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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帝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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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往日,林煜在吴夫子的课上格外难受,偏吴夫子是个温和性子,林煜敬重他。

    “小侯爷,同为武将出身,还望小侯爷能在书法上多下些功夫。”

    林煜摇头晃脑,不答不驳,只是更加讨厌那衣冠楚楚的谢柔年。

    偏头皱着眉盯着那月白色衣袍的少年,握着毛笔的关节用力到发白。

    吴夫子到屏风另一头,颇为惊讶的喊出声:“公主殿下?”

    林煜立马起身越过屏风去看,发现子卿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粉色衣裙被墨水浸脏。

    子卿平日懵懂的双眸此刻紧闭,皮肤白皙,伏在案上格外娴静。

    林煜怕这老顽固将子卿叫醒,连忙拉着他的衣服往男席拽:“夫子,我这永字写不好,夫子快些来教教我,兴许我快会了呢。”

    吴夫子几经挣扎,但他实在不知这十岁少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只能叹气站在他身旁教导。

    谢柔年看了看屏风那头模糊的身影,大约是女子伏在案上。

    又看了看林煜抓着吴夫子的袖子生拉硬拽的把人拉到这边,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薄唇微抿,颇为嘲讽的笑了笑,盯着林煜的眼神逐渐阴鹜。

    林煜连拖带拽的拉着吴夫子磨了整整一堂课的时辰,下学时陈莹莹轻晃了晃子卿,

    子卿迷茫睁眼,发觉自己衣袖已经被浸脏,连忙掏出手帕去擦,手帕脏了却也吸不净那墨汁。

    待会儿还要去养心殿见圣宁帝,衣袖脏了便是穿着不当,定会受罚。

    正焦急之际,一方月白色手帕递到了子卿眼前,子卿一顿,抬头看那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谢柔年柔柔一笑,看起来和善。

    “谢公子,本宫说过,大离重礼法,你我已到男女大防的年纪。手帕这等贴身之物还请谢公子自己保管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煜在谢柔年身后,自然也是看到了谢柔年的举动,一双桃花眼死死瞪着谢柔年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剩下几人也是神色各异,手帕是贴身之物,谢柔年故意送给公主,这不是私相授受,坏公主名声吗。

    王博儒看见林煜紧握的双拳,知晓再不出来打圆场,恐怕这谢柔年要挨揍了,连忙上前抓起谢柔年手中的那方手帕。

    故作天热的拿着帕子在自己脸上擦了擦,“这天……是有点热哈,多亏谢公子的手帕,小生王博儒,这厢有礼。”

    王博儒贸然拿了别人的手帕,总要行礼赔不是,刚弯下腰就听见身后林煜的骨头咯咯作响,连忙拽着谢柔年往外走。

    “外边天气不错,谢公子,不如我请你去灶君台喝上几杯,不必客气,走!”

    子卿看谢柔年被王博儒拉走,也松散了不少,看着衣裙上那大片污渍,叹了口气。

    “方才我问了吴夫子,他说女子今日只上午有课,下午无事,公主可早些回宫歇息。”

    子卿起身对林煜微微福了一礼:“多谢林小侯爷告知。”

    林煜微微颔首,负手离开学堂。

    “公主,下午我们放风筝,今日天气不错。”

    “你们去,我今日还要去养心殿面见父皇。”

    “好,那我们等你回来。”

    子卿看陈莹莹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心软了几分,笑着点头。

    子卿前脚刚踏凤阳宫,后脚就有陈兴过来传召。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陛下请您到养心殿一趟。”

    “我衣裙脏了,面见父皇怕会失礼,烦请公公转告父皇,我换了衣裙就去。”

    “是,奴才谨记。”

    子卿颔首,回到屋中青莲为她挑选了一件橙色衣裙,衬得子卿肤白如雪,眉眼温婉。

    “殿下真好看。”

    福禄在旁看着子卿傻呵呵的笑,被绿荷一瞪就立马闭了嘴,蔫儿蔫儿的低下了头。

    青莲拿了首饰盒让子卿挑选,子卿随意指了一支银钗,青莲为子卿簪上。

    一切收拾妥当,青莲绿荷随着子卿前往养心殿。

    二人在门外候着,子卿得了传唤抬步进去。

    子卿福身:“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赐座。”

    “谢父皇。”

    圣宁帝转着手中的佛珠,看见了子卿眼下的乌青。

    “昨夜没睡好?”

    “多谢父皇关心,昨夜……儿臣忧心了些,并无大碍。”

    “朕听说了,永宁可想好要选谁了吗?”

    子卿点头,“五品婉仪陈氏。”

    圣宁帝皱眉,“陈氏位居五品,甚至不是一宫主位,永宁可需好好想想?”

    子卿早已坚定信念,不再过多思考。

    “儿臣模糊记得,母后常说陈娘娘是除母后外唯一可信之人。”子卿颇为尴尬的抚了抚发髻上的银钗,“近来若非陈娘娘通过绿荷对儿臣多有接济,怕是儿臣今日面圣连支银钗都没有。”

    圣宁帝打量女儿,叹了口气:“你发上的确素淡,不必等到这月发月奉的时辰了。陈兴!”

    陈兴抱着拂尘进来,冲着二位主子行礼。

    “陛下,永宁公主。”

    “你去内务府多挑些穿的用的支给凤阳宫,再领一年的俸禄供公主花销。”

    “奴才遵旨。”陈兴规规矩矩的弯腰退下。

    子卿也起身福身:“谢父皇。”

    圣宁帝将手中的佛珠放在案上,轻饮了口茶:“陈氏非一宫主位,按礼制,你是嫡出,断不可记在她的名下。”

    子卿握着手,柔柔的笑了笑:“父皇说的是。”话锋一转,收了笑意,格外认真的道:“不过若真论礼制律法,儿臣应当在生母膝下才是。今日这一切也并非儿臣所愿,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圣宁帝看着长女双手交叠放于膝上,姿态端的是端庄大气,可那不断揉搓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紧张的心。

    好像自他登基以来,对长女多是苛责,少了为人父的关心。

    眼下仔细一观察,长女长高了些,也瘦了些,鲜亮的橙色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眼如画。

    “你既喜欢,朕封陈氏为妃便是。”

    “多谢父皇。”子卿叩首谢恩,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你需谨记,你不仅是朕的嫡女,是东离的永宁公主,更是百姓的君主,往后万事要以大局为重。”

    子卿脸上的笑意消散,颇为苦涩的咧了咧嘴:“儿臣……永宁谨记。”

    “开春了,你妹妹也要过七岁生辰了。”

    “父皇,开春应当让母后她……”

    圣宁帝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让她一阵错愕。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前朝宁远侯近年来拥兵自重,明里暗里警告朕不让太子公主与墨氏有任何联系……阿父已经左右不了他们李家了。”

    她眼中微泛泪花,目光悲痛的看着龙椅上鬓角有些淡白的帝王。

    他才二十七岁。

    他自来主张仁义治国,可他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野心勃勃的人拥兵自重,世代忠心的人手无兵权。

    正值壮年的帝王,东离财产丰富又如何。

    三年前昌北城一战后宁远侯李宾格迟迟不交虎符,东离兵权皆在他们李氏手中。

    因为他一时错信,更是因为先帝重文轻武,以致朝中并无能与宁远侯抗衡的武将。

    唯一能与宁远侯抗衡的,只有靖远侯林尧。

    可靖远侯林尧在发妻病逝后便长留在离都城,他始终认为是因为自己长年带兵在外,无人在离都看顾他们母子才导致靖远侯夫人的过世。

    靖远侯这一留就是五年。

    他手中有将士,是先帝念林氏祖上对皇家有救命之恩,特准靖远侯可自养五万府兵。

    这五万将士可以不听令于朝廷,只听令于靖远侯林氏族人。

    五万将士,五年不战,怕是也成了散兵。

    圣宁帝见女儿在看自己的头发,自嘲的笑了笑。

    “自古都道红颜祸水,谁知阿父竟也能让他李氏一族做到如此地步。”

    手握重兵却不谋反,只为了让李氏入宫相伴。

    又知圣宁帝与永乐皇后夫妻恩爱过甚,宁远侯又构陷墨氏贪污,逼的圣宁帝不得不将墨氏满门抄斩,只留了永乐皇后一人。

    他们逼着他废后杀妻,他在养心殿手握匕首对着自己的咽喉,明明白白的告诉李氏父女:“李湄爱的就是我这张脸这个人,你若强逼,我可以死,但墨氏永远是吾妻。”

    宁远侯无奈,只得退一步,让圣宁帝下旨将永乐皇后永囚永乐宫,终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如今宁远侯得知嫡公主与太子与墨氏多有联系,近几日在朝堂上又鼓动大臣,不让太子公主与墨氏有任何联系。

    圣宁帝看似是帝王大权在握,实则只能治理文官经济与外交。

    “父皇无能,让你受委屈了。你母后的事,父皇无能为力。”

    子卿抬手擦了擦泪,郑重叩首。

    “永宁遵旨。”

    什么时候起,再也没从父亲嘴中喊出那声亲昵的“子卿”了呢?

    永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陈氏封为瑾妃,入主翊坤宫。

    宁远侯之女李氏封为敬妃,仍住安德宫主殿。

    永宁也从凤阳宫中搬到了翊坤宫西偏殿,与二公主子蕊的寝宫只一墙之隔。

    二公主得知永宁搬了进来,趁着永宁请安的时辰兴致冲冲的跑到主殿。

    “皇姐皇姐!你终于来了!”

    陈瑾妃看小女莽撞不知礼数,不由轻呵:“蕊儿!”

    二公主微微撅嘴,伏在永宁怀中:“母妃好凶。”

    永宁看着她与陈瑾妃,不由失笑。

    “母妃,二妹妹性子活泼,这是好事。”

    “蕊儿若仪态能有永宁半分,我就谢天谢地了。”

    永宁那时年幼,却也常常在心里偷偷羡慕二公主能无忧无虑的在宫中生活着。

    永宁八岁这年自入翊坤宫起,陈瑾妃便日日教导。圣宁帝也常将永宁叫到养心殿与清逸一同听训。

    “身为君主,当以百姓为先,不可因旁因而误大事。在其位,谋其职。吾儿应当心怀天下,做英明的君主。”

    回到翊坤宫后,陈瑾妃则细心教导永宁:“永宁是嫡公主,是东离最为尊贵的孩子。言行举止具是东离的脸面,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不假,可您是公主,要做到宠辱不惊。无论何事,切记不做无用之功。”

    而到了国子监,又有夫子教导:“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圣宁帝教导她去做一个好君主,陈瑾妃教导她做一个好公主,国子监的夫子教导她女德。

    永宁常也迷茫,望着那跳跃的烛火不发一言,身旁只有青莲安静的相伴。

    好多次她都想问出声。

    明明我只是八岁孩童,为何他们都要逼着我成为另一个人。

    到了冬日,永宁也逐渐接受了这种窒息试的生活,尝试着像他们说的那样去做。

    努力的成为他们期待的人。

    清逸亦是如此。

    林煜虽然性格跳脱,却也有几分细心,发现这半年多以来,清逸越发守礼沉默。

    从前他还能教唆着清逸跟他一起上树掏鸟窝,如今清逸也只是淡然回他一句:“这于礼不合。”

    永宁更是不再似从前那般喜怒形于色,明明笑起来仍是如画中美人,却总觉得带了层摸不到的纱,令人捉摸不透。

    嘴角的弧度,颔首的模样,行走坐卧极为有礼,可林煜看着总觉得不舒服。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永宁没想到这林小侯爷能拦住她问,含笑摇了摇头。

    林煜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日偏好巧不巧的,看见谢柔年一脸殷勤的拦住永宁,不知在说些什么。

    王博儒下意识的看了眼林煜,果然这小阎王的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再看那谢柔年冲着永宁伸手,永宁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

    王博儒心道不好,连忙用力拉住准备冲上去的林煜。

    “诶诶诶……煜哥儿,这是宫里,别冲动,你要真打了那谢柔年,怕是明日就被赶出去了。别冲动……”

    林煜忍了几忍,骨节咯咯作响,终是长叹口气,转身回屋。

    王博儒看了眼谢柔年,暗道一句真是个没眼色的小狐狸。

    白日里林煜看起来极为温和,只有王博儒清楚林煜看起来越是温和,他心里越是生气。

    咬着手指头低头看书,心里默默的为谢柔年点了三炷香。

    第二日永宁瞧见林煜右眼青紫一副被人揍了的模样,被吓了一跳,却也按住了没有露出半分。

    倒是陈莹莹哟了一声。

    “小侯爷,您这是?”

    林煜颇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被阿父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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