笑容的阿碧关上……

    悦来客栈。

    天字二号房。

    这里是黄蓉的房间，对面的一号房是她昨夜、今早、今天中午乃至下午和许仙缠绵的地方，隔壁的三号房是郭靖的房间。

    郭靖和黄蓉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地不像是曾经拜过堂的新人，反倒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郭靖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头坐着，手里不停的抠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边角已经渗出了血珠。

    他的声音沉闷的像是输光了钱，借钱翻身失败的赌徒在向家里人坦白，每个字的字里行间里都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蓉儿，我昨夜扮成白世镜去找康敏，她邀请我吃些酒菜，我喝得有些多，迷迷糊糊间，她让我帮她洗澡……”

    “然后你们就洗到了床上？”

    黄蓉手里的绿玉杖随着她的话缓缓转动，无喜无悲，该愤怒的早就在昨夜愤怒过了，如今她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然后呢？”

    “……”

    郭靖被黄蓉一通抢白，登时没了言语，连扣动指甲的手也僵在了半起皮的指甲上，嫣红的血珠渐渐充斥在灰白色上，就像是他对黄蓉的感情被愧疚压下去那般。

    烛火摇曳，倒映在墙上的影子仿佛郭靖的内心一般挣扎。

    但最终，他还是出声道：

    “她是个弱女子，没什么能力保护自己，我到底是和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算不能明媒正娶，也不能做妾，可我也得负起责来。”

    “郭靖，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正式娶我，便先养一处外宅？倘若这女人有了身孕，你是不是还要堂而皇之迎她进家门？”

    黄蓉对郭靖也是愧疚的，毕竟昨夜还能说的上是气氛到那儿了，不给说不过去，但今天和许仙这一日，纯粹是她自己心思不坚定了。

    但是！

    这不是她能接受郭靖提议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一个和情夫暗害丈夫，还栽赃陷害给别人的蛇蝎毒妇！”

    “她是个弱女子，那白世镜对她用强她又如何反抗的了？为了名节和丈夫声誉，她只能默默忍受，至于白世镜杀了马大元，她不会武功，别人又怎么会信她的话？”

    郭靖显然是被康敏的花言巧语骗了。

    从未染血的宝剑怎么可能敌得过久经沙场的蝴蝶？

    终究只会被那绚丽的身影迷惑，然后一步步从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

    黄蓉失望地盯着郭靖，但见到他这般模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如……算了，终究我也不是什么贞洁女子了，何必在这里立牌坊！’

    “你不必愧疚，总归我也是对不起你了。”

    黄蓉宛若天籁的声音在郭靖耳畔响起，让他茫然地抬起头，敦厚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昨天担心你的安危，和许仙送王语嫣回去后，便去了马大元的宅院。”

    咣当！

    啪！

    郭靖的瞳孔陡然扩大，蹭的站直了身子，椅子被他带倒，桌子也被他拍成了碎片。

    憨厚老实的脸上满是后悔、怨恨、愤怒……一时间狰狞得竟看不出原本模样。

    黄蓉的手里提着绿玉杖，轻轻闭上眼，说道：“我总归是你拜过堂的妻子，对你不贞已是事实，要骂要打要杀，随你。”

    郭靖嚯得抬起了手，然后重重挥下！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黄蓉耳畔想起，但她却没有半点痛感，困惑地睁开眼，却看见郭靖脸上高高肿起，泪流满面的样子。

    一股酸涩堵在心口。

    喉咙里涌动着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黄蓉木木地坐在那里，望着郭靖落泪。

    郭靖也在这一巴掌后冷静了下来，强颜欢笑道：“没事，我不要紧的。”

    沉默良久，黄蓉说道：“你去找她，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哪还有资格提条件。”

    “多……谢……”郭靖喉结蠕动半天，最终只剩下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两个字，然后夺门而出。

    烛火摇曳里，黄蓉缓缓起身关上了门，背靠着门落泪。

    这一夜，终究是错付了……

    马大元的院子里。

    郭靖揣着复杂的心思来到了这里，他本想敲门而入，但是灵敏的五感却提醒着他房间里发生的事，一股怒火瞬间窜上脑子，灼烧着他破碎的心。

    但他还是忍住了，轻巧地跃进院子，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人问道：

    “好夫人，你那死鬼丈夫时运不济，丢了性命，以后你便跟着老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