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只是当时已惘然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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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遥与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多了起来,有一回她险些要被气哭了。

    “我爹要将我许配给定国公的三儿子!”她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知道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常去那些青楼妓院,家里还有两个小妾,两个小妾!”

    “我娘劝我放宽心,说什么男人都是一样的,连我爹都有个姨娘——我呸,脏死了!”苏遥气得不行,“凭什么一定要我嫁人,难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吗!”

    陈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在听到定国公的三儿子时,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那个人他是知道的,确实配不上她。

    这一回他说不出“他们也是为了你好”的话,只是闷闷地跟在她身后。

    “我不嫁,反正我不嫁!”苏遥气呼呼地说道,“他们要是逼我嫁,我就上吊自杀,我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陈袖吓了一跳:“何至于如此,还有别的办法的!”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苏遥问他。

    他低下头,只说:“还有别的办法的。”

    苏遥也只是同他抱怨而已,没想着真的让他帮忙解决。

    “我好想回去啊,”她说道,“最起码回去之后,不会有人逼我嫁给这么一个脏男人,呸!”

    不过最后这桩亲事没成,定国公的三儿子被人发现死在了城墙下,仵作验尸之后说,他应当是醉了酒之后失足从城墙上落下去摔死的。

    “我娘还拉着我哭了一回,直说我命苦,”苏遥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死的又不是我,我哪里就命苦了?这下好了,他们不能逼着我嫁给他了!”

    只是她还没开心几日,苏家又相看了新的对象。

    “长得一点也不好看,”苏遥委屈得很,“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我娘一直说长嫂如母,叫我以后沉稳些,过去好照顾他们。爹娘把我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我嫁到旁人家里去照顾他们的吗?”

    幸而这桩亲事也没成,那人莫名其妙卷入了一桩官司,被关进了大牢。

    一连两次都没能相成,外头就有人说苏家小姐命硬,怕是克夫呢!

    苏家人如何想的陈袖不知道,但苏遥是高兴了。

    “对,我就是命硬,我就是克夫,谁敢娶我,没几日就要被我克死的!”她说道,“最好以后再也没人敢上门提亲,这样才好!”

    但毕竟苏家的门楣摆在那里,哪怕有那些不好的传言,仍旧挡不住有心之人。

    只是那些人,往往条件都很差。

    这回苏遥是真的被气哭了,她抹着眼泪:“那人长得像是成了精的蛤蟆!三十好几,吊儿郎当,一家子拢不出一吊钱,听说前一个媳妇还是被他打死的!”

    “你爹娘不会让你嫁给他的。”陈袖听了心里酸酸的。

    “我哥把他打了出去,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一把年纪了又克夫,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呢!”苏遥“呜呜”哭了起来。

    陈袖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种人的话,你就当他是放屁!”

    “我哭的不是这个,”苏遥伤心地说道,“他不过就是个陌生人,怎么说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哭的是我爹娘,那人被撵走之后,他们关起门来说我现在年纪大了,实在不成,就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挑了。”

    “我才十八,”她泪眼朦胧地说道,“我怎么就年纪大了?他们将我娇宠着养到这么大,为什么因为我十八了,就要随便找个人嫁了?”

    陈袖心疼得直抽抽,他摸出帕子递给她:“你还小着呢,不用听旁人的。”

    苏遥接过帕子擦了擦脸:“我也觉得我年纪还小——咦,这不是我的帕子吗?”

    陈袖一惊,他方才一着急,将苏遥第一次见他时给他擦脸的帕子又递给了她。

    苏遥只当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掉的,心不在焉地收了起来:“一定要嫁人的话,我也要嫁个长得好看的,要让我嫁给一个丑八怪,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还是回去好啊,”她抽了抽鼻子,“我好想回去啊!”

    晚上陈袖蹲在那人家的墙头,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人长得果然像个成了精的蛤蟆。

    但他最后并没有杀他,他不想外头那些风言风语越演愈烈。

    他只是敲晕了那人,把他扒光了丢到了街上。

    随着时间推移,陈袖得知,苏家真的在给她相看一些家世平平的男子了。

    苏遥也越发沉默了下去,偶尔会坐在那里发呆,半晌不说一句话。

    就在陈袖越来越担心她的时候,有一天她忽然对他说:“陈袖,要不你娶我!”

    陈袖愣住,耳边传来了巨大的嗡鸣,他只觉得一阵阵眩晕。

    “你娶了我,我爹娘就不会着急了,你对我又好,以后我想出去玩,你也不会拦着。”苏遥闷闷不乐地说道。

    不过她很快又摇了摇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又不喜欢我,凭什么要娶我啊——你喜欢我吗?”

    最后一句话带着小小的,上扬的尾音,和隐藏在其中难以察觉的期待。

    陈袖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他想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可他一低头就看到她洁白的裙摆,和自己沾满了泥土的靴子。

    他怎么配呢?

    他听说明年就要打仗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再给他一些时间,如果他能回来,如果他积攒够了军功……

    随着他的沉默,苏遥眼中小小的火苗也熄了下去。

    “我乱说的,你别当真。”她闷闷地说道,“我好想回去啊。”

    陈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哦。”他说。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难过,他的胸口疼得厉害。

    “我回去了。”苏遥说。

    “你……”陈袖下意识开口。

    苏遥立刻转过身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陈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路上小心。”

    苏遥的眼眶似乎有些红,她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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