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终末进化

    红色空间内没有日夜，只有永恒的血色昏黑。

    唯有当远远近近的石柱基底释放赤红电光时，上空才好像短暂出现几轮缠绕红芒的漆黑月亮。

    “老先生，您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跟着神秘老头在猩红尸骸原野上穿梭，范伟抓紧时间提出疑问。

    进入到这里之后，他就在探寻此地的真相，思索敌人的意图。

    红袍僧侣将他们丢入后再没出现过。

    或许，他们也不敢进入这里，之前所见到的景象仿佛说明着一切，这片猩红的空间，就是一片有来无回的流放之地

    而眼前神秘的老者，应该知道得不少。

    “老什么老，我才才五十三岁！”

    被误当作老爷爷的沧桑大叔瞪眼，声音有些磕磕巴巴。

    他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胡子，露出一张干瘦面孔，不过大叔其实并没有生气，反而对有人说话十分高兴。

    经过一阵交流之后，他的声音流畅了许多。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胡子大叔模样瘆人地笑了笑，“嘿嘿，难道你也是被人陷害进来的？”

    “中了陷阱”范伟实话实说。

    这种境地下，除了把他们骗去吃肉，他想不到这大叔产生敌意的理由。

    “一看你就知道是诚实的外地人。”大叔哼了一声，用北帝国俚语骂道：“不像外面那些卑鄙无耻的臭鱼干！”

    他自我介绍：“我叫维洛卡金斯，曾经心机关的大学士！”

    “米斯尔·范，这位是卡妮莎。”手指朝上，指了指高高在上少女的脑袋，范伟回以他们两人的名字。

    “啧，也是改造品？外面的那群没脑子的臭虫，水平越来越差了。”

    胡子大叔对女孩啧啧评价两声，在范伟略显尴尬的神色中停下脚步，语气微加严肃，“别着急，快到了，接下来跟紧我，一步也不要踩错！”

    眼前依旧是堆积成山的尸骸，只不过往下延伸出一片洼地。

    低洼之处积累着深浓近黑的血液，形成一个小小湖泊，昏暗中隐约可见暗红之上一片树立的灰白。

    维洛卡金斯往血湖中踏出一步，脚步微微下浸，竟直接站在血液上。

    在大叔的示意下，范伟他们跟随向前，朝他的位置尝试踏去。

    脚下传来湿滑冰冷之感，范伟感觉自己仿佛踩在了漂浮于血液中的不明物体，一股摇晃不定的浮力托住身体。

    但即使以卡妮莎现在的体型，依旧能很好的站稳。

    四周十分寂静，三人一步步在血湖中前进，虽然完全没有异常，但范伟总感觉有股潜伏着危险。

    血湖中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仿佛某种非常混沌，狂躁又不安的意念！像低语般隐隐传来，要透过体表钻入心底！令皮肤都有些紧绷。

    “不要分心！”

    一声低喝将两人叫回神，在大叔的提醒下范伟和卡妮莎收敛心绪继续前进，最终无事发生地走到血湖中央。

    那里屹立着一棵被手掌样子红叶包裹的粗大枯树。

    大树本身已经断绝了生机，叶子的来源是树上的藤曼，可以看到树皮纤维中也布满血管般的纹路。

    三人从裂开一半的树身挤进不算宽大的树心空间。

    这里就是维洛卡金斯的庇护所，不过十几平大小，块头最大的卡妮莎，只能蜷缩着抱膝坐下。

    胡子大叔回家后，首先自顾自将怀中那些肉块，转身小心堆放在枯树中的藤曼根须处。

    察觉到血腥的藤曼，像活物一样伸出许多细小的触须，钻入肉块，很快将一堆血肉吸收到干瘪发黑。

    然后原本有些干枯的枝蔓立刻受到了滋润。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红花，结出几颗拳头大小的圆球型果实。

    一些深红近黑的液体，则凝聚在手掌般的叶子上，如一场小雨沙沙落到外面的湖中，仿佛就是脚下血湖积累形成的原因。

    “吃，已经去过‘红毒’了，补充一下体力还行。”

    胡子大叔摘下果实递给范伟，语气有些唏嘘，“先适应一下味道，以后就只有这个可以吃了。”

    “卡金斯先生，这究竟是哪里？”

    拿到果实的范伟咬了一口，眼角不由抽搐，果肉的口感软烂如泥，异常酸涩且带着说不清的怪味。

    他的味觉本来就灵敏，这下感觉就像含了一口稀盐酸在嘴里，还加了些杂草味

    “这里，嘿，这里是‘终末地’。”坐下来后从紧绷中放松了一些的维洛卡金斯，开始回答范伟的问题。

    “帝国研究所，抛弃‘废料’的地方。”

    他语气感叹道：“你应该知道一点关于帝国生命改造实验的信息，可能也就是其中的参与者。”

    看了眼卡妮莎，大胡子叔从整齐摆放的杂物中，摸出一只混浊的小玻璃瓶。

    对着里面的红色液体自顾自狠灌一口，以排除对味道的不适。

    “改造实验的残酷，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明白，但他们可能不清楚，那低得可怕的‘良品率’。”

    “在产出一个有效成品的同时，就会有一百个废品需要处理！”

    “其中七八个或许还有利用价值，剩下的则完全无法控制，是无益甚至有害的危险品，但它们同样还有最后一点用途。”

    “就是被丢进这个垃圾场里。”

    “人类、混种、野兽，虫子，各种各样的改造物。”

    “像被冲进下水道里一样，在完全不受控的情况下，进行另一场适者生存的实验。”

    “终末地，便是这样有进无出的试验场。”

    范伟点点头，对此他有所猜测，但依旧存在疑点，“这和血之主的教派有什么关系吗？”

    “哦，你和那些变态的疯子打过交道了？”

    维洛卡金斯眼中闪过饶有兴趣的神色。

    “没猜错你就是被他们送进来的？机关那些臭虫，果然腐化到这种程度，开始放任恶魔的信徒肆虐了。”

    “嘿嘿~”

    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卡金斯没有隐瞒，或者说完全不需要隐瞒。

    他露出有些疯狂的笑意，“年轻人，告诉你个秘密~”

    “帝国为了得到力量，可一直在暗地里和恶魔做着交易！我们心机关用于进行生命改造的源头物质，就来自深渊里的猩红恶魔‘血之主’！”

    “这些实验体总是充满狂躁与可怕变异的原因，便与血之主的魔性有关。”

    “‘红毒’，在带来力量的同时，会在体内滋长蔓延，最终把正常生命变成外面那些怪物。”

    “嘿嘿嘿，外面那些看似稳定的改造体”大叔又灌了口酒，癫狂低笑。

    “说不定哪天也会突然变异，上百万的数量，只要一个契机，帝都就会变成人间炼狱呦~”

    范伟对这个可能微微皱眉，不过帝国内部的混乱，也不需要他操心，把注意放在当前，破解一个个未知谜团才是当务之急。

    “红毒？”这个名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眼前的大学士，精神中似乎也潜藏着不少混乱疯狂，或许就和他说得‘红毒’有关。

    “那是来自血之主的某种源头力量物质。”

    胡子大叔解释道，“我们以前称之为——‘红元素’。”

    “其本质是一种有污染性的力量物质，在生物体内富集滋长，就成为了‘红毒’！”

    “体内红毒积累的越多，生物就越嗜血疯狂，同时力量也越强大。”

    “外面那些怪物，便是通过不断的吞噬同类，越变越可怕。”

    “不过生物能承受的红毒也有极限，一旦摄入过多，会立刻爆体死亡，这里红毒富集最多的，就是那些遍地的尸骸。”

    “它们是被最初丢下来的实验体，沦为废品，累积成山，也是红毒的积淀之处。”

    “所有的这些都是”仰头狠狠灌了口瓶中液体，维洛卡金斯嘴角带着嘲讽：“帝国的罪孽啊！”

    “那帝国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范伟有些想不出，这尸山血海后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改造出战争兵器，一味的竞争，索取力量吗？

    胡子大叔目光变得阴厉，“目的，还不简单吗？”

    他说出和当初的欧文有些相似的话，“我问你，神和恶魔，有区别吗？”

    “对于卑微弱小的凡人，成不了神，成为恶魔又何妨？！”

    “吞噬，进化，追求个体的极限，在这实验场内，不就是最纯粹不过的事情？”

    “以万千生灵为养料，滋养出一个终极生命，借此窥探神灵与恶魔的力量，这就是帝国高层，或者说皇室的目的。”

    “而我知道的，不过是他们计划的冰山一角。”

    胡子大叔咧嘴一笑，“年轻人，从表面有时就能看见事物的本质，你想想，帝国现在的行为模式，不是没有原因的。”

    范伟恍然，忽然有些理解了。

    这不就是‘进食’吗？

    通过吃掉所有的弱者，塑造一个最终的强者，帝国的发展模式，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啊。

    可在这个世界上，力量或许真的是唯一的答案

    他们的计划，能成功吗？

    范伟茫然，皱眉思索起来，旁边的卡金斯大叔，则灌着自酿的酸涩果酒，大大咧咧道。

    “哎呀，年轻人，出不去就出不去。”

    “没什么好低落的，反正再懊恼也挽回不了，不如活一天算一天咧。”

    看着陷入深思的范伟，维洛卡金斯以为年轻人是被现实打击到了，虽然北帝国人的话不是那么中听。

    但想出去，确实没戏

    这片空间的本质，是帝国利用镇压之柱上战神力量打造的囚笼，用人造地狱封印那些扭曲的‘恶鬼’。

    想逃离，意味着必须打破战神的力量。

    凡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而在此地死去，灵魂也不会归于冥界，同样会被红毒污染沉沦，整个就一绝望！

    见范伟没有反应，维洛卡金斯伸手摘下一颗果实，丢给了卡妮莎，“小姑娘，你也吃一个，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享受这份滋味啊。”

    “谢谢，我不吃。”

    女孩高冷地回绝了。

    刚刚范伟吃这东西时，她都看在眼里，那暗忍抽搐的眼神，不饿之前，能不吃就不吃！

    “不吃果子，想吃我啊？待会就没得吃了。”

    卡金斯大叔把递回来的暗红色果子送到嘴边，咬下一点，像品茶一样小口小口的慢慢嚼，露出苦中作乐的表情。

    “这里根本没有别的东西可吃啊。”

    “就算下得去口，那些怪物的肉，吃几天人就要疯！”

    “红毒进入身体根本代谢不掉，若不是我靠身上一些残余的试剂和素材，改造出这棵树和藤曼。”

    “连这点吃得都没有！”

    似乎思考出什么结果的范伟回过神，再度加入对话，“卡金斯大叔，只吃这点够吗？

    以异世界人的食量，这点果子的分量充其只算餐后甜点，光吃这些肯定不够的，但维洛卡金斯活了下来，而且看上去活了很久。

    他一定有办法满足能量的需求。

    “当然不够，只是让身体维生罢了。”大叔摇摇头叹气，“另外就是获得一点口腹之欲，人总得有点告慰自己的需求和念想不是。”

    卡金斯呵一声，对着难吃至极的果子，谈起自己的研究。

    “被陷害丢进来后，我也差点好几次就死掉了，但在研究食物问题的时候，我又发现一个秘密。”

    “身体存活所需的食物，和生存本身所需的能量，其实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生存所需的能量，比身体存活所需的能量，大得多得多。”

    “哦！”范伟目光一闪，产生了浓厚兴趣。

    就从一个专业厨师的角度讲，他是觉得异世界人吃得太多了！随便一个正常人，都比他的食量大两到三倍。

    力量越强大的人，更是吃得越多。

    这非常非常不科学，要说魔法力量、异能量，范伟也掌握了，可他吃得还是跟原来差不了多少。

    维洛卡金斯的发现，似乎说明了这其中确实有什么大问题！

    同时，他也对大叔生存下来的办法，感到好奇。

    除了食物之外，还有其它可以维生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