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痛苦的表情

    痛苦的表情

    大概是偷懒的时候，我从后门探出头，不出所料，香草正无精打采地抽着烟。

    “早上好。被吸干了生气的佐木君。”

    香草是不是又重新染了头发，她的发色更接近白色了。和我对视后，她咯咯笑着说：“今天也没什么精神呢。”

    “别给我起奇怪的外号。”

    “林苏不错。那边也很喜欢你哦。说你很有趣。”

    “啊，那真是多谢了。”

    “但是你看起来并没有很清爽呢。”

    “是吗？”

    “又做了。”

    香草眯起眼睛。

    “猛男。”

    “别再升级了。”

    “林苏的力量都不行吗？这样啊。那孩子肯定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真想见一见呢。”

    “那个，其实是有件事。”

    正好，我就和香草商量能不能让美衣来工作。在东京我能依靠的只有香草。对我来说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香草默默地听我说美衣想工作的事。听完后，她又抽了口烟，吐出白色的烟雾说：“好啊。”

    “真的吗？”

    “当然。我好歹也是副店长。基本上店都交给我管。其实之前有个人辞职了，正好缺人。”

    如果佐木君能做担保人就好了，她说。

    “之后我会适当掩饰一下。但是先说好了，别让客人察觉到你有恋人什么的哦。”

    “不是恋人啦。”

    “炮友。”

    “也不是那样。”

    “随便啦。在店里和店周围别太卿卿我我哦。对我们的客人来说，那样伤害很大。”

    “我知道了。”

    “那明天来面试。这个时间能来的话，就拜托了。”

    说着，她从胸前的内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在上面记下面试时间后递给我。

    “太感谢了。”

    这样美衣也会高兴。

    以她的可爱，站在那个店里也不会逊色。

    我把名片放进口袋，香草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话说，那孩子为什么想工作呢？”

    香草好奇地歪着头。

    “她打算离家出走多久啊？”

    “谁知道呢。她说必须得做点什么。我觉得她大概有自己的焦虑。”

    “不再去学校了吗？”

    “大概。”

    “大概？”

    “她是这么说的。”

    香草耸耸肩。

    “总觉得有点奇怪呢。一说到她的事，佐木君就含糊其辞呢。”

    “我没意识到。”

    “感觉怪怪的。”

    烟灰掉了下来。落在水泥地上，像爆炸一样散开。

    “嘛，我知道我多管闲事了，但佐木君最好还是好好听听那孩子的话。问问她为什么不去学校啦。发生了什么事啦。你还什么都没问。”

    “确实没好好问过。”

    “没精神的回答。”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小声说：“深渊啊。”

    “啊？”

    “是啊。她的创伤也是你的创伤。”

    深渊。

    如果把它说成是从家乡一直追着我们的影子，那确实没错。束缚她的东西和束缚我的东西，源头完全一样。

    “不想说的事呢。”

    黑暗中，人的身影摇晃着。

    从天花板垂下的绳子。像钟摆一样摇晃着。活着的时候，那身体看起来比现在重得多。美衣看到的景象，我只能想象。

    “佐木君？”

    她担心地叫我。

    我干裂的嘴唇像铁卷帘门一样沉重。

    “你想听吗？”

    “想听，但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不，我说。既然要让她工作，既然你都帮到这个份上了，我觉得还是得好好说清楚。”

    “那我听着。”

    她端正姿势，面向我。

    尽量简洁，只说事实。

    “是让人不舒服的事。”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样的事。

    “那家伙的家里，她父亲自杀了。美衣是第一个发现的。”

    我的声音出奇地沙哑，像要消失一样。

    “原因是我。是我怂恿了我的青梅竹马。”

    我感觉到香草因为我的话倒吸一口气，把烟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是不是问太多了。”

    “不。也不是什么非要隐瞒的秘密。”

    “对不起。”

    香草站起来，轻轻地靠近我。我抬起头，发现她的身体惊人地靠近我。

    “这样啊。所以才会有那么痛苦的表情呢。”

    她把手绕到我的背后，像安慰我一样慢慢地动着。低着头的她身上散发着酸酸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