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死而复生

    值班的中年警察很有礼貌地劝她，让她先和老人回家去。

    虞红不听，说万一有报警电话打进来呢。

    中年警察给她交了实底，即使有报警电话，那也得白天大家上了班，才能去处理。

    虞红和苏清河才怏怏不悦的回家去。

    路上，虞红问：“爸，芷瞳不会做傻事？”

    苏清河心想，他爸还活着呢，他怎么会先他而去，“不会的，我儿子我还不知道。”

    虞红信了爸说的话，像是吃了定心丸，回家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苏清河为了劝慰虞红，竟然说了一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苏芷瞳小时候，他这个当爸的知道他的秉性，都还说得过去。自从他来到岚城读书、工作以后，他这个当爸的真不敢说这种话了。

    十多年了，除了大过年的时候，苏芷瞳回小镇上和他这个当爸的待上几天，就再没有机会碰过面。现在苏芷瞳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虞红的担心，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他现在的右眼皮就在不停地跳，不是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嘛，不会是心里感应。

    早上虞红正常地送儿子上学后，没有去酒店上班，又返回家里。

    “爸，我心里不踏实。芷瞳除了加班，这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的时间。爸，您陪我再去派出所一趟。”

    苏清河一夜未合眼，心一直揪着，他也正有此意，“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虞红在服务台一打听，就有一位女警官走了过来，问：“昨天晚上凌晨两点，是你来报的警吗？”

    “是我。”

    “你叫虞红？”

    虞红像是找到了救命恩人似的，惊喜万分，一把抓住女警官的手，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女警官，“美女，警官，是我，是我。我老公有消息了？”

    “虞红，是这样，今天早上救援队打来电话说，他们昨天晚上在拱桥下救了一个落水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公？”

    “美女，美女，他人在哪？”虞红现在太想见到苏芷瞳本人了。

    “人在人民医院。我带你们去核实一下。”

    “好、好，谢谢你们。”

    警车带着虞红和苏清河一路呼啸而过，前往人民医院。

    虞红不停地向女警官询问，“美女，救起来那个男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女警官告诉她，“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救援队只说救上来一个男人，并没有说这个男人太多的情况。”

    “那救援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女警官嫌她啰嗦，没想回答她的这些问题。过一会，可能是觉得她着急的样子，有些可怜，还是告诉了她一些情况。

    “这个救援队，是几个喜欢游泳的退休人员自发组织的，他们经常相约凌晨三四点下江去游泳。明白了吗？”

    “美女，你先说那个男人是落水。救援队怎么知道他是落水而不是自杀呢？”

    “这还用问嘛。谁会半夜三更爬到桥的护栏上去玩。你会吗？”

    虞红似乎是明白了，他们的这种说法，只不过是给那个自杀的男人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虞红再也不用问了，那个落水的男人八成是苏芷瞳了。既然人在医院里，而不是在殡仪馆，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庆幸，她坦然了。

    到了医院的四楼，女警官带他们找到了那个落水男人的病房。

    虞红迫不及待的抢在女民警之前，推开了病房的大门，而苏清河却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甚至都没有朝病房内瞅一眼。

    还真是苏芷瞳！毫无表情的脸上，苍白得像一张纸，双眼紧闭，手腕上正在吊水。

    虞红猛地扑到病床上，捶打苏芷瞳的胸脯，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苏芷瞳，你个王八蛋！你真舍得我们母子俩，舍得你爸……你真是狠心……”

    女警官确认后，走出了病房，见老人的头埋在双腿之间。

    “您是他父亲？”

    苏清河点点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您不进去看一看您儿子？”

    苏清河这才抬起头，满脸风霜，更显苍老了。

    他害怕见到儿子。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儿子更害怕见到他。儿子走出这一步，恐怕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爸。当爸的对儿子付出的越多，儿子对爸的愧疚更深。

    女警官用责备和教育的口吻说，“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想不开的，非要走这一步。您这个做父亲的，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苏清河站起来，伸出手，想去握女警官的手，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

    女警官转身向前走去，苏清河跟在后面不停地鞠躬，“谢谢，姑娘，谢谢你。”

    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此刻对这些警察，还有救援队像他这般年纪的大哥的感谢，是他们让他儿子死而复生。

    他对女警官的嘱托，好好的教育他儿子，不以为然。他觉得他的儿子这样，绝不仅是教育的问题，而是如何去温暖他的心灵。

    他把女警官一直送到楼下，才重新回到儿子的病房门口。

    他依旧没有进病房，哪怕是朝房间里瞟一眼也没有。不是他冷漠，他是真的害怕看见儿子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或是虞红哭累了，抑或是苏芷瞳还在昏迷中，虞红两眼通红，眼皮浮肿，一脸泪痕地来到病房门口。

    这个细心的姑娘，没有在病房里看见苏清河，才寻了出来。

    “爸，您一宿未睡，先回去睡一会。这里有我。”虞红把钥匙交给了他。

    苏清河现在干坐在外面也不是个事，不妨先回虞红家里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他。

    “好。”他没有任何客套，就爽快的答应了。

    苏芷瞳这次被救援队好心的大哥救了，是他命不该绝，是他的幸运，之后呢，若是打不开他的心结，他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怕一个人的心死。

    第二次、第三次还会有这样的幸运吗？

    解决苏芷瞳的心结，不外乎两件事，一个是镯子，另一个是他身体上难以说出口的的病。当然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还需帮他找一份他能胜任并且满意的工作，那样他可能才会走上正轨，再不用操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