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预兆

    “没事。”

    爱茉摇摇头，奉都来得很及时，那黑雾还差一丝便沾染上她，在那之前奉都便将它打散了。

    “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

    “我没事。”奉都斩钉截铁，截住她未完话语，“相比之下，水晶帝国的安危更为重要，还有你。”

    抬眼对上奉都眼中的坚定，那一瞬间，爱茉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她的内心甚至还为奉都说的话而高兴着。

    这不对，她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被心爱的小马这么坚定地选择着，爱茉的心中满是触动，说不出的高兴啊。

    “好，”爱茉带着笑，声音轻轻的，“那我们就一起面对。”

    不过就是荒原影魔罢了，怎么出来的，她便会让他们怎么滚回去——

    ……

    雪下得很大。

    满目都是飘落的雪花，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爱茉喘着气，浑身是战后的狼狈，而身旁则是同样境况的奉都。

    而在他俩身前不远处，一团黑雾颇为萎靡地坠在地上，被耗尽了精力。

    他们所处的这里已经不是水晶帝国。而是爱茉和奉都花费了大半的魔力开辟出来的“战场”——封印之地的具现体。

    ——水晶帝国建国之初，选址便在爱茉父母所设封印之上。

    一为此地位于极北雪原中心地带，又是水晶部族世代族地，故乡情结所在，于情于理，在此建国最好不过。

    其二，自然是爱茉为了方便镇守父母之封印。

    水晶城堡拔地而起之日，便是此封印化为虚影，遁入异空间之时。

    只为了让任何小马都找不到封印，更遑论破坏封印。

    只可惜，爱茉虽早有预想封印之力会渐渐衰弱，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让她措手不及。

    此时，封印之地早已不复当初，它借助的是帝国的魔力，再加上爱茉与奉都的魔力显现于世。

    此时水晶帝国自然便化作虚影，隐藏起来。

    换句话说，此时他们所处之地，便是一处异空间，稍有不慎，便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爱茉和奉都合力将为祸帝国的所有黑雾全部拉进这一方天地。

    此后他们毫无顾忌地释放魔法，不用担心伤到无辜小马，不用束手束脚，这一场战斗竟然顺畅了很多。

    魔法激光，爆破术，冰锥术，轰击魔法，晶化魔法，加速魔法，巨化术，召唤魔法——飓风，风雪，雷暴……只要想得到的，只要做得到的，无论任何魔法，爱茉通通对黑雾使了一遍。

    从未面对过如此密集的魔法攻势，黑雾一时间狼狈不已。

    他们甚至逼得黑雾不得不凝聚身形，凝出马形来对战，最后又被二马打回原形。

    “呼……呼……”黑雾之中传来一阵阵破风箱吹动的声音，嘶哑难听。

    同时，黑雾再度渐渐凝实，却完全变了番模样。

    此前为了对战，它变作的是壮实的成年公马模样；而此刻，这渐渐化出的身影却瘦小无比，瘦骨嶙峋。

    他，或者是它，背上是一对透明的翅，比整个身体还要大，遍布什么东西啃食的空洞。四只蹄子也是同样的瘦弱无力，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不规则的圆，呈现的是如血一般黏腻的腥红。

    对视那一刻，直叫小马心头一跳，陷入一种无端的绝望之中。

    爱茉亦如此，她心中突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奉都突然捂住胸口在发出痛叫的前一刻用力咬住嘴，却还是泄露了一丝声音。

    “奉都！你怎么了？”

    那道瘦弱的身影突然低低笑出声来，声音嘶哑难听：“爱茉——公主，能见到你，可真是荣幸啊。”

    话是这么说，这语气里可没有半分感到荣幸的意味。

    奉都半弓着腰，脸上冷汗直冒，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爱茉戒备地看着它。

    它却似乎更加兴奋，像是要做什么让自己开心的事——

    再开口时，那声音竟不再嘶哑，而是清朗的男音。

    他说：“阿默尔——”

    爱茉忽地睁大了眼，莫名觉得这个名字说不出来的耳熟，一瞬怔愣失神间，她便陷入了它的陷阱。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爱茉已被它控制，水晶帝国很快便是它的囊中之物了……

    荒原影魔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身形瞬间移动上前攻击。

    逼近之际，变故突生！

    银白色的护身罩牢牢将两匹小马保护起来，让它没有可乘之机。

    为此，奉都嘴角慢慢出现一抹血迹。一看便知他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强弩之末。

    它忽地冷笑一声 ，声音清朗：“你想死在这里吗？”

    “爱茉是水晶帝国的小马，你可不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奉都不答。

    它也无所谓。它的心思全在爱茉身上。

    好不容易将这个警惕的小公主引入了幻境之中，可不能错失了良机。

    至于遇见挡路石，除掉就好。

    它心头恶意顿起，漆黑的独角上闪过诡秘的色彩。

    与此同时，熟悉的痛楚再度席卷上身体，奉都愕然抬头，居然真的是它做的。

    猜想得到验证，反而更加觉得这痛楚难以抑制，奉都咬牙切齿：“你和暗影之马，是什么关系？”

    荒原影魔笑了，一脸不屑。

    “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如果硬要扯的话，那就是我们同属黑暗的化身。”

    “他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做到。”

    这句话打开了封闭的记忆闸门，无数零碎的记忆片段奔涌而出，使他头痛欲裂。

    他终于得知了真相。

    ——荒原影魔，世间最诡秘最腐烂黑暗之处所诞生的垂死挣扎的灵魂，天生具有引动污秽的能力。

    而黑暗，对他们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污秽。

    遗忘的记忆，居然是关于雏马山的一切。

    原来在他们都无意遗忘的那段记忆里，他早已受伤，只是强压下去。

    斯提吉安，不，应该是暗影之马。他得到了机会，在消散之前在奉都的身体之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黑暗的种子。

    而现在，这颗种子，终于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