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蜉蝣子

    北贝尴尬地站起身，看了看其他弟子们。

    弟子们都有点庆幸，还好不是抽中了自己。

    上学的时候，北贝就不喜欢被老师点名提问。

    有一次他上课迟到，被老师提问，当时他都不知道那问题是什么意思，根本就答不上来。

    于是，他被罚站了一节课。

    看着剑魔的眼睛，北贝从“悲惨”的回忆中返回现实。

    他笑了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罚站！”剑魔的话柔中带刚，像极了表面温和实则严厉的老师。

    “等一下，我的话没说完！”北贝继续说，“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养料应该是来自本身，通过开发潜力获得。”

    “胡说，人力有限，养料怎么可能来自自身？简直是无稽之谈！”剑魔完全否认了北贝的观点，“养料当是来自身外，在大自然中获得，从宇宙里攫取，孜孜以求，才能不断提升境界！”

    北贝也不争辩，只是念了一段“九段锦”中的话：“奉养于内，不假于外，求诸身外，即为魔道！”

    剑魔听了这话，有些发愣，口中反复念着北贝所说的话，似乎陷入了精神漩涡。

    剑魔的头发从全黑变成了半白，身上的衣服也慢慢由白转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师尊受刺激啦！”

    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众弟子都慌了，赶紧撒丫子就跑。

    剑呆子拉着北贝出了洞，复又到了凉亭之上。

    “贝爷见笑，我师尊就是这个样子，喜怒无常，您别介意，过会儿他就好了！”

    剑呆子喘着气，抬头看见北贝的身后站着剑魔，黑衣白发，吓得魂飞天外。

    “谁喜怒无常？”剑魔恶狠狠瞪着剑呆子，“呆子，去，把门规抄写一百遍！”

    剑呆子跪倒在地，哭求道：“师尊，门规有一千多条呢！一百遍得写到什么时候？请您开恩，饶恕我这回，下次不敢了！”

    “那就两百遍！”剑魔冷冷地看着剑呆子，没有丝毫感情。

    剑呆子几乎晕厥过去，硬撑着去抄写门规了。

    剑魔凝视着北贝，说道：“你刚才讲的话，有什么出处？”

    北贝道：“来自‘九段锦’功法，那是我家传的。”

    “能否看一看？”

    “我倒是能背。”

    于是，北贝将祖传的“九段锦”背了一遍，剑魔听得入神，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好！”剑魔呆了许久，忽然抚掌大笑，白发随之转为青丝，黑衣骤然变成白袍，“小兄弟，你的口诀让我豁然开朗！多年来不解的问题，今日竟然迎刃而解！”

    北贝有些懵逼，心想：“我背一遍‘九段锦’你就开悟啦？”

    剑魔兴奋异常，甚至可以说状若疯癫，一把抓住北贝的肩膀，摇晃不止，以至于喜极而泣。

    北贝也不知道他到底悟了什么，想着要解决自己的病症，于是趁热打铁，再次询问看病的问题。

    “剑觉丛林一向擅长外科手术，能动刀的绝不保守治疗，这与我派‘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的宗旨也是一致的，”剑魔抱歉地说，“如果你要保守治疗，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医生’，也算是答谢你的点拨。”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北贝问道：“是哪一位医生？”

    “由此下山，在山腹处隐居着一个老头子，名叫蜉蝣子，或许他有办法，不过……他愿不愿意为你诊病，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这位蜉蝣子是剑觉丛林的哪位前辈？”

    “他？可不是我丛林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狐禅，赖在剑蛰山多年不走！”

    北贝领了“新任务”，又挺着个大肚子下山，这趟诊病之旅有些波折，令北贝大呼心累。

    医疗卫生领域的问题确实该治治了，“一站式服务”推行不起来，让群众来回跑路，确实会影响“幸福感”。

    剑蛰山本是坟山，山腹中原本聚集着妖魔鬼怪，这是剑呆子的说法。

    一路到山腹，北贝四处查探，也没有见到什么蜉蝣子。

    剑魔说，山腹内有一处空间，乃是丛林秘境，只要朝着山壁撞去，就能够进入。

    北贝没有那么傻，谁会拿脑袋往坚硬的石壁撞上去？又不是有穿墙术。

    亦仙尝试着摸那山壁，刚一上手，一股巨大的吸力就将他吸了进去！

    强光刺眼，北贝不得不闭上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他尝试着睁眼，竟然看到意想不到的情景。

    洞中光线充足，花木繁盛，彩蝶纷飞，恍如仙境。

    剑蜇山环境荒凉恶劣，想不到山腹内还有一块风水宝地，就像四季如春的桃花源。

    北贝适应了眼前的环境，跟着就往前面走，他发现洞中的光来源于洞壁上的晶矿。

    “蜉蝣子前辈，请问你在家吗？”北贝小声询问，声音在洞穴里回荡。

    “在家吗？在家吗？在家吗？……”

    “不在！”

    洞穴深处传来回应。

    北贝听声辨位，找了过去，看到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蹲在地上，手里捉着树枝，在地面写写画画。

    那老头白头白须，面容倒是和蔼慈祥。

    “您是蜉蝣子前辈？”北贝说道，“我是北贝，剑魔前辈介绍来看病的。”

    “怎么不对？”那老头站起身，丢掉手中的树枝，摩挲着自己的白胡须，盯着地上的一堆符号看，并没有理会北贝。

    北贝好奇地凑上前，见那地上鬼画符一般全是记号，看样子是在做运算。

    “前辈可是在做计算？”

    那老头儿这才注意到北贝，问道：“你会运算？”

    北贝好歹是双博士学位的高材生，当年的数学成绩并不差，要说运算，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前辈想要算什么？”

    老头儿指着一处长满植物的洞壁，说道：“你听听。”

    北贝迷惘地看着老头：“听啥？”

    “这洞壁后面有声音！”

    北贝傻了眼，自忖这老头儿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或者产生了幻听？这山腹中的洞壁后面会有什么声音？

    老头儿将耳朵贴在洞壁上，眼睛骨碌碌转动。

    北贝也学着附耳而上。

    洞壁冰凉，沉静片刻，北贝竟然真的听到了响动。

    石壁之后，人声、犬吠此起彼伏，仔细一听，还能分辨出吆喝声、聊天声，还有许多日常生活产生的噪声。

    “前辈，这后面是什么地方？难道有个市镇？”北贝又听了半晌，向老头儿询问。

    老头儿道：“神奇？老夫在这里待了多年，就是为了破解这个谜团！依我看，这后面别有洞天！”

    “那这与计算有什么关系？”

    “老夫正在计算桃木的数量，”老头儿轻轻敲了敲洞壁，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声音，“瞧见没有，这石壁硬着呢！要想破壁得有利器！”

    北贝更加糊涂了：“剑蛰山上到处都是利刃，随便拿两把应该都够用了？”

    老头儿笑道：“山上的剑不顶用，倒是剑魔的佩剑或许有些效果，但是那小子吝啬，不肯相借！最近，我发现五行丛林中的桃木林有些意思，那里的桃木极其坚韧，如果砍伐一些来炼化成法宝，或许可以破了这障壁！”

    “所以，您是在计算所需桃木的数量？”北贝恍然。

    “不错！不过，不太好计算，为了精确，老夫算了不下千次，都得不到准确的数据！”

    北贝详细询问了相关的情况，随即掏出一个没有信号的手机，打开计算器，啪啪啪摁了几下。

    “83975千克，我算了两次，不会有错。”

    老头子呆呆地看着北贝，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手机，忽然失笑：“小朋友，你是在开玩笑？老夫算了几个月都没算出来，你不到一盏茶工夫就算出来了？”

    北贝正要接话，洞穴忽然剧烈摇动，晶矿碎末扑簌簌掉下来。

    老头儿看着洞顶道：“这可是这个月第五次地震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厉害！”

    北贝手中的紫色玉戒忽然发光，三叔的声音在他神识里响起：“贝儿，有神骸出世，赶紧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