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奇迹之约

    混沌域的主神星上，没有略抚人心的月光。

    呼……

    一只灰色轻柔似棉花般的手，从麦伦的影子中探出，围着他的小腿盘旋而上。

    ‘麻烦了……’

    林铠无奈地看着影手摸到了麦伦的下巴，像是纹身般慢慢印刻着其整张脸。

    “哦，这孩子，真是特别。”

    米洛看着还想着挣扎的麦伦，不禁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猩红。

    麦伦此时面部已经全部变成了纯净的灰色，嘴唇、鼻子逐渐消失不见。

    他的四肢也被无数影手扯住，整个身躯被巨大的灰鲸影子笼罩。

    影子上方，米洛神父仿佛坐在迷雾中，带有神圣之色地开口道。

    “你脱离了混沌之神的怀抱，但伟大的神不会怪罪于你，无序的有序的，有意的无意的，皆是混沌真意——

    重归教会，迷途中的羊羔啊！”

    米洛双手张开。

    因为他的［王赐］能力，林铠知道自己不会死。

    但麦伦就不一定了。

    ‘孩子，对不起……’

    又是一次牺牲，一场让他坚定内心的剧情。

    正是这一次次的牺牲与遗憾，才让林铠一次次地想去拯救人类，痛恨黑暗。

    麦伦只剩一只右眼没被灰色吞噬，那只眼珠却努力瞪大着，向上翻着。

    他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一如那天灰色的下午。

    ‘对不起？’

    ‘林师！我逃出来了啊，我逃出来了！你成功了！我也成功了！’

    麦伦法特莱的右眼还在转动，突破灰色视野的封锁，看着周围残破的屋顶，紧闭的窗户。

    耳边响起的，似乎只有混沌教堂里无止境的嘶吼和疯狂的嬉闹。

    ‘他们念经，他们诵文，他们痴傻，他们吃人！它们吃人啊！！’

    ‘我，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畜生，我不是——我要当人——’

    麦伦的眼珠噗的喷出血剑，撒在灰影上，强烈的意志便是林铠也震撼到了。

    这次牺牲，似乎更为宏大？

    林铠察觉到不对了，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林师，你教我的，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可是，可是我小时候见过太阳，也已经忍受十几年的灰暗，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深渊？！’

    麦伦此时如同十字架上的被镣铐者，背后的远方是无尽的道路，联通高大压抑的神圣混沌教堂，塔尖指向深沉的星空和飞过的黑色群鸦。

    他的四肢被灰影之手囚禁，兜帽脱落，露出法特莱家族标志的橙金色乱发，脸部灰色无面只剩右眼，仰着头，血泪流下。

    ‘我陪你，孩子，别怕，别怕……’

    林铠看着这个只认识一年的孩子。

    他勇敢，冷静，坚韧，仇恨，隐忍，到现在的疯狂。

    麦伦，也许不应该止步于此。

    林铠当年不喜欢孩子，他愧对女儿，正是有这份不喜欢在，一直没有陪伴过她。

    即便现在他来补救，他还是不喜欢孩子。

    被问为什么不喜欢纯真的小孩，他也皱眉想了想。

    “纯真？只不过是涉世未深罢了

    除非，有个人能见过无边黑暗后，仍有理由心向光明，纯洁如圣。”

    麦伦绝对不算纯洁如圣，但他见过了无数黑暗后，还是选择了跟着光走。

    林铠自认算是他的那束光——

    他不愿再试探命运了。

    他林铠，不能只做后悔之事。

    “若遇突变，遵从本心，林铠，你是王级中的奇迹，切勿死守目的，切记，切记！”

    大贤者的话浮上心头，他不禁轻笑，贤者不会连这种情况都预料到了？

    大贤者才是人族的奇迹啊……

    他感受着自己的［王赐］能力，它是多么强大，违规，不可理喻。

    虽然强大的［王赐］能力是更进一步的桎梏，但林铠的地位却堪比更强一级的御兽师。

    只是……

    他的灵魂有些绝望。

    大劫之中的怪物，与之前空间裂缝出来的奇幻种族完全不同。

    他们的出现，打破了他对敌人的理解，那根本就不能让生灵去对付……

    林铠及时收住……不能绝望。

    不然，会有怪物从绝望中爬过来的……

    瞧，那个叫希望会的，名字起的多好。

    随便一个势力都敢如此起名，与混沌域巨头对着干，在黑暗中恪守最后一线光明。

    林铠多少年没有这种恍悟的感觉了。

    ‘是了，是了，我不是人类的希望，大贤者也不是，宇宙之证不是，万星联邦更不是。

    人类的希望，在于人类，敢寻找希望！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林铠伸出手，抚平了麦伦意志海的一条裂缝，最后问道：

    ‘这个时代，我们一起拯救。

    你，愿意吗？’

    麦伦的脸部已经尽为灰色。

    但那行血泪，撕开了本来已经被阴影深潜者掩盖的嘴唇，形成血口！

    “……杀……”

    【奇迹牌-命格无间】

    轰——轰！！！

    天地震颤。

    麦伦橙黄色的头发突然伸长，随风而动，他的身躯冒出无数七彩星光。

    氤氲之中，似乎他披上了一件彩色缤纷带些滑稽，又无比优雅的礼服，他带上别着卡通玩偶的礼帽，朝着神圣混沌教堂的方向微微点头。

    以【异能缤纷的奇迹卡师】的名义——

    嘭！！

    一个身影突然拔高五百米，是一个右眼为叉号，左眼是纽扣的粉色兔子头小孩身躯的玩偶，穿着蓝粉芭比裙，站在“麦伦”后方。

    ——当然，还有【卡牌魔灵】的名义。

    【异能卡-炎帝降临】

    【异能卡-天王瞳】

    【神器卡-紫金万道神环】

    【神明卡-海神波塞冬】

    【技能卡-核平之世】

    【召唤卡-上古冰魔龙】

    【陷阱卡-蓝水晶之吻】

    【神明卡-清源妙道真君】

    ……

    数百张卡甩出，旁边笑眯眯观望麦伦绝望挣扎的米洛，连面部表情都没有变，瞬间化为气体消散。

    四周房屋冰火雷电交加，天空半边已是混沌不堪，无数复杂又强大的光晕气息碰撞。

    火焰！

    风暴！

    圣光！

    黑暗！

    神力！

    雷霆！！

    “我是神明！！！”

    林铠与麦伦的声线结合。

    神圣混沌教堂似乎也感受到不详，突然拔高形成了一座万米高的灰白色圣战骑士雕像，它的身上散发着混沌古老的气息，比应对痛苦魔主时不知强了不知多少倍。

    它尚未发出警告。

    一道无限神光气韵打到它的身上——

    一把黄金三尖两刃戟携带着无量大海的沉重与滔滔神光无边业火，紧接着插入它的胸口。

    它刚想传送走，但一个指令般的异能限制住了它，它只得原地接受天罚。

    随着一声震天彻地的爆炸声，一圈七彩雷光波纹肆虐蔓延。

    被召唤出的神兽让能量波动雪上加霜。

    朝圣灰城以神圣混沌教堂为中心，剧烈无匹地翻天覆地，挟杂着让无数生灵幻灭的恐怖雷海与极昼，大半个星球的表面被犁了个遍。

    这还是“神”下场阻拦的结果。

    ……

    ……

    天空的颜色很是焦黄，这是朝圣灰城的天头一次有别的色彩。

    焦天之下，是无法形容惨烈的废墟，这里淡淡地寒气附着在半壁残垣上，一个墙块掉落，竟滑落到一个深坑中，让其中滚烫的岩浆“呲”的一下完全消失。

    四周不是深坑就是难辨其形的建筑，生灵尸体见不到完整的。

    就是这种情形，一个橙发男子颇为安详地睡在一个还算浅的坑中，甚至衣服都没有过多破损。

    一道墨绿色长发的修长人影踩着日暮黄光走来，触碰了一下昏迷的麦伦。

    麦伦身上的白色光芒似乎不排斥绿发男子，于是他被抱了起来。

    “不愧是有大能链之人，出手就是不一样。”

    庄墨言不敢在此多留，虽然他一直觉得那个“混沌之神”没啥排面。

    但能以一段一米长的小触手让乔飞虎还在复活中，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耍嘴炮的，完成救人任务就行。

    没错，当时乔飞虎带着庄墨言在太空中看戏——

    “虽然林铠的全力一击确实强大，也能把吾打个稀碎，但混沌之神却能将破坏力降到只毁一个星球表面，也是实力不俗……

    哟？那货是不是露头了，让吾看看怎么个事儿？”

    乔飞虎当即发动神通化成望远镜对着混沌之神的触手细细观察。

    紫色带点粉，滑嫩带点弹。

    “可爱的嘞——

    ……

    唔！！！”

    乔飞虎的身体上突然充斥无数血洞，然后就身死道消了，原地留下一个邪恶混沌之眼，被庄墨言勉强击杀。

    这一手，绕是庄墨言这个曾经的大乘境修仙者都是万分心悸。

    他把此事告诉了被惊动的万天化。

    万天化听的脑花崩裂。

    “幸好能复活，不像迦尔——以后告诫伥鬼，仗着不死之身也不要好奇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