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及笄之礼

    间隔十年，终于迎来了小公主的及笄之礼。

    但为了给她一个盛大的仪式，皇室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为她搜集来了各色珍宝，烟罗细软。才得以让这场盛事开展。

    而这场仪式，同样也准许了各国使臣的求见。

    可以说，虽是新皇在位，但到底不会短了自家人。同时也是向外界传递，休想离间大周皇室之人的感情。

    不止是这位公主，以后的以后，只要是大周的公主，都可享此殊荣。

    画面一转。

    陆滁阳正接受着宫女给自己穿衣打扮，沐浴净身。在好一番功夫下，才终于衬托出了这位公主的气质。用庄严的宫装压住了这位小公主暂且还很稚嫩的身姿，将其修饰得玲珑有致。但又不会过分地压住这个年龄段的娇俏灵动，飘逸洒脱。

    可以说，在这场及笄礼的会场上，就算不是最美的那个女子。但是，这皇室中人通身的气派，还是能让她脱颖而出，别有一番风情。

    口若含朱丹，指若削葱段，纤纤作细步，腰若素锦缎。真真绝妙世无双。

    陆滁阳在接受了册封之礼后，便正式成为了大周的长公主。纵使上边还有好几个公主，但毕竟是叔伯，堂兄妹的关系。只有滁阳才是当今天子唯一的皇妹，故赐封号，安宁公主。

    祝公主从此平安顺遂，与大周子民一同享有这安平盛世。

    陆滁鸣始终是不忍心看自己唯一的妹妹受委屈。总是希望给她一个好一点的童年。可是他忘了，他也只不过年长她几岁，可这身上的担子也从未放下。

    许是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就不希望重演在别人身上了。

    陆滁鸣一直对这个妹妹都是娇养的。琴棋书画，只要她想，他愿意给他最好的。

    当成最宝贝的人来对待。

    陆滁阳在接待完使臣之后，便坐于自己的位置之上，开始百无聊赖地发呆。

    当然，是不动声色地发呆。

    在她看来，虽是庆祝她成人之礼，皇兄也给了她最好的排面。不过自己的身份，一但与国运牵扯，也终究是让人无趣的存在罢了。

    无趣。无味。无聊。庸俗。

    往日的花看看就罢了。这偌大的御花园，观景园，自己平时一个人来逛逛也别有一番野趣。总归没有人干扰自己。所以，还算是轻松自在的。

    虽然收获了一众使臣惊叹的目光。她也感到这个园子变得热闹了一点。

    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及笄之后就是自己的婚事。所以，还是没办法不沉重，不带着挑选的目光去看待这些人。

    许是小公主从小就没怎么接触过外男，又是从小被皇兄娇养长大的。所以暧昧都没有。

    所以，无法在一众人精里挑选出来，饱含真心的那一部分人。

    只是，若把她视作不精通后宅之事的妇人那就大错特错了。父皇虽然已逝，皇兄也已登上皇位。但是不代表这帮皇亲国戚就能耐得下性子，不找自家人的麻烦。

    这宫里的女眷，就没有一个不会算计，没有一个不会揣度心思的。

    倘若并不能成为麻烦，只是个乐子，那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有人把这层人皮给揭下来。

    所以，跟着皇兄学习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最开心的时候了。

    虽然听不懂。但是教皇兄的先生真的好温柔啊。身上的气息都和别人不一样。

    身边的人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什么都不敢。但是皇兄和先生不是。

    所以，看着这些身着绫罗绸缎，身怀才艺，身世气度不凡的贵族子弟……多少也是有点厌烦了。

    一个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教养和处世态度也还算过得去。

    可是，一看到香榭美人，一遇到使臣接待，一接触宫里的肮脏事，也没见他们就能镇定几分。

    亏他们还是某些王公大臣的后代。结果一个个怯弱不堪写在脸上。怎么？是自己的父亲在外的子嗣太多，所以没有太多精力培养在大周的儿女是吗？

    滁阳看得实在是心累。

    觥筹交错还在继续。自从仪式开始后，这个礼节就没有停过。为了彰显礼仪，各国几乎都献上了自己的珍宝。

    其中不乏自己的爱女，自己的犬子。

    可谓是为了联姻，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不过这里勾引的对象不包括她的皇兄，据她所知，他碰过的皇嫂都是大周人。皇兄在子嗣方面没有遵循父皇的传统。

    许是真的厌倦了各国间的尔虞我诈。不想再在宫里面投放一颗颗定时炸弹了。

    此刻，她正在接受在她看来诚意不够十足的祝福。

    “在下鸿胪寺卿之子扶扬。今得见公主之颜，当为秀丽佳人。愿佳人红颜永驻。”

    清秀扶风之姿，如诗如竹，仅此而已。

    “吾乃清远王之子萧景弈。安宁公主贵为皇胄，想来也是性情中人。故而祝您能够开心快乐。”

    不拘小节，别具一格，还算是对她胃口。

    “臣女乃镇远将军之女黄雅。愿公主从此平安顺遂，得一知己佳人。”

    镇远将军那么魁梧之人，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真的是碍她的眼。

    “恕公主见谅，吾等远道而来。礼物已经尽数充于宫中。顺应中原习俗，许愿公主如同耀眼的太阳，享尽臣民爱戴……”

    “……公主雅量非凡，……我等期待公主的对臣民的垂怜……”

    “……公主海涵，还请收下鄙国的礼物……”

    “……公主……我祝您能够喜乐安康”

    “……公主”

    ……

    听多了这些话术，滁阳寻了个借口暂时离席。

    左右都是她的及笄之礼。跳过了这些虚的，属于宴会上的一些更为重要的活动就可以开展了。

    陆滁鸣会安排好这一切的。

    滁阳今天的作用不过类似于一个吉祥物。只要礼仪到了，没有人会追究她的过错。

    她也明白，这些人围绕在这里，也不是单纯地只是围绕着她而来的。

    要有自知之明。

    尤其是，得明白自己作为公主以后的职责。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在这巨大的深宫中，要想护住自己，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

    不然也不会学习女规女戒，去应付那帮大臣。也好堵住这帮贵女的悠悠之口。以后哪里都是人，都是在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她确实是得提升演技了。

    就是，有些乏了……

    滁阳渐渐地一路闲庭信步，不知不觉竟离宴席已有一段距离。丝竹案牍声，已经渐渐远离她了。

    她的耳根子得以清静。

    获得了这一天难得的清闲时光。

    就在此时，沙沙的竹叶声响起。伴随着阴影的落下，滁阳面前也站立了一位身姿如玉的人儿。

    首辅姗姗来迟，在处理完事务后，便立即赶来了，正巧遇见了刚刚出来的公主。

    滁阳只抬头一眼，就已撞入心扉。时间、岁月、年龄、差距……仿佛在这一刻已渐消融了……看政曜的眼神，很明显已经不记得她了。

    可是，即使首辅一身庄重的黑衣，也仍然掩盖不了其芝兰玉树，清隽沉稳的肃穆之姿。

    只一眼，就一眼，滁阳就断定，这是自己今天遇到的最让她开心的人。

    首辅轻微一笑，说出了最为平凡普通，却饱含珍重的话：“祝安宁公主平安顺遂，岁月无忧。”

    如珠如玉的声音响起，如山间清泉，流于石上。携带着清晨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似是寻常，却生暖意。如云隙下的阳光，与云间、绿意共存。眼底的一汪清泉可以滋养人心，却不知会搅乱别人的心神。

    滁阳知道，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