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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1章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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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1章: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礼铁祝看着那块缓缓变暗的雾气屏幕,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然后被按着头看完了十遍《泰坦尼克号》的杰克沉船片段。

    心,拔凉拔凉的。

    肺,空空荡的。

    他现在终于明白,啥叫“生离死别”。

    死别,是一瞬间的事儿。就像拔牙,打了麻药,医生“咔嚓”一下,疼是疼,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顶多留个窟窿,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生离,那是牙疼。是那种半夜三更,突然钻心刺骨,让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满地打滚,恨不得拿个锤子把自己敲晕过去的疼。它不弄死你,它就折磨你。

    刚才屏幕里,姜白龙魂飞魄散,那是死别。

    商燕燕被留在原地,那是生离。

    而这悲伤森林最操蛋的地方,就是它不仅让你经历死别,还要逼着你看完生离之后那漫长得看不到头的,单曲循环的“大型社死连续剧”。

    屏幕黑了。

    雾气中,商燕燕的身影被那名为“思念”的悲伤彻底吞没,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个泡都没冒。

    礼铁祝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结束了。

    下一个是谁?

    他下意识地看向队伍里剩下的几个人:商大灰、姜小奴,还有他自己。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出悲情大戏终于要换个主角的时候,那块刚刚黑下去的屏幕,“滋啦”一声,像个接触不良的老式电视机,又他妈亮了!

    而且,主角没换。

    还是商燕燕。

    礼铁祝直接傻眼了。

    “我趣?!还来?!”他在心里咆哮,“大哥你这是包年还是怎么的?一个不够,还搞第二季?地狱现在都这么内卷了吗?kpi考核这么严格?”

    他感觉这悲伤森林的幕后黑手,就是个心理极度变态的产品经理。他不仅要让你悲伤,还要对你的悲伤进行深度挖掘、用户画像、a\/b测试,最后给你推送一套你根本拒绝不了的“悲伤定制套餐”。

    屏幕里的画面,不再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军河公园。

    那是一间小小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

    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商燕燕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就是最普通的那种,红烧牛肉面。

    她默默地,用叉子卷起一撮面,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没有表情,没有声音。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她咀嚼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属于别人家的欢声笑语。

    礼铁祝看着这一幕,一开始还有点懵。

    “啥意思?这就算是悲伤了?吃泡面?那我上大学那会儿,天天都是悲伤逆流成河呗?”

    可他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那张小小的桌子上,摆着两双筷子。

    碗,也准备了两个。

    其中一个碗里,是泡好的面。另一个碗,是空的。

    就像,她习惯了给另一个人也准备好餐具,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比喻怎么说呢?

    这就好比你手机的通讯录,你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删了,可你的输入法还记着他。你每次打出那个人的名字缩写,他的全名就第一个跳出来,带着一张笑脸,问你:“孙子,想你爹了?”

    你删得掉号码,你清不空输入法的记忆。

    你埋得了骨灰,你忘不掉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屏幕里的商燕燕,吃着吃着,动作忽然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和那个空荡荡的碗。

    她仿佛看见了。

    看见那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正嬉皮笑脸地坐在对面,一边呼啦呼啦地吃着面,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媳妇儿,咱家就不能吃点好的吗?天天泡面,哥这八块腹肌都快吃成一块了。”

    她下意识地,嘴角微微上扬,想说点什么。

    可一眨眼,对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空气,和一盏昏黄的,照着她孤单影子的灯。

    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

    她低下头,看着碗里那半碗已经开始坨了的面,眼泪“嗒”一声,掉进了汤里,溅起一圈小小的,悲伤的涟yi。

    她没哭出声。

    她只是端起碗,把那碗混着泪水、已经凉透了的泡面汤,一饮而尽。

    那感觉,就像是把所有说不出口的思念,和着滚烫的委屈,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灼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礼铁祝在屏幕外,看得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现在懂了。

    这悲伤森林的第二阶段,比第一阶段狠多了。

    第一阶段,是“死别”,是让你看一场盛大的、悲壮的烟花。

    第二阶段,是“生别”,是让你看那烟花散尽之后,那漫长得看不到头的,一地鸡毛。

    它在告诉你一个最操蛋的真理:

    真正的孤独,不是你一个人吃泡面。

    而是你吃着泡面,还习惯性地,给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多准备了一双碗筷。

    ……

    屏幕的画面,开始像快进的电影一样,飞速闪烁。

    商燕燕一个人去逛超市。

    她推着购物车,路过零食区,下意识地想拿一包姜白龙最爱吃的薯片。手伸到一半,停住了。她看着那包薯片,站了很久,最后默默地,把手缩了回来。

    商燕燕一个人去看电影。

    她买了一桶爆米花,坐在情侣座的中间。电影放到一半,她习惯性地把爆米花递向身边的空位,才发现,那里只有冰冷的座椅。

    商燕燕一个人走在深夜回家的路上。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看着地上那个孤单的影子,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影子,轻声说了一句:“白龙,我有点冷。”

    影子不会回答她。

    只有风,呜呜地吹过,像一句无声的嘲讽。

    最可怕的,是夜晚。

    她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辗转反侧。

    半夜里,她被一个噩梦惊醒,猛地坐起来,浑身都是冷汗。她习惯性地,想钻进身边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寻求安慰。

    可她一伸手,摸到的,是一片冰冷的空虚。

    整个房间,死一样的寂静。

    静得,她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像一记记沉闷的鼓,敲在绝望的鼓面上。

    她再也睡不着了。

    她只能抱着那个冰冷的枕头,把脸深深地埋进去,像一只溺水的猫,无声地,剧烈地颤抖着,直到天亮。

    礼铁祝在屏幕外,看得浑身发冷。

    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个段子。

    说人为什么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两只手,两只脚,却只有一颗心?

    因为,人要用这颗心,去寻找另外一颗心。找到了,就完整了。

    可现在,商燕燕的那另外一半心,被人活生生给剜走了。

    她没有死。

    但她成了一个只有半颗心的人。

    她每天都在用那半颗心,去感受那另外半颗心的空洞和冰冷。

    这他妈,比死还难受。

    这根本不是活着。

    这是在给一份已经过期的爱情,守一辈子的活寡。

    ……

    幻境里的时间,在飞速流逝。

    一年。

    五年。

    十年。

    二十年。

    商燕燕的脸上,开始出现皱纹。她的头发,也开始夹杂着银丝。

    她不再年轻了。

    她依旧是一个人。

    她不再刻意地去准备两双碗筷,但她吃饭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空位。

    她不再去电影院,因为她发现,喜剧片让她笑不出来,悲剧片让她哭不出来。

    她养了一只猫,黑白相间的,她给它取名叫“白龙”。

    她每天对着那只猫说话,给它讲自己遇到的事,讲她又梦到了谁。

    猫只是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偶尔“喵”一声,算是回应。

    礼铁祝看着屏幕里那个眼神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空洞的女人,心里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悲伤这玩意儿,最可怕的形态,不是歇斯底里,不是痛不欲生。

    而是“习惯”。

    当你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在深夜里跟自己对话,习惯了对着一个空座位发呆。

    那不是你走出来了。

    那是悲伤,已经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像你的肝,你的肺,你的影子。

    你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你甩不掉它,你也离不开它。

    你跟它,合二为一了。

    ……

    幻境的最后,画面定格了。

    那是一个黄昏。

    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还是那个军河公园。

    还是那座孤零零的,长满了青草的坟。

    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坟前。

    是商燕燕。

    她已经很老了,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腰也佝偻了,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她颤颤巍巍地,在坟前蹲下身。

    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瓶酒,还有一个小小的酒杯。

    是“老龙口”。

    她吃力地拧开瓶盖,倒了一杯酒,洒在了坟前。

    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举起酒杯,对着那座没有墓碑的坟,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被时间冲刷了无数遍之后,剩下的,淡淡的温柔。

    “老头子,”她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又来看你了。”

    “今天是我七十大寿,我收养的孩子们都回来了,热闹了一天,我偷跑出来的。他们不让我喝酒,说对身体不好。嘿,我这把老骨头了,还在乎那个?”

    “我收养的闺女嫁人了,嫁了个好人家,姑爷对她很好,像你当年对我一样。外孙也上大学了,长得啊,跟你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像,也是那么不着调,就知道贫嘴。”

    “大灰和小奴,也都走了。他们合葬了,就在那边,不远。”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片墓地。

    “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喝了一口酒,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她缓了半天,才继续说。

    “我这辈子,听你的话,好好活了。没再找过别人,不是不想,是……找不到你这样的了。你这个王八蛋,把标准定得太高了,让后面的人,怎么演啊?”

    “我有时候在想,人死了,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真的有鬼界?你是不是真的在那边,占了个座儿,等着我?”

    “你要是真占了座儿,可得占个好位置啊,得靠窗,视野好。别跟以前似的,就知道抢厕所边上的座儿,说离得近,方便。”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像是在跟一个出远门的老伴儿,拉家常。

    夕阳,快要落下去了。

    最后的一丝余晖,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

    她看着那座坟,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比哭,还让人心碎。

    “白龙,我有点累了。”

    “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我就……来找你了。”

    “你可得等着我啊。”

    “下辈子,你别再当什么英雄了,太累。”

    “你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卖烤冷面的。我呢,就在你旁边,摆个摊儿,卖烤地瓜。”

    “咱们俩,谁也别嫌弃谁。”

    “就这么,过一辈子,好不好?”

    说完,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了那冰冷的,没有名字的土堆上。

    像一个漂泊了一生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家。

    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整个悲伤森林,陷入了一片死寂。

    礼铁祝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刚才那最后一幕,给彻底抽空了。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这第四魔窟,悲伤地狱的终极奥义。

    它不是要让你悲伤。

    它也不是要让你恐惧。

    它是在用一种最残忍,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你一个关于生命的,最朴素的真相:

    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

    被留下的那个人,所要面对的,那看得见尽头的、永恒的孤独。

    才是。

    这种孤独,比地狱里所有的酷刑加起来,都更让人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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