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次讨债

    服务员的笑容忽然僵住。

    “公子，我们这里……不招收男妓……”

    “想什么呢！”北贝差点忍不住要动手打人，“我来应聘厨师！”

    “哦！”服务员如释重负，“抱歉，公子，我们这里的厨子已经很多了，暂时没有招聘的打算。”

    北贝问道：“厨房在哪儿？”

    服务员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北贝，伸手指向后厅的某处。

    北贝不顾阻拦，径直走向无边坞的厨房，夺过厨师长手中的大勺，以现有的食材开始了烹饪。

    一盏茶工夫，北贝炒出了八个菜，无边坞的人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厨子、墩子、传菜和其他服务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简直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幕。

    无边坞的掌柜闻讯而来，脸色阴沉。

    “阁下什么来头？竟敢直接闯入后厨，一口气炒了一二三……八个菜！”

    北贝微微一笑，介绍道：“这是贝式八大碗，鄙人北贝，来这里毛遂自荐！”

    厨房的厨子们听了，个个脸带不屑，正要发难，几个黑脸大汉已经扑了上来。

    大汉们将北贝围住，露出的手臂上都刺着猛兽花纹。

    “看到没有？”领头的大胡子鼓了鼓手臂的肌肉，“麒麟臂！”

    几个大汉都露出得意而神秘的微笑。

    “住手！”

    这时，厨房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北贝望了过去，见一个戴着金色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彩娘！”掌柜的向那女子行了一礼。

    北贝打量着彩娘，她的双目宛如秋水，眉黛犹如远山。

    “这就是上回在莲台跳舞的女人。”北贝脑中的印象十分深刻。

    “惊动彩娘了，我这就打发这人离开。”掌柜的向几个大汉招招手。

    “不必，来者皆是客，他既然要自荐，就给他一个机会。”彩娘在内厨的长桌边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八大碗。

    “姑娘能够做主吗？”北贝问道。

    掌柜的道：“彩娘可是我们无边坞最大的股东，她当然能够做主！”

    北贝觉得这女子真有意思，本就是最大的股东，完全可以躺平，结果自己还下场跳舞，以色相娱众，难道是一种爱好？

    “公子不介绍一下菜品吗？”彩娘的声音十分轻柔，给人“知性”的感觉。

    北贝走上前，逐一介绍：“鱼香肉丝、剁椒鱼头、九转大肠、醉排骨、东坡肉、咕噜肉、狮子头、炒虾丝，这是八种菜系的菜品，请品尝！”

    彩娘看着一桌子的“大菜”，并没有动筷子。

    “看着有些油腻，你们尝尝。”彩娘发了话，几个厨子抓起筷子，恶狠狠地对桌上的菜发动了“攻击”。

    北贝看着几个厨子的脸色产生奇妙的变化，就像是灵魂从地狱直接上升到了幸福的天国。

    彩娘终于忍不住了，亲自拿起筷子，夹了鱼香肉丝来吃。

    放下筷子，彩娘叫停了还在狼吞虎咽的众厨子：“大家还有异议吗？”

    众人俯首贴耳，心中虽不乐意，嘴上不再反对。

    彩娘笑道：“贝大厨，欢迎入职无边坞！”

    北贝问：“彩娘支付我多少薪水？”

    彩娘想了想，说：“一个月十二银蝶，如何？这个酬劳在整个神笼京都算是不错的了。”

    “包吃住吗？”北贝询问。

    “贝大厨，我们这里有员工餐，一日两餐管饱，不过住宿却没有更多的了。”彩娘回答道。

    北贝点点头，表示接受条件。

    彩娘便叫掌柜的与北贝订立了契约，首期时间一年，年终根据实绩考核分红。

    出了无边坞，北贝打算到附近看一看有没有便宜的出租房。

    春水大街是神笼京的最大商业步行街，房租比其他地方都高，问了几家，价格都高得令人咋舌。

    “不愧是一线城市的房价，租金这么高！”

    北贝原本也没想在如此繁华的地段租房，主要还得清静才行，于是准备到偏远一点儿的地方去看看。

    这时，六空令传来异响。

    “又有活儿了？”

    北贝先回了醉生居，见山水猴被捆缚得着实可怜，索性给他解了绳索，让他自由活动。

    那猴子得了自由，在房间内上蹿下跳，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北贝拿出一条皮鞭，“啪啪”甩了两下，瞪了猴子一眼。

    那猴子顿时收敛了手脚，乖乖坐下，清理自己雪白的毛发。

    北贝拿出六空令，打开明王系统，圆圆出现在眼前。

    “主人，讨债科发布了新的任务，请您在日落前完成。”

    “什么？”北贝有些恼怒，“日落前完成？讨债科怎么发布的任务？说要就要，都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圆圆笑道：“主人莫要生气，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讨债科的想法，我不得而知，不过任务既然发布，就得去做，这是主人的第二个任务，也是很重要的。”

    北贝明白，他的前三个任务必须要有至少一个是完成的，否则就会被立刻召回轮回道。这三个任务被讨债科称作“黄金三债”，算是对初出茅庐的讨债鬼的考验，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后面都免谈了。

    “罢了，你说任务！”北贝有些无奈。

    圆圆轻轻挥手，一张全息“信息表”呈现出来。

    “登云子，现居十二天世界神笼京，为登云剑派第九十三任掌门，所欠债务以十二天货币计算，总数为76金蝶，滞纳87年，滞纳金87金蝶，合计应缴纳163金蝶。”

    “登云子，还是个掌门？”北贝几乎要破口大骂，“第一回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君，第二回又是个掌门，讨债科的‘乌眼鸡’是存心整我！”

    “主人，这是第二次的任务，您可要把握好机会！”圆圆好心提醒。

    北贝生无可恋地问：“具体地址在哪儿？”

    “冬域第三坊东北角。”

    北贝在自己房间换上行头，点燃绿色灯笼，正要出发，却被雪猴扯住了斗篷。

    北贝一回头，就看到雪猴那一双露出渴望与无辜的大眼睛。

    “你想一起去？”

    雪猴疯狂点头。

    北贝犹豫了几秒，随即说道：“走，出去可是得干活儿的！我不养白吃白住的猴子！”

    那雪猴儿机灵地接过灯笼，佝偻着背，为北贝开路，就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仆。

    一人一猴打着灯笼，往冬域第三坊去了。

    在神笼京，春夏秋冬四域中，春域最为富庶繁华，冬域最是贫穷落后。

    冬域居住的都是下层百姓，就像个贫民窟。

    “绿履”灯笼缩减了路程，让北贝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冬域第三坊东北角有个院子，连着一片荒坟，十分幽静，绝对没有人打扰。

    院子的门开着，院内有几间竹屋，屋前插了根招魂幡。

    “我走错了？”

    北贝在荒冢间游走，望见有旧冢有新坟，地上撒了些崭新的纸钱。他停在荒坟间，长年浸淫传统哲学的习惯让他不自觉地看起这片阴地的风水。

    “藏风聚气，形势得体，这里本是好风水，不过边上那株大树却犯了煞，坏了风水，一般的先生还看不出来。”

    忽然，竹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青衫布鞋，系着浩然巾。

    “阁下是谁，怎么妄加评论我登云剑派的风水？”

    北贝愣了愣，问道：“这里是登云剑派？谁是登云子？”

    “阁下何人？请报上名来，可是先师的故旧？”那年轻人仔细打量着北贝和他身边打着灯笼的猴子，“阁下的装扮如此怪异，还戴着面具，难道是修的鬼道？”

    “先师？”北贝嗫嚅道，“你是说登云子已经……死了？”

    年轻人叹口气：“我师父刚刚仙逝！”

    此话一出，北贝如遭雷击。

    “什么？！登云子真的死了？他欠的债怎么办？”

    年轻人道：“我师父一生清清白白，从不欠债，阁下怕是找错人了！”

    此刻，北贝欲哭无泪，他很想立刻打开明王系统，问一问圆圆到底怎么回事。

    “肯定是乌眼鸡那帮人整我，登云子刚死，却让我来讨债，就是想让我扑个空！”北贝心中大骂乌眼鸡无德。

    山水猴拎着灯笼，跳上前去，龇牙咧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年轻人退了一步，似乎有些忌惮山水猴。

    “登云子怎么死的？可有留下财物？”北贝并不死心。

    年轻人道：“先师得道羽化，他老人家一生清净无为，除了几间竹屋、数件法器，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北贝有些不信，一代掌门怎么可能什么遗产都没有留下？

    于是，他闯进竹屋，一眼看去，几乎是“家徒四壁”，除了破烂的坛坛罐罐，只有堂屋还有一张带有历史感的香案。

    “我没骗你，”青衫年轻人道，“先师崇尚简朴，不善经营，是以没有任何遗产。你若是想捞上一笔，恐怕是要大失所望了。我们登云剑派在神笼京可是出了名的穷，‘梁上君子’都知道偷春不偷冬，登云一趟两手空，阁下难道不知？”

    “你们门派这么艰苦？”北贝有些不忍心了，“其他弟子们呢？”

    “哎，哪里还有其他弟子？”年轻人长叹一声，“登云剑派只剩我一个传承人了！”

    北贝来到香案前，只见上首摆着一个木主，上书“玄古至圣上簮下傅大神之位”。

    “这是？”北贝指着牌位，看向年轻人。

    “哦，这是我登云剑派崇奉的大神，远古真神簮傅。”

    北贝一惊，没想到小小的登云剑派竟然崇奉簮傅古神，要知道他的神骨镰就来自于簮傅的神骸，可以说是非常的有缘。

    簮傅神位之下，除了有香炉、鲜花，还供奉着一根长长的骨头。那骨头通体金色，上面有隐隐约约的花纹，仔细一看像是什么符咒。

    北贝向簮傅神位拜了拜，转而问年轻人：“贵派虽穷，令师欠的债不得不还，登云子的遗蜕在哪里？”

    年轻人道：“已经烧化了，只剩下桌上这根金色的股骨。”

    “刚刚死的，现在就已经烧化了？”北贝显然不信，“哪儿有这么快的！”

    “阁下不是本地人？”年轻人道，“神笼京的习俗就是这样，除了混乱的地下城没人管，新亡故的人要尽快处理，否则可能被冥灵控制，化成尸妖。”

    北贝心灰意冷，再瞧了瞧几间竹屋，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贵派就没什么法宝秘籍？很值钱的那种？”北贝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在说话。

    那年轻人非常坦荡，面对北贝的无理取闹，没有丝毫畏惧：“也不怕阁下笑话，登云剑派虽然有上万年的历史，但是数百年前就已经衰落了，各种传承几乎断绝，能够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平日里连温饱都成问题，据说那些厉害的法宝秘籍早就被前几任掌门变卖抵债了，根本就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半年前，一个江湖大盗偶然来到我派落脚，见我与师父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甚是清苦，心中发了慈悲，留下来一些钱粮，周济我等，好在他帮助，我师父才又苟延残喘了几个月……”

    说着，青衫年轻人落下泪来，两眼肿得像桃子。

    北贝看他可怜，取出一个银蝶，说道：“我用一个银蝶换你供桌上的这根金骨头，如何？也算有个交待！”

    年轻人擦擦泪，毫不犹豫地交出了骨头。

    北贝反倒是有些奇怪：“这骨头可是你师父的……”

    “先师要是知道自己能物尽其用，也是高兴的，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经常如此教导我！”

    北贝摇摇头，付钱买了一根骨头，敲一敲，当当有声，犹如金属。

    “这下完了，讨债不成，自己还倒贴，三次机会用了两次，下一次要是再不成功，就只有回轮回道了。”北贝心中苦闷不已。

    青衫年轻人千恩万谢，将北贝送了出来。

    北贝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登云剑派能不能向神笼殿推荐殿前比试的候选人？”

    年轻人诧异道：“您问这做什么？”

    “随便问问。”

    “我们登云剑派虽然近乎‘灭门’，但怎么说都是家老字号，在十二天都是有名的，当然有资格向神笼殿推荐候选人！”

    北贝点点头，让山水猴打着灯笼领路，临走前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深深施了一礼：“我叫九饼！”

    北贝嗯了一声，心想：“你怎么不叫二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