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展现仁慈

    事实证明，众生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

    毕竟谁能想到，这永夜之后，会是永昼呢？

    消灭了梦魇之月以后，破灭之阳稍作休息就飞往了幻形灵虫巢。

    她绝不放过任何敌人。

    其中自然包括偷袭坎特洛特的邪茧。

    可这却苦了围攻邪茧的黑晶王。

    如果说邪茧的攻击和太阳升起，对他的军队造成了很大影响的话。

    那疯疯癫癫的破灭之阳，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实在是太强大了，连黑晶王本马都不是一合之敌，军队就更不值一提了。

    在破灭之阳面前，他们消融的比烈日下的积雪还快，死伤得用蒸发来形容。

    另一边，随着灰羽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鸦群又得到了强化，可以在阳光下活动了。

    在鸦群的协助下，灰羽顺利带着5和被控制的平等镇小马，驻扎在了远离战场的森林。

    本是夜晚的时间被太阳取代，时间再次错乱，连睡眠也紊乱了。

    好在够累够困的话，还是可以睡着的。

    不过有两匹小马却迟迟无法入眠。

    暮光小心翼翼地从熟睡的4中走出。

    想到灰羽和宇宙公主的处境，她的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得想哭。

    来到帐外，只见灰羽正盯着天空发呆。

    被控制的星光熠熠就睡在他旁边，身上缠着绷带，边上还放着一只空空的药碗。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

    暮光的眼眶湿润了，她悄悄来到灰羽身边，从背后抱住了他。

    现在的他抱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温暖和柔软了，身上又冷又硬，就像个大冰块，冻得小马直哆嗦。

    可暮光并不在乎，她只知道这副看似冰冷的躯壳中，仍然藏着她的挚爱。

    “暮暮，这样会冻伤的。”

    灰羽没有回头，只是点亮角，用魔力裹住身后的暮暮，轻轻地把她放在了自己面前，摸了摸她的头。

    “睡不着吗？”

    他的声音依旧不带半分情感。

    在他眼中，跟前的暮暮和旁边熟睡的星光，甚至是其余的4，都不过是极其美味的食物罢了。

    离得越近，想吃的冲动就越强烈。

    换成一般的小马，绝对早就下口了。

    也就是他这种自律满分跟意志力超群，还对黑魔法颇有研究的小马才能保持理智。

    暮光点了点头，“我想跟你在一起。”

    “离我太近是很容易被吃掉的，暮暮。”

    灰羽张嘴露出尖牙，“被这些东西撕碎、吃下肚可比蛇痛苦多了，保持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可我爱你。”

    暮光坐了下来，面对面看着灰羽冷漠的眼睛，“等小马利亚回到正轨，我们还要一起过日子呢。”

    “我们要一起去散步、去野餐、研究魔法、参加舞会、重建小马国、装饰我们的家……”

    “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跟你一起完成，拜托！不要就这样离开我！”

    这匹薰衣草色雌驹眼里泛着泪花，“灰羽，你总是有办法，告诉我这一切可以逆转！”

    “我不能失去你！”

    灰羽感觉不到暮光的情绪，自己的内心也毫无波澜，但推测出她很伤心并不难。

    “很遗憾，暮暮，除非时间能够倒流。”

    灰羽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确定记忆中没有任何魔法能应对他目前的症状。

    现在已经不是分离的问题了，因为他就是黑魔法本身，强行分离甚至连尸体都留不下来。

    “暮暮，星光熠熠就交给你了，这姑娘的魔力……很特殊，她的天赋不亚于你。”

    “虽然受我控制，但她的意识其实很清醒，她能看和听到我们，能够思考，只是不能控制身体。”

    灰羽无奈地撇开了视线，“再这么待下去，会发生可怕的事的，暮暮，快走。”

    “现在的我无拘无束，没有任何道德和良知可言，记忆带来的界限正在越来越模糊……”

    “在你眼前的不过是一头满脑子食欲的野兽，即使吃了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灰羽受不了了，他站起身来，慢慢地朝远处走去，暮暮和星光的气味实在是太诱马了，让他几近疯狂。

    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无尽的食欲，和渴望将暮光和星光撕碎吞噬的杀戮欲。

    “灰羽……”

    暮光喊住了他，灰羽顺势回过头，“暮暮，如果你能说服星光熠熠，她一定会是匹非常强大的助力。”

    “和狂风将军一样，她只是太过偏执看不清前路，如果我不在了，她们会是你最强大的助力。”

    “我会带最后的元素回来，这里的小马就交给你来保护了，他们需要的是英雄，不是怪物。”

    说罢，灰羽就化作一团阴影，独自踏上了离开的路，任暮光怎么呼唤也没有回头。

    他想要痛恨把挚爱和伙伴当食物的自己，可却连想和恨都做不到……

    “吾主，为什么你那么在乎这群食物？”

    黑暗的声音再度响起，“您明明已经没有血肉之躯带来的所谓情感了，为什么还不去满足食欲？”

    “去杀、去吞噬，整个世界都是您的囊中之物，这个世界不过是个，何须留恋？”

    “您难道不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东西都不值一提吗？一群蝼蚁的认同有那么重要？”

    蝼蚁？

    灰羽本该生气，可奈何做不到。

    无奈的他只能静下心来，第一次跟这个忠仆解释。

    “你得记住，不论我爬的多高，小马利亚都是我的故乡，小马们不是蝼蚁，更不是食物，他们是我的一切。”

    “我爱他们，我爱小马利亚，只要我还是我，那这就永远不会改变。”

    “如果你真是我的忠仆，那就该帮我拯救他们，而不是夺走我的情感，让事情越来越糟。”

    “无法理解……”

    黑暗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幽幽说道：“但或许这就是您的力量之源，我侍奉过很多主人。”

    “为了力量，他们可以向任何东西举起屠刀，朋友、亲人、爱人、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他们毫不犹豫，只要对自己有益处，什么都可以是食物，什么都可以是成长的养料。”

    “您是少数能抵挡住力量的诱惑，不为所动，坚持自我的存在，这很好。”

    “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告诉我是什么让您如此特别，让您的精神超越了凡物范畴吗？”

    黑暗好奇地问。

    “我跟普通小马没有任何区别，我永远都是他们中的一员，也永远不会背弃他们。”

    “我的力量是为了守护所爱、为了让世界更好、为了帮助朋友而生的。”

    “你却让我为了力量去伤害他们……”

    “这根本就是在本末倒置。”

    灰羽平静地说，“如果你想要一个四处杀戮的怪物，那你就该去找个疯子，而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黑暗笑了，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我更肯定您是最佳选择了，吾辈要播下死亡，可也要带来新生，唯有轮回不断，才能生生不息。”

    “去，吾主，去拥抱死亡，去展现仁慈，您离加冕又近了一步。”

    说罢，黑暗就沉寂了。

    与此同时，第三项新能力解锁。

    “洞悉逝者的本质，吾主，您可以赋予救赎！”

    与前两项能力不同，这一次，灰羽立刻就觉察到了不同，仿佛世界的声音都在他心中回响。

    他忍不住使用了这个能力，眼前顿时泛起一阵柔和的白光。

    光芒散去，而他也来到了一处神秘的空间。

    跟上次不同，这回的空间不仅不黑暗，甚至还有群星在流转，美轮美奂，透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

    “这是哪里？”

    灰羽感到自己的食欲和杀戮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宁静。

    “这是死亡的领域，吾主。”

    黑暗轻语道：“在这里，您可以榨干那些强大灵魂最后的价值，也可以选择试着挽救他们。”

    “不过真正的救赎，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死亡的领域……？”

    灰羽稍稍挥蹄，无数个小光球就在眼前展开，不过只有一个带着画面。

    上面是一匹美丽的淡蓝色天角兽，可爱标志是黑夜与月亮。

    她看上去有些忧郁，只是呆呆地坐着，也不说话。

    月亮公主……？她死了？

    也对，否则太阳怎么会升起来呢？

    灰羽愣了一下，随即选中那颗光球，将自己的意志投射了进去。

    “破晓之剑？连汝也死了？”

    看到走来的灰羽，月亮公主揉了揉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可以这么说。”

    灰羽走过来坐到露娜跟前，“见到我，有什么感想吗？”

    “如果汝是来复仇的，那本宫已经做好准备了，汝可以随意处置本宫，只要这能让汝好受点儿。”

    月亮公主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本宫只希望，汝能把皇姐那份也一并算在本宫头上。”

    “为什么？难道不是她变成怪物杀的你？”

    灰羽没有着急报复，失去情感的他连生气都做不到，加上先前答应过暮光，复仇的心思也就没那么重了。

    “是本宫先变成怪物伤害她的，要不是本宫太过妒嫉她，给了黑暗可趁之机，她也不会……”

    月亮叹了口气，低头哭了起来，“都是本宫罪有应得！都是本宫害皇姐变成了那样！”

    “你们姐妹的事跟我无关，可我想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跑来放逐我，还准备了陷阱，不听我的解释？”

    既无感情，自然也不会同情，灰羽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这是因为有……有，怎么回事儿？本宫……突然记不起来了。”

    月亮公主突然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奇。

    “你在耍我吗？”

    灰羽往前挪了一点儿，用那双恶魔般的眼睛死死盯住露娜不放。

    月亮公主连忙摆蹄否认，“不！绝对没有！”

    肯定有什么家伙在搞鬼，会是“忠仆”吗？

    灰羽思索片刻，还是饶过了月亮公主。

    “……罢了，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说着，灰羽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向月亮公主伸出了蹄。

    “跟我来，露娜，靠你自己遭罪是弥补不了任何错误的。”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小马利亚确实需要一位能升起月亮的公主。”

    “汝原谅了本宫？可本宫和皇姐那样对你……”

    看着眼前的友谊之蹄，月亮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见灰羽没有要反悔的迹象，她才颤抖着伸出蹄握了上去。

    “这要看你的表现，月亮公主。”

    灰羽一把拉起月亮公主，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抱过来，用两只前蹄死死地抱紧了他。

    不愧是天角兽，力气居然比他还大。

    都快把他举起来了。

    “谢谢！谢谢！谢谢！本宫一定全力以赴！”

    月亮公主用力地蹭了蹭灰羽，喜悦的泪水弄得灰羽满脖子满脸都是。

    “抱够了就出发，公主。”

    说着，灰羽轻轻地拍了拍露娜的背。

    月亮公主有些不明所以，“出发？去哪儿？汝和本宫不是已经死了吗？”

    “别管那么多，跟我来就是，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能带你回去。”

    灰羽拉着露娜走了起来，前方，几道光芒突然构成了一扇模糊的大门，现在正若隐若现的闪烁着。

    “本宫还能回去？”露娜不是很理解，但还是选择顺从灰羽，跟着他走向了那扇大门。

    光芒闪过，灰羽感觉自己走过了一段漫长的旅程，睁开双眼，视角好像比原来低了一点儿。

    我变矮了？

    不对，月亮公主呢？

    灰羽环顾四周，完全没有月亮公主的踪迹。

    她去哪里了？难道那扇门不能复生死者？是的话就可惜了……

    “月亮公主，我决定原谅你了，快出来！”

    灰羽又呼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随即觉得有些沮丧。

    等等，沮丧？还有可惜和难过？

    我能感觉到了？情感恢复了！？

    灰羽激动地跳了起来，果不其然，他能清晰的感到自己现在非常开心。

    真的恢复了！！

    我的独角兽魔力是不是也回来了？

    灰羽点亮独角，一股强大的魔力瞬间绽放出来，比他原本的独角兽魔力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就跟天角兽似的，仿佛升个日月都是小儿科。

    等等！天角兽魔力？

    灰羽感到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让他连忙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蹄子和身体。

    “啊……？！”

    “我……变成月亮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