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下）

    陆天明出大明门、正阳门，到自家府邸去了。

    真正行动的时候，没有他的命令，宋裕本也做不成什么事，靠校尉和那些暗处的探子，敌人都跑了。

    陆天明有更简单的办法，冷酷的数学运用。

    于成龙、方世玉脱离亲卫队伍，一人拿着裁决印、一人拿着山河印，宋裕本拿着威远大将军印，这才是出兵权力。

    权柄系于一身，非得刺激他抖出这些玩意。

    之前说他们把自己定位错了。

    错的离谱。

    陆天明完全脱离大明官场，正处于通天路中，本人直接掌控着核心力量，制衡他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的良心。

    嘟~

    正阳门号角大作，接着十六门同时附和。

    京郊四面同时出现密密麻麻的大军，京城瞬间封门。

    千人一队的大军从各门而入，交叉对向行军，不过两刻钟，就把京城切割为一百多个小块，互相完全隔绝，街角全是士兵。

    所有人不准走动，有家回家，无家街角蹲下，强闯直接升天。

    军队的执行力比校尉更简单，没有先斩后奏一说，军令是什么就是什么。

    一格一格打扫，蟑螂都跑不了。

    那些魑魅魍魉怎么能想到，狂欢还没有半个时辰，会带来如此决绝的回应。

    大军在京城内部瞬间完成‘大阵’，动手的是核心校尉、都督府暗探、以及商号核心的‘家臣’。

    宋裕本、骆养性、李素分开行动。

    宋裕本对付老牌勋贵，骆养性对付京营、京卫、都督府等中下层将官，李素对付后戚。

    成国公府邸，大门紧闭，宋裕本一招手，士兵们抬着梯子从四面院墙而入，顿时响起濒死的鬼嚎。

    大门打开，宋裕本进入院内，杀戮已经结束，士兵汇报，成国公痛哭流涕，跪求饶命，说他冤枉。

    宋裕本皱眉来到后院，朱纯臣看到他马上磕头，“裕本，误会，误会啊，愚兄没有派人刺杀，饶朱家一命，做牛做马报答，上位乃千古圣君，你我应该同殿为臣…”

    宋裕本不知道这家伙的恶劣，但被他倒来倒去的立场恶心到了，这时候更加恶心，一句话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到身边从士兵手里夺刀，直接枭首。

    “搜索全府，格杀无论，不准动任何物件，尸体扒光扔前院，会有人处理。”

    外城永康侯府，刚刚恢复一点视力的张国纪呼喊张嫣的名字救命，同样被直接枭首。

    手下拿着一张纸递给李素，“大人，一个未跑，临时雇佣的下人已被控制。”

    李素看一眼，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名单，一笔划掉永康伯的名字，这才第一家，下面多着呢。

    “所有尸体扒光扔前院，不准动任何物件，晚上再处理，留下两人守着，下一家，到嘉定伯府。”

    士兵们哗啦退出永康伯府，咣当关闭大门。

    李素抽抽鼻子，淡淡的血腥味好似有点醒脑，抬头看天空的乌鸦，暗骂一声扁毛畜牲运气真好。

    陆天明的杀戮很绝，但也界限分明，不会像朝廷一样牵连下人，除非是几代人的家生子，其余做工的下人，只要有名有姓，会被先关押起来，很快就会识别他们，清白就能回家。

    对比李素，骆养性杀的人很啰嗦，全是有门有院的将官，世袭指挥使、世袭千户百户等。

    他们投靠贵人，官身只是掩盖，纯属贵人手脚。

    这种人不是高门大户，明明没有收入来源，却有超越常人的资产。

    平时为贵人做狗，官场扣剥下属，对分田不感兴趣，懒得去种田，自然从内心抗拒陆天明。

    这是一股人数众多的不稳定力量，好吃懒做，影响新世界风气，下地狱去。

    识别他们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不用识别。

    骆养性只有名单。

    他们是规则的一部分，陆天明要灭规则，尘归尘就行了。

    地位不一样了，要会算账。

    若被少数人牵扯大量精力，那就白活了。

    京城的杀戮不同以往，波及范围更大，但异常安静，给他们一点时间就行。

    陆府正堂，陆天明与张世菁正坐，旁边兀良哈和刘妞妞陪着。

    一位红裙女子神色胆怯进门，娇艳衬托之下，皮肤白皙，如同池塘娇艳的荷花，干净，娇弱，带着一丝顽强。

    “奴家红缨，拜见威远大将军！拜见夫人！”

    张世菁一摆手，示意丫鬟上茶，“妹妹好样貌，夫君惦记你很久，在山西说过很多次，妹妹就像夫君的一个梦，如今梦想成真，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紧张。”

    “奴家不…不敢！”

    红缨胆怯回一句，丫鬟端着四杯茶来到身边，她更局促了，这不是让她喝，而是让他奉茶。

    几人没有催促她，等她自己平复心情，才缓缓上前，“夫人请喝茶！”

    依次递给三人，饮一口后拿回，最后奉茶给陆天明，“老爷请喝茶！”

    陆天明把茶杯还给她，微笑说道，“听说你琴棋书画皆通，不过家里不需要那玩意，不知父母也是好事，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宋府小院独居四年，夫人淡然存世，至少性格上超越很多人。”

    “奴家…妾身谢老爷！”

    陆天明起身，在她畏缩的目光一把抱在怀中，像在立早阁一样，手伸入衣襟，狠狠亲了一口。

    “嗯，很好，蝼蚁的味道，卑微的味道，泥泞的味道，怯弱的味道，坚韧的味道，顽强的味道。

    干净，有灵魂，这就够了，夫人是为夫在落魄时唯一亲近过的人，我要把你带高，证明我曾经是我，外面的腐朽在化尘，庆祝泥泞里的新芽成长，今晚我们试试培养别的新芽。”

    红缨突然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炽热的生命力，胆怯突兀消失，低头道，“感谢老爷带妾身重生，妾身很高兴。”

    “夫人以后在西府，京城以后会有很多为百姓唱戏的戏园子，夫人来管理，让百姓知道，上位的夫人也与他们一样，拥抱新生，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