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毫不在意

    这不是御神木吗？

    御神木不在京都吗？为这棵树，我等动用了所有人脉与资源，甚至暗中散播研究神树会招致主神震怒的谣言，煽动民众冲击研究所，迫使研究神树的科学家离开。

    随后我们在原地建起供奉天之御中主神的水天宫神社，期待御神木从其他时代归来，以便第一时间感受其力量。

    然而……原来一切努力皆是徒劳，真正的御神木一直握在怜子大神官手中。

    怜子手指轻触御神木，翠绿的神树摇曳，一层层透明波纹荡漾开来，掠过众人身边。

    一座座建筑虚影缓缓显现于四周……

    各色建筑错落有致，既有低矮的木舍，又有高耸的塔刹，更有福泽深厚的神社，形态各异，风韵独具。

    “怜子大神官所召，莫非是神祗显灵乎？”伊贺祭主揣测道。

    昔年在京都的抵园祭上，怜子大神官召唤天之御中主神，御神木亦曾显现此等异象。

    “此御神木，又称作时代之树，能跨越时空之壁，连结诸世，莫非大神官欲唤我东瀛史册上的名贤大能？”朝仓祭主激动地言道。他们伏见稻荷神社历代多出名震四方的大神官，若能一见，以他如今神社祭主的身份向前辈求教修炼灵力之法，岂非也可成为超凡之士？

    “南无阿弥陀佛。”

    诵经声响起。

    一僧人自寺庙虚影中缓步而出，头戴深编斗笠，身披素色袈裟，面庞丰腴白皙，腹部浑圆，手持一串洁白念珠。

    甫一现身，他便眯目远眺，目光直指远方的邪神克苏鲁富坦。

    “好一股骇人的邪祟之力，仅是遥望，便有坠入无间地狱之感……此世东瀛人究竟有何罪孽，竟招此邪神降临。”

    “我们有何罪孽，引来这等邪神？”

    此问何解，我亦想知道。

    我东瀛人向来爱好和平，不启战端，积极参与天下慈善，热心助他国贫民，怎会招来邪神？

    朝仓祭主循声望去，一见僧人，手掌紧握，“你……你是遍照金刚法师？”

    遍照金刚法师，本名空海法师，后赴大唐求法，拜惠果大师为师，受阿阇梨佛法灌顶，遂改名遍照金刚法师。

    法师取出一张绘有黑色符篆的符纸贴于身，符纸瞬息间燃起幽蓝之火。

    “仅是目睹，便已被邪祟之力侵染。”

    他面色凝重，连拍自身十几道符纸，直至最后一张符纸不再燃烧，方罢手。双手合十，轻叹一声，

    “南无阿弥陀佛！”

    片刻后，他似有所悟，转视朝仓祭主，惊讶道：“你们这个时代，尚识得贫僧？”

    果真是遍照金刚法师。

    未料怜子大神官竟真能召唤历史上的超凡者。

    朝仓祭主心潮澎湃，许久才回应，心中暗自腹诽，我自然认得你，你是真言宗第八代住持，东密之主。

    当年神道教式微，你功不可没。

    你我之间，恩怨深重。

    他心中思量，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鄙人朝仓左近，现任伏见稻荷神社祭主，自幼敬仰佛法，不知能否向法师请教。”

    只要你传授我佛法，你便是我师。

    师徒之间，恩怨皆消。

    “狐神社的？”遍照金刚法师诧异道。

    朝仓祭主：“……。”

    狐神社？

    你如此称呼，不怕我们伏见稻荷神社的其他祭主听了生气吗？

    朝仓祭主轻咳一声，正欲开口，却听遍照金刚法师笑道：“我那个时代的朝仓祭主也曾有过此念，并与我交手，但自那次以后，他再无此想法了。”

    朝仓祭主：“……。”

    你拳头硬，你有理，罢了。

    等等……

    “你能洞察我心中所想？”朝仓祭主难以置信地看着遍照金刚法师，忽忆起一种神通，“你会‘他心通’？”

    他心通，真言宗传说中的六神通之一，能知他人所思所想。

    若他真有此能，岂非我刚才所想已被他洞悉？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遍照金刚法师微笑如花，“若非施主，贫僧亦不知自己在后世竟有如此声名。”

    “不过施主勿要介怀宗派之争，各传各法，各凭本事，岂非善事。”

    “再者，施主，贫僧之佛法，只传有缘之人，施主非贫僧之有缘人。”

    何谓有缘人，不就是有财之人？

    我……

    朝仓祭主刚想，忽记起他会‘他心通’，忙止住思绪，心中暗自抱怨。

    与会‘他心通’的法师交谈，实在无趣。

    “呵呵呵，他不仅不愿传你，还因你是神官。”

    一男子头戴黑帽，身着蓝白双色长袍，容貌俊美近乎妖异，手持团扇，含笑而来：“神官，不可修习佛法。”

    见其妖冶之颜，朝仓祭主本能地想到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狐妖之子，土御门神道开创者，史上最为知名的阴阳师。

    “看来，我在你们这个时代也有些许名气。”安倍晴明笑眯眯地说。

    何止些许名气，阴阳师中，你的名声最响。

    “各位。”

    怜子庄重的声音传来，“吾主与众神仍在时间之外，未知的国度驱逐邪神犹格索托斯，暂时无法出手消灭此邪神，请各位相助拖延时日。”

    遍照金刚法师双手合十，苦笑不已：“此邪神之力，乃贫僧所见过最恶最强之神，不知为何会降临东瀛。”

    怜子轻叹，圣洁的光芒映照其面，“邪神克苏鲁富坦，乃是自宇宙中降临的旧日支配者之一，远古时吾主与其他神系联手驱逐封印，未曾想数千年后，它们竟破封而出，在世间肆虐。”

    “原来是自宇宙之外降临的邪神，难怪如此邪祟。”遍照金刚法师恍然，随即愁容满面，“拖延时日，实非易事。”

    “再难也得上，总不能让东瀛人就此灭绝。”

    安倍晴明的妖冶面庞也变得凝重，他们擅长相地、堪舆、占卜，却

    似乎并未察觉周遭的结界，抑或是察觉却毫不在意，克苏鲁富坦继续前行，步履坚定。

    片刻之后，它在众人惶恐的视线中撞上了结界。

    啪！

    结界犹如被内里细针戳破的气泡，瞬间破裂成片。

    数百名僧侣法师如遭重创，齐声喷出一口血雾，面色萎靡。

    “不会。”朝仓祭主心中寒意顿生，这可是东瀛历史上数百位高僧合力布下的结界，竟如此轻易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