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次讨债就这么难？

    桌上放着金色面具、两支毛笔、墨和朱砂。

    北贝提起一笔，蘸了黑墨，在面具上沿着眼眶的位置，横着画上一笔弯曲的“波纹”。

    接着，他拿起另一笔，浸上朱砂，再度反向横画一笔“波纹”，与黑色“波纹”交叉连结，形成一个横放的“8”。

    无限符号，无限的可能，无限的力量。

    他穿上黑色的连帽斗篷，戴上金色面具，然后点燃了绿色灯笼。

    灯笼上的“轮回”二字格外醒目。

    前路渺渺，鬼道茫茫。

    第一次上门讨债，三分兴奋，七分彷徨。

    绿色的灯笼将北贝带到了神笼殿，直接越过层层守卫，无视厉害的禁制。

    寿元宫中，神笼殿主君佘尉鸿诧异地看着一个身穿连帽斗篷、戴着金色面具、打着绿色灯笼的人走了进来。

    “你是谁？”

    佘尉鸿的声音冷静而深沉，感觉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北贝回忆着《追讨入门手册》中关于讨债的开场白，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以主神之名，向你讨债！”

    佘尉鸿奇怪地看着北贝，歪着头打量他的装束。

    “你是轮回道的人？”

    北贝再次回想手册上的注意事项，作为主神使徒，代表的是主神的脸面，行事的时候，就是要大张旗鼓，就是要大刀阔斧，切忌犹豫不决、自信不足，更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是第一次提醒，也是最后一次提醒，还债，不要让我为难！”

    佘尉鸿穿着纯白的长袍，坐在一张金背红绒的椅子上，显得很放松，他甚至沉着地端起桌上的酒来喝了一口。

    “这不是第一次了，多年前，轮回道就派人来过，不过让我打发了，没想到今日又来！”

    “不是第一次？”北贝心中疑惑，“上一次来讨债的还被打发了？看这主的样子就知道不好讨债，讨债科给我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个大boss?狗日的乌眼鸡，肯定是他搞的鬼！”

    北贝很快收束心神，脑海中检索手册里提到的讨债经典方法：以毒攻毒，抵押置换，借刀杀人，使用武器……

    办法倒是很多，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冷静得可怕的人物，北贝不知如何下手。

    用软的，应该没效果；来硬的，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面前这家伙很可能软硬不吃。

    北贝举起灯笼，让绿色的光能充分照射到对方的脸上。

    “轮回”二字散发出“威严”的气息。

    北贝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双目如星，嘴唇微薄，面部线条明朗，显得刚毅冷酷。他的皮肤非常白，白得有些不正常，就像是长年待在地下室，没怎么晒过太阳。

    佘尉鸿发觉了北贝在出神，于是笑了笑，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放在鼻端闻了闻，接着用烛火将雪茄点燃，又坐回金背红绒的椅子，翘起二郎腿，开始抽雪茄。

    “新手？”

    佘尉鸿吐出一口烟，精神似乎放松到了极点。

    “你这是在蔑视轮回道，蔑视六空神女！”

    北贝抬出来轮回道和六空神女，但刚说出口就明白自己说的是废话。

    佘尉鸿根本不为所动。

    北贝理了一下思绪，缓和说道：“阁下的欠债虽然多，但是我看你应该不缺钱，或许拿两样古董什么的，就可以抵债。早还债早轻松，有大山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很不好，正如身上背着房贷、车贷，要是还完了，这辈子也就解脱了。”

    北贝用自己的理解来劝说对方，想获得对方的共鸣，说不定有效果。

    佘尉鸿变了变脸色，秋水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澜”，但他很快又被烟雾包裹，退入了“宁静之乡”。

    多说无益，北贝摇摇头，从神识珠里取出神骨镰，准备亮出“肌肉”，让对方服软。

    “哼，想动粗？”

    烟雾之后的佘尉鸿发出一声冷笑，随即从脚下拿起一把金灿灿的自动步枪，放到了桌面上。

    无声的反抗，真枪实弹的威慑。

    北贝仔细看那把枪，有点像是ak47,但当佘尉鸿再次拿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更像是stg-44,那可是纳粹德国设计制造的划时代意义的世界第一款全自动步枪。

    “他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北贝的思索还没来得及延伸，佘尉鸿就突然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啪！

    一梭子弹射向北贝，几乎都是瞄准了要害。

    北贝迅速静下心来，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慢了。

    枪管冒出的烟雾几乎凝滞不动，但是射出的子弹却仍然高速冲来！

    北贝一惊，本能地进行闪避，然而根本就来不及！

    “我去！这么快！”

    忽然，灯笼的绿光大盛，有无形的力量将来袭的子弹尽数拦截住。

    轮回道的灯笼终于发挥了作用。

    按照手册所说，轮回道的绿色灯笼名叫“翠履”，除了可以帮助讨债鬼穿行万界，还能保护持有者免受大多数的伤害，不过“翠履”不具备攻击能力，只能用来开路、防身。

    好在有“翠履”，北贝才幸免于难。

    佘尉鸿放下枪，笑道：“我的子弹是特制的，轮回道的灯笼也能挡下，确实神奇，要是能得到几个，那就好了！”

    北贝眼睁睁看着眼前这条“大鱼”，似乎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动他。

    “第一单生意就没办法达成，不仅拿不到奖励，还会被扣分……不行不行，必须想办法，不然出师不利，今后更不好做了。”

    北贝思索着，同时快速扫瞄所处的房间。

    豪华的宫殿，这是北贝对这间房的第一印象。

    华丽的地毯，实木的家具，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不过不便于拿取。

    古朴的青铜鼎，闪光的铠甲，应该值不少钱，但还是显得大了些。

    这时候，他发现在佘尉鸿的桌上摆着半瓶琥珀色的酒，用玻璃瓶子装着，而在靠墙的玻璃酒柜里还有一瓶深褐色的酒，看起来像是威士忌或者白兰地。

    北贝心中拿定了主意，收起神骨镰，趁着对方上一口雪茄的烟雾未散，他“虚晃一枪”，先冲向佘尉鸿，半途突然来了个九十度转弯，直奔玻璃酒柜，顺利拿到了那瓶深褐色的老酒。

    烟雾散开之后，北贝的手中已经拿住了有分量的“抵押物”。

    佘尉鸿的眼中露出惊奇的神色，不过很快消逝。

    “动作很快嘛，练过的？”

    北贝打开酒瓶，闻了闻气味，道：“确实是好酒，这样的酒怕是要上万？”

    关于酒的知识，北贝在大学里是学过的，本科期间有一门选修课，就是讲的酒文化。男生们很喜欢这门课，授课教授不仅讲理论，还重实践，一学期带来几十种酒，让学生现场品尝，其中不乏昂贵的好酒。

    北贝活学活用，只要一看一闻，就能知道酒的好坏，甚至可以大致判断出年份。

    “价值六金蝶，你倒是很会挑东西，我至今只尝过一口。”

    佘尉鸿捏紧了拳头，身后忽然出现六口明晃晃的飞剑，爆发出强烈的杀意。

    北贝知道对方恼怒了，说明自己触到了其痛处。

    见好就收，否则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六口飞剑闪烁六种光彩，呼啸着杀来，不过瞬息，剑气划破了昂贵的地毯。

    在剑尖刺面的前一刻，北贝念完了法咒，空间顿时产生扭曲。

    他的身体变得虚幻，六口飞剑扑了个空。

    “绿履”开路，轮回往复，北贝仓促地结束了第一单业务。

    佘尉鸿静静地坐在椅子里，看着狼藉的地毯和破损的墙壁，然后打了个响指。

    一个半透明的“水母”突然凭空出现。

    “把王金金叫来，我有事问他。”

    却说北贝从神笼殿回到醉生居，自觉得这第一单买卖做得惊险，心中还有些后怕。

    要是“绿履”无法挡住子弹以及后来的那六口飞剑，或许他就结束了短暂的讨债鬼职业生涯。

    自北贝来到十二天世界，这不过是到达当日深夜发生的事情。

    到达十二天后，王金金先将北贝安排在神笼京最大的酒店醉生居，随即猫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北贝见金金走了，才敢将如云和蜉蝣子从山水猴的肚子里唤出来，二人倒也还好，只说漫山都是酒水的气息，还夹杂着奇怪的蒜味儿。

    蜉蝣子在山中闲不下来，采摘了不少珍稀的草药。他在谢过北贝之后，留下一个联系地址，便匆匆离开了。

    而如云也是急着回宗派报平安，她与北贝话别，临走前留下话和一些钱，说她三日后再回来，让北贝先在神笼京逛逛，但不要惹事。

    北贝见山水猴还在醉梦中未醒，就将他留在房间，自己下楼吃了晚餐。

    本来说出去走走，看看十二天的风土人情如何，六空令却传来异响。

    北贝只好先回房间，取出六空令，打开明王系统，二次元少女圆圆出现在北贝面前。

    “主人，晚上好！新的环境还适应吗？”

    “谢谢关心，有什么事吗？”

    “您有新任务啦！”

    “新任务？第一个任务？”北贝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发布任务，他来十二天的目的可不是做任务的。

    不过，为了留在这里，不做任务又不行，如果累计三次拒绝任务，就会被召回轮回道，重新进行业务培训。

    圆圆一挥手，一张全息“信息表”显示出来。

    北贝仔细阅读，自言自语道：“佘尉鸿，现居十二天世界神笼京，为神笼殿主君……所欠债务以十二天货币计算，总数为156金蝶，滞纳132年，滞纳金132金蝶，合计应缴纳288金蝶……神笼殿主君，这是个什么职位？滞纳132年……这人难道有一百多岁了？”

    北贝有种不好的感觉，但具体怎么不好，他说不上来。

    看完了详细信息，北贝打算晚上不出门了，就在房间里做些准备，毕竟这是首单“生意”，还是得重视。

    他委托店家买来素色的面具，又要来笔墨和朱砂，打算为自己设计一张“面孔”。

    一切准备妥当，看看时间还早，北贝闷坐半晌。

    山水猴大大咧咧挺在床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北贝打开窗户，见外面已经全黑，空中星辰闪亮。

    附近有几点灯火，隐约闻到柴香。

    远处的半空中有十二个光点，排列成特别的形状，似乎在围绕什么建筑恒定旋转。

    晚风送爽，不知何处飘来花香，远远近近的虫鸣声交织成独特的“交响乐”。

    北贝关了窗户，又拿出六空令，唤出少女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