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宫

    一夜过后，便到了进宫之日。

    三月二十九这日，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压得人似喘不过气来。

    姚莹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天怕是要变了。

    她拜别父亲母亲大哥和妹妹后，在众人眼神不舍的目送中，强忍心下的不舍和鼻头的酸意，转身决然离开。

    她不敢回头，怕看到母亲落泪的场景心生不舍，怕是自己眼里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被众人瞧见。

    姚夫人在她目送着女儿走后，垂泪而下，再也难抑心中的伤感之情，倒在姚大人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莹儿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夫人莫伤心，以后还有机会见着莹儿。”姚大人心下也不舍，只是他面上未表现得那般明显，安慰着姚夫人。

    大哥姚晋心里暗下决定，定要好好挣一番前途，好日后为妹妹保驾护航。

    姚蕊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年纪尚小，情绪控制不住。只知道姐姐离开她好似再也见不到了般，心里难受得紧。

    “妹妹，别哭了，你姐姐要是知道你哭成小哭包定不会高兴的。”

    大哥在一旁安慰了几句，果然一听到姐姐会不高兴，便生生止住了要掉的眼泪。

    姚莹站在宫门前，看着这高高的红墙，把皇宫围得严严实实，旁人看着光鲜，却不知底下的辛酸，仿似一个巨大的金丝牢笼，把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困住，终身不得而出。

    待年老色衰，老死于此。

    倘若运气不好，大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便死去。

    可就算如此，仍有大把年轻貌美的女子似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地进去。

    今日，她姚莹竟也成了其中一员。

    姚莹站在这红色宫墙门前，停驻了一番，她心下发冷。

    “姚美人，事不宜迟，快走。”旁边的宫人催促道。

    姚莹这才收敛神色应道：“多谢公公提醒，走。”

    她迈着坚定的步子，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一路朝着宫门方向前进，后面紧紧跟着碧月映月。

    步入宫门后，她听着沉重的宫门发出咣当一声关闭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转过头眼神坚定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从今日起，她再也不是自己，她只是皇上众多妃嫔中的一员，仿若大海中丝毫不起眼的一颗沙粒。

    她姚莹绝不做沙粒，她要做那天上高挂的皎皎月光，独此一轮。

    她跟着小太监一路走到了自己所在的宫殿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牌匾。

    “姚美人，这便是您日后居住的地方——流萤宫，您住的是里边西侧的萤华殿，您跟着奴才便是。”

    宫门前竟无一人守着。

    小太监一个人吃力地推开宫门，带着姚莹一路往前。

    姚莹扫了一眼里面，看着像是久不住人刚刚清扫完的样子，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映月当下就想说什么，可被碧月止住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旁边小花园里竟还有一丛杂草，瞧着就是没人精心打点的样子，眼下四处无人，竟让人从心底发出一股凄凉之感。

    整个宫殿里就只有前面带路的小太监和姚莹三人。

    姚莹好似不在意般，走了进去，一路跟着到了萤华殿。

    明明已是春日最好的时节，百花竞相开放、万物复苏之际，这里面竟显得光秃秃的，连株像样的花都没有。

    唯有几棵参天大树立着，给了这殿外一丝生气。

    姚莹压下心底的思绪，并未开口抱怨。

    倒是一旁的小太监脸上露出一丝囧色，开口解释道：“姚美人，您别见怪，宫里有许久未曾进来贵人了，众多宫殿常年无人居住疏于打理，眼下宫里一下进来的贵人多了，时间紧迫，这临时整理出来，难免有一丝仓促和简陋，您多担待着。”

    “小公公不必为难，我理解的，多谢小公公解释。”姚莹对着小太监温和一笑。

    小太监平日里哪被这般温柔待过，宫里的贵人们都是眼高于顶的，宫人之间也是捧高踩低的，他一个小太监从来都是被人使唤过去使唤过来的。

    像姚美人这般温柔客气待他的还是头一遭。

    起先他被分派给姚美人带路还心里一咯噔，他带去的宫殿可谓是十分简陋。

    他心里就怕这遇到一个脾性不好的拿他发气，他也唯有受着，他不过就是一介奴才，贱命一条。

    哪成想姚美人这般漂亮的人还如此温和，他心下对她好感上升。

    姚莹本就不是会故意为难旁人的人，她不会把气随意撒到无辜之人身上。

    小太监只是带个路，宫殿何如与他何干，她断不会因此对他心生不满。

    碧月映月上前把东西先放下，拿出帕子把凳子一擦，示意小姐坐下。

    没多一会儿，外面便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宫女太监，一共四人。

    原本她这个位分是不能带自己人进宫的，皇后仁慈，特意恩准入选的秀女每人带两名婢女进宫。

    她原本想着留二人在府里，偏生二人誓死要跟着她进宫，说着不放心她，这才带着碧月映月二人一同进宫。

    两名宫女两名太监从殿外进来齐齐给姚莹跪下行礼：“奴婢、奴才叩见姚美人。”

    几人低着头，不敢直视。

    “抬起头来。”姚莹淡淡的开口，声音里看不出喜悦。

    几人听令后把头抬起。

    “说说你们各自的名字、年龄。”

    左边第一个秀气的小宫女率先开口：“奴婢名唤桃枝，年十四。”

    后面的也接着跟上：“奴婢名唤扶柳，年十六。”

    “奴才名唤福贵，年十三。”

    “奴才名唤福泰，年十四。”

    “今日，你等既被分派与我，从此往后，便安分守己，断不可有二心，若是胆敢有人背叛于我，决不轻饶！”

    姚莹这话说得严厉，顿时把底下的四人震慑住了，忙低头趴在地上齐声恭敬说道：“奴婢\/奴才断不敢有旁的心思！”

    “很好，你们只需做好本分之事，我也不是什么严厉之人，断不会随意责罚你们。”

    姚莹话语一顿，看了一下底下跪着的几人，这才接着缓缓开口：“起来，碧月，给他们看赏。”

    “多谢主子！”四人这才敢起身。

    碧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赏银，一一分发给他们，众人连声道谢。

    这边事情进行的差不多了，小太监忙和姚莹告辞：“姚美人，事情安排妥当了，奴才这便告退了。”

    “小公公慢着。”姚莹随后叫了声碧月，碧月立马反应过来，拿着荷包递给他。

    小太监心里一愣，他多久没收到过主子的赏银了，在宫里他就是最不起眼的，旁人看他年纪小，都欺负他。

    眼下他竟感受都一丝温暖，他压下心底的情绪，忙开口道谢：“多谢姚美人！”

    他带着别样的思绪拿着荷包离开了。

    萤华殿这边气氛尚算和谐，倒是冯慧那边可就是另一副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