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手保护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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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窄茅厕里。

    不太亮堂的光线下,衣摆遮罩下,一截裸露的大腿肌肤雪白刺目,上面赫然有一道清晰的弯月状疤痕。

    这是姜禾年小时候被邻居家宠物狗咬到留下的疤。

    现在,这痕迹清清楚楚出现在1974年的“姜禾年”腿上。

    姜禾年低头盯着这道疤,猛眨巴眼。

    我的身体真的回来了?!

    这段时间,她隐隐感觉到身上在发生变化,比如肤色越来越白,手上的老茧越来越薄,还有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干活越来越不利索……

    姜禾年:“……”

    怪不得,竟是因为她的身体也要过来了。

    穿越这事儿,还有灵魂和身体分开走的????

    姜禾年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新手保护期结束了,连原主身体都不给用了?

    虽然这躯体完全熟悉的感觉很好,但姜禾年很有自知之明。

    以她在现代的“娇躯”,等明天下地,怕是2个工分都拿不下了。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姜禾年惆怅地拉上裤腿,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和一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珠对上了眼!

    在茅厕上方的五公分空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眼睛,紧贴着,瞪得极大!

    仿佛恨不得从肿胀眯缝的眼眶里跳出来,钻进茅厕里看个清楚,满是病态的兴奋和垂涎。

    她甚至听见了粗重黏腻令人作呕的呼吸声。

    像是青天白日被一道天雷劈中。

    姜禾年浑身僵住,寒毛炸起,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呼吸。

    “啊————!!!!”

    惊惧欲裂的尖叫声,突破天际,惊起一连串飞鸟。

    “噗通。”

    外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着一个男人的“哎哟”声。

    姜禾年浑身剧烈一抖,眼泪从大睁的眼眶中滚滚而下。

    她死死捏着早已拉好的外裤,全身剧烈颤抖着努力转身,指尖僵硬地捏住茅厕门的系绳。

    由于抖得太厉害,死活打不开。

    下一秒,茅厕门被人从里面直接踹开!

    姜禾年双目通红地提着一把极大的剁骨刀冲出来,苍白没有血色的唇颤抖着,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

    “王、八、蛋!”

    这三个字将她惊吓过度之后,被挤压出窍无法自控的神魂收拢了回来,滔天急怒乱窜。

    她怒睁着眼,大吼着“王八蛋我杀了你!”,提刀大步冲到茅厕的侧边。

    只见一个矮胖的灰衣男人,正捂着屁股往别处逃跑。

    姜禾年猛吸了一口气,胸腔被激烈的情绪炸裂。

    惊惧、屈辱、委屈、愤怒…让她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八蛋,都他妈是王八蛋,敢欺负我…”

    “全都欺负我…都以为我好欺负是?!”

    咬着牙,怕极、恨极的声音。

    女孩眼睛瞪大,一眨不眨地死盯着,豆大的眼泪簌簌落下。

    姜禾年“唰”地又取出一把杀猪刀,两手拎着两把闪着刃锋的大刀,半分不停地疾步追杀了上去。

    “站住!!姑奶奶一定砍死你!”

    “王八蛋!!”

    “臭瘪三!!!!”

    “天杀的死肥猪!!!”

    冲天的杀气,几乎将这片已经收割完毕的空旷麦田烧起来。

    那人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爬起来,踩着草堆逃得更快了。

    *

    “山儿,听娘的,回家住?啊。”

    “家里都收拾好了,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你奶,都等着你回去呢,你别担心,娘攒钱,等娘攒够钱,咱去市区的大医院看腿……”

    “不用了,我在这挺好,你回去。”

    张凤英左右还是劝不动儿子,只能放下篮子,抹着眼泪离开了。

    花沟村下工后里的热闹没有传到这村尾僻静的山脚下。

    贺进山又一次侧头看外面的天色,神色有些烦躁。

    掌心滚着几颗红艳艳的野枣子。

    他坐了一会儿,又挪动腿换了个姿势,又看一眼天色。

    天都黑透了,小丫头去哪儿了?

    长指捏住一颗枣子,指腹搓了又搓。

    一不小心,整颗捏碎了。

    果泥黏在手指上,清新的酸甜味,飘到鼻尖。

    男人眉心拧成川字,盯着这个他从屋后山脚摘的野枣。

    小孩今早来打瞌睡时,刚抓着他的手趴下就睡熟了,没一会儿就呷呷嘴说梦话。

    贺进山支着手臂固定,用别扭的动作把耳朵靠近了贴近,才听清楚小孩嘴里念叨的是“果果”、“吃果果”。

    他当时心里好笑,真是小屁孩,梦里都馋嘴。

    只是,下午他闲来无事坐在窗边,视力太好,恰巧瞧见了后山五十米处的红果果。

    恰好,他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到昨天已经暗中把这村子探察了个清楚,今天运动量不足,正好再下地活络活络。

    走五十米山路,也恰恰好。

    十几颗最漂亮的红枣子被洗干净了,在炕头的空碗里摆了一下午。

    又拿在手上盘了一个多小时,都快盘成文玩了。

    张凤英都离开十分钟了,我小孩儿呢?

    后山的黑风吹得树叶簌簌响,原本听着舒心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刺耳。

    男人硬挺的眉骨压低,总是漫不经心勾着的薄唇抿直,眸中隐隐透出躁动的戾气。

    地里的活没干完,又被人刁难了?

    被家里的恶婆娘欺负了,出不来?

    天黑得快,看不见路摔了?

    每想一种可能,男人眼底的戾气就愈浓。

    过去每次换药的短暂相处,姜禾年蹲在地上一边碾草药一边絮絮叨叨的画面飞速闪过。

    女孩说的每一件小事,哪怕是吐槽来的路上有个小坑,差点踩着了,居然都像刻印机一样,全在他脑子。

    可今天,门口没有出现那个下工后探头探脑趴在门边,小声喊他“小叔叔”的身影。

    早就过了时间。

    这种越发心慌气躁的感觉,从未在贺进山身上发生过。

    哪怕是被红外狙击灯对准额头,从极地千米高空跳伞和雇佣兵对枪互狙,被国际警察和黑道蛇头两面埋伏夹击,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感觉很饿。

    一种难以形容的饥饿、饥渴,令人无比躁动,自从回国当养生遛狗黑白通吃户,他已经很久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了。

    他要见她。

    那个絮絮叨叨的小屁孩,他必须马上见到她。

    五指用力,三根兢兢业业裹缠在右腿上充当夹板的碍事木棍,应声而断。

    男人如猎豹般从冷炕上一跃而下,两步冲出门外,两指衔在唇边,还未来得及吹哨呼唤在后山盘卧的家伙,前方漆夜之中,慢吞吞走出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高高提起躁动不安的心,骤然落地。

    怒气随即而至。

    贺进山黑着脸大步走过去,双手钳住姜禾年的肩膀,原本森冷的“你跑哪去了”质问在看清女孩的脸时,瞬间哑然。

    虚弱苍白脏兮兮的脸,淤青的额角,通红的眼眶。

    被欺负了。

    一种难以言喻、极为陌生的慌与怒,瞬间击中暴躁了一整晚的男人。

    钳制的手变成扶抱,大掌小心抚上脸侧,贺进山将姜禾年的脸托起,下颚紧绷,语气低沉急切:

    “怎么回事?”

    姜禾年麻木疲累的眼缓慢眨了眨,在看清眼前人时,心里一松,脚下骤然无力,差点软倒。

    贺进山单臂稳稳接住,搂着细腰紧摁在胸前,眉心拧得死紧。

    “说话。”

    “小孩儿,你怎么了?”

    姜禾年定定望着贺进山的黑眸,干燥苍白的唇艰难上下翁动,声如蚊讷,似疲累到了极点。

    男人双臂收束,将她托抱得脚尖离地,他弯下腰,侧耳贴近女孩的唇畔。

    下一瞬,历遍大风大浪的贺爷,双眸怔住。

    从来冷静睿智精准果断无可匹敌的大脑,乱了码似的,哐哐哐重复方才听见的话。

    她说,亲亲我。

    她虚弱地揪住他的衣摆,说:

    “小叔叔,快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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