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熬夜的办法

    北贝猛地坐起来，看到的是雪猴顽皮的笑脸和有缺失的牙齿。

    猴儿松开了捏住北贝鼻子的手，瞪大眼睛看着北贝。

    北贝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睡着了。

    “睡着了？！原来是一场梦……”

    然而，北贝忽然想起事情的严重性，元藏国的人是不能睡觉的，一旦睡着就会引来冥灵。

    “乖猴儿，刚才有没有什么异常？”

    雪猴手脚并用，比划了半日，才让北贝明白，冥灵确实来过，不过已经被猴儿赶走了。

    北贝这才放了心，又去看了看如云，却见她坐在床上，脸上红红的。

    “你……”

    “你别过来！”如云见北贝靠近，立刻缩紧身体，牙齿轻咬着嘴唇。

    北贝一脸茫然，反而上前了几步。

    “淫贼！”如云一声叱喝，一道白光迎面袭来。

    霎时，那白光变作“骷髅”，张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咬了上来。

    “我去，红粉骷髅！”

    北贝从容不迫地让过“骷髅”，却没想到雪猴儿在脚下拦路，让北贝失去了重心，顿时向如云扑去，一把将她摁倒在床上。

    “啊！”

    如云惊声尖叫，“啪”的一声，反手给了北贝一耳光。

    北贝愣住了，脑子里十分混乱，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躲开这一耳光。

    雪猴儿蹲在一边，龇牙笑着，显得十分“八卦”。

    一阵折腾，两相尴尬，让一只猴子看了笑话。

    北贝滚下床来，摸着滚烫的脸，心里扑通直跳。

    他从背包里找出两包速溶咖啡，胡乱泡了两杯，犹豫着递给如云一杯。

    “这是什么？”如云嗅了嗅味道。

    “咖啡，没喝过吗？可以提神的。”北贝喝了一口，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那个熟悉的味道，虽然比不上现磨的，但在这种鬼地方已经相当不错了，至少比那个黑眼圈男人磨的咖啡好喝。

    如云看着北贝红肿的脸颊，脸上出现些微愧疚的神色，她接过咖啡，尝试着喝了，精神为之一振。

    “这味道真奇怪，有点像药，不过加了糖还好。”如云细细品鉴，“喝了之后确实没有睡意了。”

    那雪猴见二人品咂有声，也动了馋虫，向北贝表达了强烈的品尝愿望。

    北贝也给猴儿泡了一杯速溶咖啡，雪猴就学着二人的样子悠然地喝起来。

    “如云姑娘，十二天没有咖啡吗？”

    如云摇摇头：“神明之下，神境和实境虽然不计其数，但各界之间难以货通有无，比如这所谓的咖啡，有的世界有，有的世界就没有。”

    北贝道：“那倒是有些遗憾，咖啡的喝法可以有很多种，可以说花样百出，有的商家甚至搞出‘酱香型’‘浓香型’‘清香型’的酒类结合体，真是赚尽眼球。”

    如云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手中的咖啡还剩半杯。

    “不好意思，刚才我又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梦到你轻薄我……”

    北贝有些尴尬，心想：“不会是同一个梦？”

    “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姑娘一动怒，只是耳光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我看你动作奇快，要是你敢有什么歹念，我的出云剑和白骨弓都不会放过你！”如云翻了个白眼，脸更红了。

    “不敢不敢，你就安心住下，回十二天的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雪猴喝了咖啡，变得更加兴奋，他又将如云尚未喝完的抢来喝了，闹腾得二人不得安宁。

    元藏国没有白天，只有黑夜，漫长的夜晚让北贝的生物钟产生了混乱。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饭和睡觉都是人生大事。吃饭的事还好解决，不过这不能睡觉的“游戏规则”却让人难以接受。

    北贝不知道元藏国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三天不睡觉，走路都走不稳，更不用说干其他事情。

    如云因受了伤，不由自主昏睡过两次，后来都没有再睡。

    北贝看她神采奕奕，而自己萎靡不振，黑眼圈深得像熊猫，于是请教了“熬夜”的诀窍。

    “我以为你知道呢！”如云很是诧异，“冥灵妖物在很多世界都有，就连十二天也不能幸免。当冥灵入侵之时，人们无法睡眠，都以避睡诀醒神，修行高深的人也可以通过打坐入定来获得休息，待冥灵退却，一切又恢复正常。”

    “避睡诀？还有这种东西？”北贝心想，“三叔和老吕都没有提过，这不是坑娃么！”

    北贝便向如云请教了“避睡诀”法门，倒是不难，学起来比较容易。

    自此，北贝算是真正学会了“熬夜”。

    三日匆匆，北贝与轮回道约定的时间到了。

    北贝向如云说明了情况，如云非常支持他入职轮回道。

    “虽然不清楚轮回道为什么会在此界招人，但这或许是个机会，你若想在此界活下去，加入轮回道可能是不二选择，你若是想去往其他世界，轮回道或许就是个突破口。”如云的见解很精辟，这给了北贝更多的信心。

    北贝并没有把自己的具体来历告诉如云，如云也没有怎么问，成年人的世界都有自己的秘密，二人心照不宣。

    如云的伤未好，北贝只有自己先去探路，一切见机行事。

    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元藏国的某一天，北贝离开天摇城下168号，吩咐如云看好皮猴，踏上了去轮回道报到的路。

    以东珠留下的黄色珠子照明，他逆风而行。

    小木屋，仍然在原地立着，红色的灯笼诡异地飘在半空，灯笼上“轮回”二字十分醒目。

    很奇怪，这木屋经历大风大雪，仍能坚挺不倒，先前的地震也没能耐何它。

    北贝推开木屋的门，里面黑黢黢的，并没有人，就连篝火都是熄灭的。

    “来早了？看来是我太积极了。”

    北贝重新生火取暖，等了许久，避睡诀都念了好几遍，也不见有人来。

    他在屋子里摸索出咖啡粉，自制了滴滤纸，烧水冲泡了一壶咖啡。

    看着窗外的飘雪，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北贝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难道是那‘乌眼鸡’的男子骗我？”

    北贝在屋内来回踱步，无聊至极，索性打了一套“九段锦”，身上暖呼呼的。

    “哟，贝哥练的是真神九道的功法？看起来还真是古朴而经典。”窗外忽然有人说话。

    北贝一看，竟然是那日在此相遇的白脸年轻人，穿着熊皮裘的那个。

    年轻人走进木屋，笑道：“贝哥还记得我吗？我是王金金，主神的使徒。”

    北贝道：“你说我练的是真神九道功法？不会错了？这就是很普通的体操啊！”

    北贝从小练习“九段锦”，他把这门“体操”与传统的“八段锦”“五禽戏”归类在一起，认为都是强身健体的体育运动。他甚至在某音上开过一段时间的直播，将“九段锦”的操练方法公之于众，却被网友们嘲笑为“老年太极”。

    王金金笑道：“普通体操？你还真是幽默！虽然我没有练过九道法门，但是在古籍上也看过一些，与你操练的近似，我敢肯定就是九道功法。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花时间在九道法门上，真可谓勇气可嘉，不过方式嘛，不可取……”

    北贝道：“也就是练着玩儿，这个不重要……对了，你有没有见到那个乌眼鸡？”

    “乌眼鸡？”王金金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你是说乌师？贝哥，你果然幽默！”

    王金金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罢赞道：“贝哥的手艺真是绝品！”

    “金金，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王金金道：“抱歉抱歉，差点儿忘了正事！话说贝哥，你怎么没按约定时间来？”

    北贝诧异道：“我是按照约定时间来的啊……”

    “哥，如今可是第四天了！乌师昨天就领着人去轮回道啦！”

    北贝愕然：“第四天？有没有搞错？”

    “确确实实是第四天啦！”王金金再次强调。

    北贝有些混乱，他的生物钟或许真的出现了问题，对时间的感知产生偏差，竟然浑浑噩噩过去了四天而不知，这令他没有安全感。

    “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北贝问王金金，“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轮回道吗？”

    王金金笑道：“乌师说你不会不来的，应该是记错了时间，让我来这里等你，这不就碰上了吗？”

    “抱歉，劳烦你带路了。”

    “贝哥，说的哪里的话！你的简历我可是看过了，妥妥的才子啊！今后，大家都是同事，要相互照应才是！愿主神护佑我们！”

    北贝略微思考道：“你说自己是主神使徒？不知是哪位主神？”

    “烛照宫红鸾神女！”

    关于神界的主神，北贝也只是听闻，最后一位真神死后，以寂泽为神尊，下属十神宫主神，而这烛照宫的主神就是红鸾神女，主管监视、聆听，负责派遣神使和住世神。

    “失敬！”

    王金金听到北贝的恭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主神使徒这个名号是我自封的，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也就图个好听！俗话说，使徒行事,可以大刀阔斧, 主神却应当谨小慎微，有主神的护佑，我在各界都吃得开！找工作不成问题！”

    北贝提醒道：“轮回道可不是烛照宫的下属机构啊，六空神女会接纳红鸾神女的使徒？”

    “都说了是狐假虎威，当不得真的！”金金讪笑道。

    “主神使徒，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北贝喝掉最后一口咖啡，背上自己的背包。

    “当然，请跟我来！”

    北贝本以为会走很长一段路，但是王金金只不过是走出门外，将高高飘扬的红色灯笼给放了下来。

    她打着灯笼，面容在红光之中十分诡异。

    “贝哥，你要跟紧了！”

    金金走在前头，写着“轮回”二字的灯笼开始闪烁暗红的光芒，前方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星空似乎在旋转，风雪好像彻底停止，远处出现一个幽深的洞，看起来就像宇宙中神秘莫测的黑洞。

    北贝跟在金金身后，前方的黑洞释放出强大的引力，仿佛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红灯笼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淹没所有东西，一瞬间，北贝丧失了安全感，这种绝对的黑暗令人的精神毫无依托，就像陷入了创世之初的混沌。

    “啪！”

    有人打了个响指，世界终于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