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桥下的少年

    垃圾桶旁。

    手机屏幕，照亮了付书沉重的脸。

    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一刻，付书紧绷的心放松了一点。

    听到妈妈的话，付书放下了心，语气尽可能平静的回道：“我还没到家，你回去了就不要出来了，我马上回来，家里有没有碘伏之类的，磕到了。”

    “有，你这阵都还没回来，吃饭没得嘛。”

    “等我回来再说，冰箱里面不是有嘛，好了、挂了，”说着付书就挂断了电话，随后合上手机。

    他不敢多说，放下手机休息了起来。

    他不敢闭眼，怕就此醒不过来。

    就这点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够多了，可以预见的是，像他这样的遭遇，不会是特例，恐怕是普遍存在的大概率事件。

    短暂的休息，平复的更多是情绪，在手脚的颤抖不再之后，付书也是起身开始往家赶了。

    走过这一段后巷，不可避免的还需要走一段大路。

    在异样的眼神中，付书艰难的走了过去，随后钻进绿化带沿着大桥往下走去。

    而就在付书朝着桥下拐去的时候，熟悉的悸动感再次来袭，看着桥下略显昏暗的环境，付书停在了原地，不敢动弹丝毫。

    看着昏暗的桥下，淡笑脸那疯狂的模样，就浮现了出来。

    不时开过的汽车，倒是给了他不少安全感，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经过与淡笑脸的生死时刻，付书对未知的抗拒感，显然占据了上风，即便只是有可能，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望了望马路对面的绿化带，他此刻有些纠结，是横穿马路走对面，还是试探试探桥下，虽然来的方向也能回家，但那里是主干道。

    看了眼身上，走主干道穿行的话，那么多车，还有那么多摄像头，这一身伤躲不过的，肯定会被照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绕也只能想办法从这里绕，付书想了好一会，直感觉烦闷。

    “操！”低骂一声，此刻的付书，眼中含着泪珠。

    就在付书难以决断的时候，远处一辆大车开了过来，它开着远光灯，有些刺目。

    见没有路人，付书趁机跑了出来，看向桥下。

    角落里，一个身影清晰的映入眼帘，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此刻正蜷缩在桥下。

    刺目的灯光让少年抬起了头，不由自主的看向大车，却是正好将付书落到眼中。

    四目相对，随着大车远去，桥下再次暗淡下来。

    见到是一个少年，付书心里的担忧淡了不少，又一辆车驶来，付书索性借着灯光，靠着最外边往前小跑起来。

    当然，他的目光是一直没有离开少年的。

    他在警惕、后怕，少年可没有，此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有神，面露惊喜之色，付书这模样，不单单没有让他感到害怕，反而是透露着一点兴奋。

    在付书小跑之时，少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原来我不是唯一的，我看见血就兴奋，这样的情况正常吗？”

    “你们是什么组织吗？你刚刚是去做事了吗？”

    “我能加入你们吗？”

    少年连珠炮般的问话，让付书满头黑线，我特么能遇见你，也真的是无语够了，本来见到少年变换的面部表情，心里还咯噔了一下，现在看来属实是想多了。

    同时也明白过来，这家伙躲在这里，恐怕是因为突然感受到嗜血的冲动，误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正处于自我怀疑之中。

    “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组织之类的东西，但我劝你赶紧回家，”付书的声音闷闷的，说话时，鼓起的腮帮有些痛。

    “怎么可能，那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少年满是不信。

    见少年朝着自己追来，付书停下了脚步，无奈的解释到：“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很多，不知道是现在才开始变化的，还是以前就有。”

    略微停顿了一下，付书接着说到：“但我，是因为今天看见了天空中，那奇怪的眼眸状事物，之后就产生了一点变化。”

    “想来，你也看见了。”

    “刚刚在外面闲逛，接连和两个家伙接触过，有一个已经有杀人的想法了，我就是被他们搞成这样的，”付书说着，对着少年作出一个止步的动作，迈开脚步就要离开。

    “哇，你把他反杀了？”少年很是激动，起身就欲朝着付书走来。

    付书赶忙伸手再次示意少年停下。

    “停！”

    见少年听话的停下，眼中充满疑惑，更多是八卦，顿时明白想走没那么简单。

    “你没感觉到那股悸动吗？越近它就越强烈，会引动我们的情绪，我们还是距离远一点的好，”付书语速快了很多，也顾不得疼痛了，只想迅速打发了少年。。

    听到付书的解释，少年一对照自己的经历，恍然道：“哦，是有一点，靠近了我会有攻击你的欲望吗？所以我之前感受到有嗜血的冲动，是因为当时附近就有同类！”

    停顿一下，少年接着说道：“这么说，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感觉，去分辨对方是不是同类。”

    付书：“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探索，回家，外面不安全，特别是晚上。”

    少年满不在乎的回到：“在没有出现颠覆性的力量之前，政府完全能掌握局面，而只要政府还在，军队还在，那些野心就只能藏起来。”

    “哇，好刺激的感觉，都市狼人杀？”

    少年仿佛是个话唠，但付书可没功夫陪他唠，只是不住的在心底嫌弃他没眼力见。

    付书有些无奈，“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你最好白天出来查，白天的时候那些家伙还是会克制的，当然、前提是他们能保持足够的理智。”

    见他露出思索之色，付书赶紧小跑起来。

    突然加快脚步，让少年有些猝不及防，只能追在后面大声说到：“我叫贺允浩，大哥你叫什么名字，留个联系方式，以后相互照顾一下呗。”

    付书并没有停下，这时候情况不明朗，还有一屁股事，单是身上的伤就容不得他多做拖延。

    而他之所以劝诫，是看对方是一个学生，就这么毫无所查的躲在桥下，等再晚一点，还出来溜达的，可不会是正常人了。

    “算了，”眼见就要追上，少年却突然停步，地上滴落的血，以及微弱的低呼声，都在告诉他，付书很着急。

    “一身都成这样了，还一直捂着肚子，那么多血在上面，看样子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真刺激啊！”

    “不过想躲开我，可不简单哦，这种时候，还是得找几个靠谱的队友的，单打独斗太容易出问题了，而人好，是最主要的。”

    少年看着远去的付书拐入一排老旧楼房，他也住在这一片，自然知道那边的房屋排列。

    再联想到付书一身狼狈不堪，想来是故意走得这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继续沿着路走，那么就肯定是住在那里面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只要知道大概，想找到还是很简单的，那么点大个地方，花点时间的事罢了。

    少年的想法，付书是不知道的，付书虽然年龄比少年大，但心理年龄却是未必。

    长久的自闭，让他极为内向，慢慢的就脱离了正常人的社交，想法也自然而然的脱离大众，长久下来，更是本能的抗拒与人打交道。

    走在熟悉的路上，付书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然而人生的路总是坎坷的，事情都是一帆风顺，就太过无趣了。

    当熟悉的悸动感传来的时候，付书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打人的冲动了，虽然到了那个时候，可能还是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