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发

    即使病了，秦臻还是如常来到了梦中的小院。

    僵直地呆站了会儿，秦臻不知怎地想再到处看看，一步一步踱进了青屋后，又忽然觉得没了意思，直接坐在脚边的沙发上，缩起身子蜷坐一团，身体渐渐无力，便侧倒下来，枕着沙发扶手侧卧。

    看着满屋盛放的鲜花，秦臻想起生日时一家人的快乐时光，心口像有刮刀在搓磨，泪水止都止不住，只想让一切尽快结束，一边咬牙等待，一边听自己的泪珠滳在沙发皮质上的声响，猜想自己是会突然消失还是永远留在这梦境中。

    视线变得越来越昏暗，秦臻漠然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要沉入黑暗时，有什么东西开始用力拉扯秦臻的意识，拽着秦臻的意识一路飞退出了青屋。

    秦臻猛地惊醒。

    死寂的黑夜冰冷一片，秦臻只觉得寒凉入骨，身体又冷又空，只心口还有一丝暖气。

    牙齿打颤，心悸，呼吸困难，头痛欲裂，全身无力，秦臻连眼皮也撑不起来，想再回去梦中，却被各种身体上的不适搅得不得安宁，更别提沉眠入梦了。

    秦臻咬牙熬了一会儿，身上的各种不适愈演愈烈，冰冷的钝痛在身体里乱钻，消耗了秦臻最后的气力，意识很快虚弱下去。

    就在秦臻的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肚脐周围突然暖了起来。被这热意一熨，秦臻下意识地长吸一口气，神智跟着清醒了少许。

    肚脐处涌出一股暖意四处流淌，所到之处冷意和疼痛一触即消。暖意渐渐炽热，变得热烫起来，秦臻耐不住这烧灼的热量，痛苦地扭动身体，出了一身大汗，不过身上的不适倒是全没了。最后那小股的热意重新聚成一团火烫，蠕蠕挪动，回到了肚脐处，冷寂下来。

    秦臻也跟着慢慢平静，疲惫异常，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睡着前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深重的忧伤。

    再次醒来时，天已是大亮。窗外是正午亮晃晃的日头，抛洒出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无声地在原木地板上铺出一大片暖暖的金黄色。

    耳边传来邻居拖动桌椅的声响和嘈杂的脚步声，勾起了秦臻往昔家的回忆，忽然热泪从眼角溢出来，秦臻任它淌了会儿才抬手擦干。

    口中有高烧过后的苦味，身上粘腻难受，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不适，昨天那种濒死的痛苦似乎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恶梦。

    但那当然不是梦，秦臻很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自己感染了病毒，半夜病重将死，却莫名逃过一劫。

    就仿佛冥冥之中有力量救了自己。。。也许是父母在保佑自己。。。

    秦臻想起秦太太在生日时的话，想起平时对自己的百般爱护。

    如果知道我昨晚的心思只怕会很生气。

    想着想着，秦臻的鼻子又开始发酸。

    既然还活着，那就要好好活下去了。

    秦臻长叹一声，起身去了浴室。

    镜子里的样子十分吓人，眼角、鼻孔、嘴角、耳孔周围都有干涸的黑色血液，这让秦臻十分担心，好在仔细检查身体后并没有发现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洗了澡，换了衣服，秦臻回房把粘了血的寝具换成新的。

    收拾完，秦臻坐在地板上，拼凑着昨夜的记忆，伸手搭上肚脐，细细摩挲，腹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樱桃大小的暖点。

    朱果也是这般大小。

    秦臻呆呆地盯着窗外天空中那团奔腾骏马状的白云，心中自责、追悔、愧疚互相纠缠，越缠越紧，仿佛勒在自己的胸膛和脖颈间，根本透不过气来。

    如果我能早点发生朱果的存在，是不是我就能治好爸爸妈妈？

    就算没有朱果，为什么我没有直接说出来？！

    爸爸妈妈听了我的话，就算将信将疑，只要能留在家里，不外出，等新闻出来他们自然就信了。

    再退一步，就算他们根本不信，如果我大闹，他们肯定也会屈服。。。

    这三个月我做了些什么。。。就为了享受和怯懦，白白浪费了时间。。。

    朱果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是要等我死掉的时候才会出现吗。。。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呢。。。

    也许我就是自私、无情、冷漠，只关心自己，所以才没有更努力。。。

    秦臻越想越是心痛到不可自抑，开始用手砸地板，用身体上的伤害来缓解心里那摸不到的痛苦。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秦臻刚开始用手去抹，抹了两把，顿觉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起来，双手捂住脸，越哭越伤心，直到力尽软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