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阿温

    墨小莲最反感的，莫过于像陈洁雨的这种人前一个样，然后一个样。人前楚楚可怜却背后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这种人。

    “莲莲姨姨，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小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啊？”允奕摸摸墨小莲圆滚滚的肚子，“清叔怎么好久都不来了……我好想他啊……”

    “你清叔忙着呢。”忙着乐不思蜀，忙着谈情说爱，忙着不理朝政。

    “啊，清叔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啊？”允奕拿着毛笔沾沾墨汁，“好多诗好多字都没有写给清叔看了。”

    “他知道奕儿用功，会高兴的。”墨小莲揉揉允奕的脑袋，“好了，我们写完这几个字，姨姨带你去园子里溜达溜达好不好啊？”

    适当溜达溜达也有益于生产。

    “嗯嗯。”允奕点点头，开始认真写字。

    不一会儿绿荷进来，神色有些为难，“小莲，陈夫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墨小莲正陪允奕学着写字，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她很不高兴，“不见，让她走。”

    “上皇下旨让陈夫人请小莲回宫。”

    墨小莲拍拍允奕的肩膀，轻声道：“奕儿先自己写着，姨姨一会儿来检查。”

    “好。”允奕应着，墨小莲和绿荷走出书房，“若是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便好，就不劳烦陈夫人了。”

    “皇后娘娘莫要再心疼妾身，妾身奉上皇旨意请皇后娘娘回宫，一点都不辛苦的。”陈洁雨款款走来，向墨小莲行了一礼，“还请皇后娘娘为妾身着想一番。若是妾身无法请娘娘回去，上皇怕是要降罪的。”

    “回宫？降罪？”墨小莲嗤笑一声，“陈夫人应该巴不得本宫永远都不回去了？”

    “况且上皇正宠着妹妹，即便妹妹请不回本宫，那也是本宫在违抗旨意，妹妹怕什么降不降罪。”

    陈洁雨不发话，浅笑着福福身子，“娘娘莫要生妾身的气了。妾身那日给娘娘添堵，妾身给娘娘赔不是。可妾身是真心实意想来探望一下娘娘……还请娘娘莫要再置气。现在要娘娘回宫，是上皇的旨意，上皇日夜思念娘娘，常常在臣妾的耳边提起您。”

    常常，墨小莲心中冷笑。

    可笑，可笑至极。

    “娘娘。”绿荷看着嘴唇紧闭，不想说话的墨小莲，附上她的耳朵，悄声道：“回去，不要再惹上皇生气了。您忘记了临走的那天晚上，上皇的脸一直板着吗？”

    “好。”墨小莲迟疑的答应。

    她并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敢回去。倒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腹中的孩儿。

    “马车已经在楼下停着了。”

    “本宫自己可以回去，就不劳烦陈夫人了。”

    “怎么能如此劳烦娘娘呢？皇后娘娘现在需要休息，不能过度劳累。”

    “累不累本宫自己知道。”

    “娘娘您还是别赌气了。”

    “小蝶，请娘娘上车。”

    “皇后娘娘请。”小蝶直接跪了下来，“莫要再为难我家夫人了。”

    墨小莲不想理她，径直走过。谁知采薇直接一把抓住墨小莲脚踝，还故意掐的她生疼。

    “皇后娘娘！”一群宫女都给她比出了请的手势，“不要为难奴婢们啊！”

    现在得宠的人是陈洁雨，自己不可能怼她，为了孩子，忍一时风平浪静。

    墨小莲无奈的被“请”了出去。

    或许现在就是在偿还占据雨莲小姐身体的债……

    想来腹中孩子是顾沈清的，陈洁雨哪怕再大胆，再得宠，她也不敢拿顾沈清去赌。

    可谁也不知道踏脚凳会突然断裂，她重重的摔到了肚子。

    即使她已经尽力去护了。

    此时的顾沈清正在与顾余天还有几个重要的大臣商讨关于顾晓月和亲却在大堰境内遭到抢劫杀人的问题。

    幸而顾晓月没事儿，不然顾沈清可能真的会当场控制不住情绪地发飙。

    华严九公主下嫁大堰，大堰如此不重视，连九公主的安全都不能保证，到底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正是诸位烦躁的时候，梅德宝忽而神色匆匆地小跑进来。附在顾沈清耳边悄声道：“皇后娘娘上马车的时候踏脚凳突然断了，摔到了腹部……太医说胎儿月龄过大，现下……现下……准备引产了……太医说……太医说会有可能生命危险……”

    踏脚凳怎么会突然断裂？

    不该啊不该……

    他那样表现自己有多喜爱这孩子，那样强调孩子不能有事，这女子该是忌惮的，该是不敢的……这女子怎么会起杀心呢？

    顾沈清听完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现，只是脸色更黑了，却异常平静地说道，“诸位先商量着对策，孤去去就来。”

    顾沈清刚走，梅德宝才发现，刚刚顾沈清手上握着的那支笔已经断成了两节，还沾有一点儿血迹。

    ……

    最终，墨小莲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但是太医说，这个孩子活不过三天。

    当顾沈清抱着怀里虚弱的婴儿，见到墨小莲时，墨小莲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婴儿还皱巴巴的小脸黑红，紧闭着眼睛；胳膊，小腿细的像一折就断的树枝。

    它太小了，以至于连哭声都毫无力气。

    它毕竟是早产儿啊。

    她看到了她的宝贝。

    她知道，她的宝贝很难存活。

    可她却咧嘴笑了，笑得无奈，笑得悲凉。

    眼角的眼泪，不经意间就流了下来。

    “小莲，这是我们的孩子。”顾沈清坐到了床边，温声道：“你看她，黑红皱巴巴的，半点你母的好处都没有继承……”

    墨小莲累了，即便不想看到顾沈清，却也没有力气再吵架。

    他是这孩子的父亲，即便是再干些什么坏事，他骨子里还是喜爱孩子的。

    这一刻，顾沈清看着墨小莲的眼神充满心疼，想要亲吻一下她的额头，跟她说一声辛苦了，对不起……

    可是不能。

    他知道她不会原谅他。

    可顾沈清的眼神映入墨小莲的眼里，这一刻，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个曾经的他……

    “是啊。”墨小莲接过了顾沈清怀里奄奄一息的婴儿，就那么抱着她，眼泪却从眼里溢了出来，“是丑，半点儿都没有遗传。兴许长大了就漂亮了呢？”

    “那日吵得凶，之前我也忘记了取名字这回事儿。现在起也来得及，不若唤她阿温，如何？”

    “阿温……”墨小莲看着怀里不哭不闹的婴儿，“阿温……顾温……”

    “小莲你看，别人小孩一出生都号啕大哭，恨不得把屋顶都震下来。咱们阿温哭的都安静，可见她是个温婉的女孩子。”

    顾沈清也僵硬的扯着嘴角微笑，仿佛阿温是个健康的，能存活下来的孩子。仿佛这是他真正做父亲的喜悦。

    阿温，对不起。

    是父王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