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回到五年前的士道（四）

    然而，前方大量逃避灾难的居民与被熊熊烈火焚烧后倒塌的房屋挡住了去路，使得他们难以继续前行。士道努力回忆着五年前的情景，历经一番波折才终于找到一条可以绕道前往那个曾提及过的公园的路径。

    “! 那是——”

    当士道赶到公园时，却发现已有三个人先于他到达此处。其中一个是正低声抽泣的年幼琴里，而另一人则是倒伏于地的五年前的士道。此外，还有一个如杂音般存在的“某物”正站立着，俯瞰着地上的二人。

    “〈幻影〉……！”

    正当士道呼喊出这个名字之际——

    突然间，一道耀眼的光芒自天空倾泻而下，紧接着〈幻影〉的身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士道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火花四溅开来。是的，他的确曾目睹过如此场景。就在五年前，的确有一束光从天际射向了〈幻影〉。士道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想要在空中找寻到刚刚放射出光线的源头所在。

    于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身着如梦似幻般洁白洋装的美丽少女，身上点缀着许多仿佛“羽毛”一般的装饰物。然而此刻，她的面容却被憎恨与愤怒等情绪所笼罩，显露出极度愤恨的神色。

    “折纸！”

    士道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起来。不错，伫立于此之人，正是那位跨越时空、从原来的时代降临至此的精灵——鸢一折纸。

    关于折纸化为精灵的经过，至今仍是一团迷雾。但至少目前的折纸尚未成为反转体。

    恐怕——即将有事情要发生。

    接下来将会发生让折纸——那位坚强不屈的少女陷入无尽绝望深渊的事件。

    天空之上，除了折纸以外，士道也看到了之前销声匿迹的〈幻影〉。想必它是躲开了折纸的攻击，逃窜至空中。

    只见折纸轻轻挥舞手臂，环绕在其身旁的“羽毛”瞬间朝着〈幻影〉射出一道道光芒。

    〈幻影〉开始四处躲闪。

    “士道大人，快快快，赶紧追上去啊，不然就要跟丢啦！！”狂三焦急地喊道。

    “好好的！我知道了！”士道听到狂三的催促后，条件反射般地加快脚步，紧紧跟随前方两个身影，再度狂奔于被烈焰吞噬的街道之上。

    此时此刻，折纸不断向《幻影》发射出密集的光线攻击，但后者却仿佛只专注于躲闪，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反击动作。这场景看上去就像一场猫鼠追逐游戏一般——《幻影》在空中四处乱窜，时而向东、时而向西、时而向南、时而朝北。

    “折纸！折纸！是我啊！听我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士道一边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对着折纸放声大喊。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呼喊，折纸始终对其不理不睬。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他们之间本就相隔甚远，况且此时站在折纸面前的，正是那个让她积怨已久且恨意愈发深重之人。即便是强如折纸这般冷静沉着之人，在此刻全神贯注面对仇敌之时，忽略掉周遭其他事物也实属正常。

    然而即便这样，也决不能轻言放弃。士道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拼命追赶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并扯开嗓子大声呼喊：“折纸！折纸！” “折纸！”

    正在这时—— “咦……？” 一阵陌生的呼喊声传入耳中，让士道不由得停下脚步，将目光重新投向地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貌似夫妻的男女。或许是刚从熊熊燃烧的家中仓皇出逃，他俩衣衫褴褛、狼狈不堪，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士道心头涌起一丝疑惑，不明白这对夫妇为何要叫出折纸的名字，但紧接着——他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在这对夫妇身前，笔直地站立着一个年龄约摸只有小学生大小的女孩子。

    她那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的发丝，以及那仿佛精雕细琢般的伶俐五官，令人过目难忘。

    没错，那便是……折纸五年前的模样。

    “爸爸、妈妈——！”折纸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满心欢喜地呼唤着父母。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

    “…………！”

    士道只觉得自己的视野在刹那间被一片惨白所淹没。

    紧接着，一股如排山倒海般的强烈冲击波骤然袭来，士道撑起圆形护盾，至少没有被冲击波击飞。

    “唔啊！”

    “士道大人，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还好。关键是——”

    士道艰难地坐起身子，目光急切地投向折纸和那对疑似她父母的夫妇。

    ——然而……

    “什么——”

    士道看到的场景让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前一刻夫妇所在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原本应该是人形的躯体，此刻却如残破的玩偶般悲凉地散落在窟窿之中。

    这惨不忍睹的景象，若是让普通人看到，恐怕会忍不住恶心反胃。然而，士道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五年前的折纸，就站在离他更近的地方，亲眼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折纸的声音沙哑而凄厉，仿佛要死死抓住那原本属于她父母的东西，她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

    紧接着，她咬紧牙关，仰头怒视着上空──那光线倾注的源头。

    然后──

    “天──使……”折纸仰望着天空，轻声呢喃。这声音如同从幽冥地府传来，阴凉而凄婉。

    士道听到折纸的声音，也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头──嘟囔道：“……！难……道是──”士道的身体如遭电击般颤抖起来，声音也随之颤抖。

    没错，在他眼前的……

    正是身穿纯白灵装的精灵折纸的身影。从这里无法看清释放光线的精灵的面容，五年前的折纸或许只能勉强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不知道精灵存在的人，将那个身影形容为“天使”，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你……”折纸瘫坐在地，她那纯真的眼眸中，燃起了熊熊的恨意，如火山喷发般炽烈，她大声怒吼：“不能……原谅……！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原来如此。”与士道共享视觉的狂三，在士道的脑海中轻声呢喃。

    “我本就觉得，像折纸那般坚毅之人，竟然会变得‘那副模样’，其中定然是发生了重大之事……”狂三的话尚未说完，那飘浮于空中的精灵，便如同融于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失了……？”

    “大概是【十二之弹】的效果已至极限。她想必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时代。”

    “我觉得，我现在需要做必须要做的事情了。也就是和折纸说说话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