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入轮回道

    名叫乌师的黑眼圈男子笑盈盈地站在北贝面前。

    “欢迎入职轮回道！你要是还不来，我得派小鬼儿来索命了！”

    北贝揉了揉眼睛，没有理会乌师的话，望向黑暗的虚空，那里隐隐有六色光芒从空中垂落，其中三色相对耀眼，另外三色就显得很暗淡。

    虚空中忽然飘来一尊栩栩如生的欢喜明王像，大如山岳，下半截身子隐没在虚空里，他保持着俯视众生的视角，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乌师声音干哑地笑道：“空中的六色神光，最亮的三色代表上三道，晦暗的三色代表下三道，这就是六道轮回的六条路径，通过这六条路便转世进入六道。还有，空中飘浮的欢喜明王或者忿怒明王，那是轮回道才有的守护神，你们要心怀崇敬，不可轻慢！”

    王金金补充道：“善人见欢喜尊慈眉善目，恶人见忿怒尊狰狞恐怖，这因累世业报而有区别，我说的对不对啊，乌师大人？”

    乌师道：“说得不错，金金啊，北贝来得晚，你带他向清册官报到，看一下安排个什么职位。”

    金金道：“遵命！”

    乌师转向北贝，以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们这批人没有要求净身，这是我向清册官特意申请的，也算是天大的恩赐！”乌师神态倨傲，“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是轮回道的临时聘用职工，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包三餐伙食，还可以累积功德，要是自己聪明，从‘过路客’那里捞些油水，也能过得滋润。不过……”

    北贝看见乌师那两片黑夜般的黑眼圈紧缩了一下，仿佛恒星发生了坍缩。

    “不过，轮回道的规矩你们要知道，若是违反，别说保不住现在的职位，将来再入轮回，更是会受到极大影响，听明白了吗？”

    金金大声道：“听明白了！”

    “那你呢？”乌师的眼神宛如利刃，直直盯着北贝。

    王金金忙拉了拉北贝的衣角。

    北贝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乌师眯起眼睛，脸色沉了下来。

    “算了，还是我亲自带北贝去办理入职！我看你们都是昏头昏脑的！”

    金金赔笑道：“不劳乌师大人，我们清醒着呢！”

    “清醒？”乌师指了指北贝，“这叫清醒？我看是宿世习气熏染太重，迷了心窍！”

    在明王的注视下，乌师领着二人通过一道发着白光的门，门内是个雪白的世界，与门外的漆黑形成鲜明对比。

    雪白世界中，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标准化的工位，与大公司的布置类似。

    工位被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每个区域对应一个工种。

    工位上，电脑、文具等一应俱全，看起来非常专业。

    “这是……”北贝有些迷糊，轮回道在他的心中原本是“阴曹地府”那样的地方，有“十八层地狱”，有各种鬼差，还有无处不在的酷刑，然而，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轮回道吗？

    “这里是办公区域，不同的差使分类办公，所需的东西应有尽有，那边角落还有一处茶水间，可供休息。”王金金热情洋溢地介绍。

    乌师看了金金一眼，对左边的工位喊道：“喂，来两个小鬼儿，新来的小子有些迷窍，先打三十醒神板，让他醒醒神！”

    乌师刚吩咐完，就有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走了过来，西装笔挺的，颇有绅士风度。

    其中一个小鬼问乌师：“大人，是文打还是武打？”

    乌师道：“武打，给我好好用力！”

    “得令！”

    两个小鬼正要按翻北贝，却有个红发的女子走了过来。

    大红波浪卷发，口红的色号比较独特，眼影鲜艳，睫毛奇长，白色的紧身连衣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呈现出来，胸前的“大白兔”活蹦乱跳。

    “乌师，你这是闹哪一出？又在滥用私刑？”女子阻止了两个青面小鬼，让他们返回岗位，“清册官在等着呢，集体面谈就要开始了。”

    乌师忙点头哈腰：“哪儿敢动用私刑！我这就带过去！”

    乌师领着北贝和王金金向清册官的办公室走去。

    “等一下！”红发女子喊道，“老板不在办公室，刚去了轮回大殿。”

    北贝悄声问金金：“这女人什么来头？”

    金金压低声音道：“听说是清册官的秘书，名字叫黄连。”

    “黄连？”北贝一头雾水，“这名字挺别致啊，听起来就很苦！”

    “少废话，快跟我到轮回大殿，就为了等你北贝，入职新人的集体面谈都推迟了！”

    乌师一甩袖子，走向一扇青铜巨门。

    轮回大殿，清册官小旋子一脸疲惫，他刚从办公室过来，喝了一杯不浓不淡的咖啡。

    大殿里排着见不到头的队伍，都是从八方世界新来的孤魂野鬼。

    “下一个，快点快点！别耽误转世投胎！”

    一名执鞭者指着一个很大的价目表，说道：“仙道四百，人道三百二，魔道二百四，兽道一百六，鬼道八十，地狱两千！”

    “大人，怎么又涨价了？”有魂灵怯生生地问道。

    “什么又涨价？”执鞭者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涨价了？”

    “大人，我刚出去不久，投的兽道，那时候还只是八十。我刚一出生，就遇到森林火灾，直接被烤成了熟肉，连上辈子的记忆都来不及忘记又回到了这里！”

    “胡说八道！往前走！”执鞭者呼喝着，挥舞手上的皮鞭。

    他悄悄传音给刚才的魂灵：“兄弟，保持沉默，我给你按原价转世。”

    “能不能再优惠些？这次我要投魔道，免得刚出世就又夭折。”

    “可以，你往前走，直奔魔道！”

    小旋子没日没夜地经营着轮回道，根本没时间休息，他常常向上神抱怨，说自己就像在渡劫。

    上神好言相慰，许诺等忙完了就给他公休。

    “六空神女那里我去给你说！不过，油水儿要给我捞足了！”

    忙完？要猴年马月？

    地藏王菩萨曾发下大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百千万劫以来，地狱不仅没空，还有爆满的趋势。

    小旋子双目无神，看着大殿里永远不会清空的队伍。

    “旋总，新员工都到齐了，请您训话！”

    乌师来到小旋子面前，向他禀报了新入职员工的基本情况。

    “本次新入职临时聘用员工13人，都是元藏世界的精英，都在自己的领域颇有深耕建树，相信在轮回道能够很快实现自己的价值！”

    小旋子挥了挥手，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在看到北贝的时候，眼光落在他紫色的戒指上，眼角微微动了动。

    小旋子道：“安排工作，我不说了。”

    乌师清了清嗓子，对新员工说道：“我们轮回道直属神界轮回宫，侍奉六空神女，掌管万界轮回……”

    “说重点！”小旋子打断了乌师的话。

    “好的，旋总！”乌师暗中观察了小旋子的脸色，这才说到正题，“本次招聘，需要书吏2人、导引1人、执鞭者2人、讨债鬼7人、厨子1人，书吏主要负责案牍文书的处理，导引负责为魂灵引路，执鞭者负责秩序维持，而讨债鬼属于外勤，需要到各界跑‘业务’，收取欠债，虽然累了点儿，但补贴最高，手中的权力很大。至于厨子，就负责员工餐厅，一日三餐的大锅饭不得有误。”

    接下来，乌师对新员工的岗位进行了安排，王金金成为了执鞭者，而北贝不出意外地成了一名光荣的厨子。

    回到办公区，新员工按照岗位对号入座，只有北贝没有工位。

    “一个厨子需要什么工位？”乌师轻蔑地道，“你的工位就是后厨！”

    后厨或许是轮回道最混乱的地方，这里油烟弥漫，地上腻起一层油脂，锅碗瓢盆四处乱放，各种垃圾丢得到处都是。

    “抽烟吗？”目测二百来斤的厨师长递出一根烟给北贝。

    “不会抽，谢谢。”

    “不给面子？”厨师长自己叼住了那支烟，一旁的厨子自觉点燃火柴为厨师长点烟。

    “抱歉，确实不会抽。”北贝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

    “乌师大人让我好好照顾你，看来你这人确实不懂人情世故啊！”厨师长将一口浓烟喷到北贝脸上。

    浓烟来得很快，但在北贝眼中，却是迟缓得出奇。

    一口浓烟喷歪了，厨师长有些懊恼，脸上的横肉轻微抽搐。

    “听说你们这一批人没有净身，这就让兄弟们都不服气，你把裤子脱了给兄弟们看看！”

    厨子、墩子们开始起哄，纷纷围了上来，甚至想要扯掉北贝的裤子。

    乌师这时候出现在后厨门口，斜睨着后厨发生的事情。

    厨师长看见了乌师，点了点头，乌师也回以颔首，随即悠然走开了。

    “太油腻了！”北贝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厨师长的三角眼露出凶光，他打算先将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子修理一顿，再让他去刷碗。

    “兄弟们，”厨师长邪恶笑道，“扒了他的裤子，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厨子墩子们一阵大笑，七八双大手伸了过来，想要好好欺负一下眼前的新人。

    北贝并不在意这群人的丑态，他心静如水，慢慢走向灶台，选了一把趁手的大勺。

    当他回到厨子和墩子面前的时候，他们喷出的口水尚未落地。

    “砰砰砰！”

    金属大勺与人类头骨进行了亲密碰撞，厨子墩子们的脑袋顿时就鼓起了大包。

    “哎哟！哎哟哟！”

    哀嚎之声被鼓风机的声音掩盖，被打中脑袋的男人们忍不住捂头下蹲。

    “兄弟们，这小子敢反抗，把他给我劁了！”厨师长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手下就扑了上来。

    后厨里，“乒乒乓乓”响个不停，就像是奏起了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