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鬼王癸亥

    一团黑雾从山下卷了上来，所经之处，尸鬼纷纷退让。

    “鬼王来了，大家小心！”王金金大喊，“主帅，事已至此，杀手锏不得不用啦！”

    洛澜点点头，收刀回鞘，把手伸入黑色防水披风内，像是要拿什么。

    黑雾稍稍偏离了路线，向着北贝而来。

    洛澜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准备随时祭出手中的“杀手锏”。

    北贝将山水猴拉到身边，黑雾随即靠近，但却在北贝前方停了下来。

    小兽开始躁动，伸手想要去抓黑雾，似乎是有东西在吸引着它。

    “这或许是鬼王的孩子，他这是来要孩子的！”北贝的神识里出现了登云子的声音。

    北贝没有料到，春满城无意间送的小兽竟然可能是鬼界鬼王的孩子！

    “奇怪，鬼王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十二天？也太巧了！”北贝暗自思量，“鬼王现在来要孩子，我是该给还是不给？”

    黑雾开始浓缩成人形，倏忽间幻化成一个清俊的白衣男子，头发卷曲，宽袍大袖，显出儒雅气质。

    “这是鬼王？怎么看都不像啊！”北贝几乎要发出感叹。

    那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山水猴怀里的小兽，又看了看北贝，便走了过来，在北贝面前单膝下跪。

    蝉蜕山的尸鬼朝向北贝，尽数匍匐，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是蝉蜕山守山人癸亥，拜见主人！”

    癸亥执礼甚恭，没有半分怠慢。

    北贝不知就里，洛澜一行人更是云里雾里，一个鬼王怎么会认北贝为主人？

    “先前多有冒犯，还望主人恕罪！”

    北贝来不及细问，沉稳的嗓音在金色面具的“加持”下愈发神秘莫测，他说道：“尸鬼如林，你想做什么？”

    癸亥挥了挥手，漫山的尸鬼得了命令，全部缩回了泥土中，天上的冥灵也全部散去，天空复明。

    “主人，这猴子手上的是犬子，请主人下令放了犬子，癸亥感激不尽！”

    山水猴摇摇头，把小兽抱得更紧了，并不肯交出来。

    北贝道：“既是你家小孩，领回去就是了。”

    “不要给他！”真香圣君阻止道，“他娃儿在你手上，我们还有机会离开，要是给了他，他就没有顾忌了！”

    癸亥猛然爆发出强大的鬼气，双目变成了墨绿色，嘴角露出雪白的尖牙。

    “真香圣君，他认我为主，那就是我来做主，这里容不得你插嘴！”北贝望了一眼真香，心中极为鄙夷。

    “你找死！”真香圣君暴怒，“从未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

    真香想要发作，但看到癸亥犀利的眼神，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癸亥，孩子还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北贝的嘴角勾勒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癸亥微微抬头，稍显诧异。

    “杀了他，就还你儿子！”北贝指向九天真香绝味圣君。

    癸亥的双目顿时由绿转红，顷刻化作黑雾，冲向真香，两只利爪直刺要害！

    真香圣君立即后撤，薛娇娘祭出一张“土行符”，形成黄色的光盾，挡住癸亥的冲击，然而光盾一触即溃，古泉真人甩出一条巨大的妖尾，也没能减缓癸亥的攻势，飞音子一把拉开王金金，洛澜的手已经从黑色披风里拿了出来！

    砰！

    巨大的响声震颤了蝉蜕山，癸亥顺风而退，就像一只风筝轻飘飘落到地上。

    烟雾散开后，洛澜的手上多了一颗猩红的硕大珠子！

    “我去，这家伙手上的是……天龙离珠？不是！”

    北贝在神笼殿下仰视过围绕神笼殿作圆周运动的天龙离珠，那个形制和花色纹理令人印象深刻。

    洛澜的口中默默念诵两句话，猩红的天龙离珠缩小成乒乓球大小。

    “原来可以变化大小，怪不得能够携带。”北贝对天龙离珠有了新的认识。

    “南尘子，你我既然已经有了约定，便不可擅自毁约，你我已是同盟，便不能对盟友做出悖逆伤害之事，任何盟友都不行！”洛澜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北贝对洛澜很是欣赏，那种军人的气质、主帅的威严、男人的骨气展现得淋漓尽致，不知道一旁的薛娇娘会不会为之倾倒。

    “下回得问一问王金金，洛澜的倾慕者肯定很多？”北贝的思维发散着，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

    “好，既然洛帅开了口，圣君的命先记下了！”

    北贝的话刚说完，真香又怒了，但洛澜及时将他给拉住。

    “主人，奴才的住处就在这山的内部，也有一些规模，奴才想邀请主人驾临，不知道主人意下如何？”

    面对癸亥的邀请，北贝有些犹豫，这鬼地方还是越早离开越好，但是如果不去，会不会生出什么枝节？但是去了的话，或许更有麻烦也未可知。

    “鬼王的鬼宫是个聚宝形胜之地，徒弟，答应他，去看一看无妨，说不定有什么机缘！”登云子的话语又在北贝的神识里响起，“不过得把那几个人一起带上，免得他们先跑了！”

    北贝点点头：“盛情难却，请将我的这些朋友一并捎上！”

    “谨遵旨意！”癸亥叩首起身，吹了个口哨，早有两个小妖上前相迎，一个十丈大妖从地下冒出，破土开道，直接将蝉蜕山劈开了大豁口。

    王金金急了：“贝……被迫作客，不合礼节，南尘子，你不用非要带上我们啊！”

    一切都晚了，热情的妖鬼们已经簇拥着一众异界之人，进入山中的大豁口。

    癸亥的鬼宫在蝉蜕山的山腹内，为此界妖魔鬼怪的聚居地，其阴森恐怖令人望而却步。

    登云子十分兴奋，他在金刚骨中也能感受到极其浓郁的鬼气，这对于鬼道的修行非常有裨益。

    越往地底深处，越是阴冷，北贝和洛澜几人乘坐肩舆，由小妖抬着，沿着一条若有若无的小道前进。

    小道左右，无数棺椁镶嵌在山体中，整整齐齐排列着，里面或许躺着沉睡的尸鬼。

    就连山水猴都单独乘坐一抬肩舆，只不过他怀中还抱着小兽。

    礼遇越高，心中往往越不踏实，人就是这样。

    北贝躺在肩舆上，很容易就发觉洛澜几人都惴惴不安，然而他自己却是悠然自得。

    在北贝脑海中，魔鬼的宫殿应该是那种哥特式的黑暗古堡或者是中式古典风的大型墓穴，都是适合沉眠而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但当他看到鬼宫时，固有的认知全部颠覆。

    “这……怎么会这样？”北贝没有看到古堡，也没有看到墓穴，而是一座五光十色、商业繁华的城市。

    鬼宫里街衢纵横，店铺林立，尸鬼、妖怪都像正常人类一般在交易、娱乐、生活、工作。

    “刚才还看到尸鬼们毫无灵智地冲杀，怎么在鬼宫里就那么‘正常’……”北贝看到打牌的尸鬼、喝酒的妖怪，以及投来好奇目光的不明生物。

    商业街的尽头，就是高耸的宫殿，完全是木制的飞檐楼宇。

    “我们这里物资匮乏，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所以大家过得都很清苦。”癸亥说道。

    北贝有些奇怪：“你们还需要物资？”

    癸亥望了北贝一眼，说道：“主人，我等虽是阴灵，但也是有需求的。”

    “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北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

    进入宫殿，宫中鬼奴立刻忙活开了，管家从珍稀典籍中查阅了人类的日常饮食习惯，调动鬼宫一切力量，满足贵客的需求。

    洛澜几人很不自在，除了洛澜看不出情绪波动外，其他几人都呈现出明显的紧张和警惕，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有妖鬼跟随，根本无法脱身。

    北贝和山水猴被邀请到了单独的雅室，小妖怪泡上两杯陈年的老茶，茶汤的颜色深黑如墨。

    “主人身上的气息……我开始并未认出来，直到主人手上的戒指产生变化，我才认出主人。”癸亥再次说明自己没能从一开始就认出北贝的原因。

    “能说说具体的渊源吗？”北贝其实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癸亥道：“主人或许不记得了，此山叫作蝉蜕山，以前有个蝉蜕宗，而我原本就是蝉蜕宗的弟子……”

    癸亥讲述了蝉蜕宗的历史，与北贝在石棺梦幻中看到的一致，并且癸亥还补充了以弟子视角看到的事情。

    “此界的妖魔鬼怪都认我为首领，那都是托了主人的福。”癸亥颇为感激。

    北贝听得糊涂：“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癸亥还没回答，外面忽然吵嚷起来，随即有小妖怪来报：“王上，那个大鼻子尖耳朵的客人偷了两个千年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