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岁的江柳

    一段身份的信息被灌输进脑内，全部是属于自己十岁时的情况。

    江柳不明白这么做的必要性。

    但他确实好好的回顾一遍自己不愿意想起的十岁。

    以及被切除脑前额叶的开端。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进来的是一位面容柔美的女性，她的美貌充分说明江柳优秀遗传基因的出处。

    她的年纪并不大，但岁月却因操劳在她脸上动刀，在眼角精雕细琢出皱纹。

    江柳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露出期盼的笑容。

    母亲快速的将铁笼打开，之后又为他解开铁铐，轻柔的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黑发。

    “柳柳，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妈妈。”江柳尽量让自己的微笑变得天真一些，“「我们」目前都很安静。”

    对他而言，这是最糟糕的状况。

    在不知道梦中被发现自己并非十岁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前，他需要瞒过最了解自己的母亲。

    可他连说谎都做不到。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重复着这些话，将江柳抱得更紧，“都怪妈妈不好，柳柳再忍一忍，马上就能凑齐找医生的钱了。”

    江柳甚至能感受到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在他颈后抚摸，粗糙的根本不应该是这样一位柔美的女性该有。

    “好。”

    母亲终于松开他，并带着他来到客厅的餐桌旁，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早饭。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以至于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里是梦境，并非真实。

    他这么提醒自己，随后颤抖加剧一些。

    十岁的自己很久没从笼子里出来，应该更加激动些。

    一顿饭结束，整个过程母亲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说错什么，而让他受到刺激。

    无微不至的呵护与关心溢于言表。

    而江柳也不便多说，所以整个早餐时间都略显安静，至少没发生最糟糕的状况。

    最后，母亲将他送到门口。

    “柳柳真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吗？妈妈还有一些时间……”

    十岁，也就是小学四年级，以江柳的早熟，自然能独自上学。

    但考虑到他上次一个人上学，结果去了美术馆，误导工作人员以为他是某画家的孩子，差点让他把一幅价值百万的画带走。

    从那之后，母亲有这方面的担忧也是合情合理。

    “没关系，您儿放心工作就好。”

    “那就好，放学记得早点回家，妈妈今天有三份工，要很晚回来。”

    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币，皱皱巴巴的显得局促，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出头。

    但她还是从里面取出两张五块与一张十块。

    “这是晚饭钱和车费，一定要好好吃饭，知道吗？还有药，也别忘记吃。”

    她又嘱咐一句，并且将剩下的钱小心翼翼的折叠好。

    母亲是左撇子，但左边的口袋破了个洞一直没有时间修补，只能不那么顺手的放进右边口袋。

    “没问题的，妈妈。”

    在她担忧的目光下，江柳背着一个小书包，小胳膊小腿的走下楼。

    他家住在五楼，没有电梯，身体状态欠佳的他已经略微有些气喘。

    到了楼下，他对周围稍作打量，老式小区，是熟悉的环境。

    按照记忆，他走出小区，期间回头，见到母亲一直在窗口看着他，直到他出了小区才默默关窗离开。

    江柳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摸出那二十元的纸币。

    根据记忆，晚饭他通常都会吃一碗云吞，只要十元，车费两元，这样就剩下足足八元可以买一些小零食。

    但八元吃零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那个时候的他偷偷听到过，母亲其中一份工的工钱，一个月也才一千二。

    他这二十块等于那份工半天的工钱。

    所以孩童时的他为了能做这种奢侈的事，通常都需要一些别的手段。

    而这个手段又正好与他的「行动牌」内容相契合。

    “小江柳早啊，好久不见。”

    小区右拐不远处，两个老头正坐在马扎上。

    他们左手盘核桃，右手拿棋子，面对面隔着小桌吹胡子瞪眼。

    其中一个见到江柳，热情招手。

    江柳走过去，小手扒拉在棋盘边，喉咙不适的咳嗽两声，手指偷偷比了个五和七。

    “咳嗽一边咳去，没看到这还在下棋吗？”

    另一个老头捂住鼻子，语气恶劣的驱赶。

    “干啥子，输急了连孩子都骂是？没出息的老东西。”

    打招呼那老头瞪眼睛骂回去，然后握子大喝一声：“马五进七！”

    “你这老不死的，都快输了还嘴硬。”

    两个老头继续下，江柳在旁边继续咳，也就三分钟的功夫，嘴臭的老头盯着江柳低声骂了一句晦气，就弃子走人。

    “哼，没教养的老东西。”留下的老头朝着离开那个吐了口唾沫，然后喜笑颜开的拿出两块钱放江柳手上，“小江柳可真厉害，以后一定能当国手。”

    江柳不以为意，拿上两块钱，说着自己上学要迟到了，就立刻跑开。

    老头人不错，但他是真没时间，赶趟呢！

    过了几条街，又有一对老头下棋。

    他故技重施，又赚了一块。

    就这样等他徒步走到车站站口的时候，兜里已经有了二十七块钱。

    如果是小时候的他，现在肯定已经满足。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江柳没有选择去站点等车，而是来到了车站对面的杂货铺里。

    十五块钱买了三个通体漆黑不透光的塑料碗，三块钱买了一袋玻璃珠，接着斥巨资买了一袋瓜子，也是三块。

    他抱着一大包东西从杂货铺出来，也没走远，就在旁边盘腿坐下，书包放在身前的地面，从里面抽出一块绘画板放在书包上。

    因为是车站门口，他怪异的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视，其中杂货铺老板正好闲着，弯腰背手的好奇张望。

    江柳打开绘画板，在一张大纸上写字。

    【游戏：碗中猜球】

    【将一颗玻璃球藏于三个碗之中，在反复移动碗多次之后停下，猜球者开始下注，猜错钱归我，猜中获得两倍返还。第一次游玩，视为下注一元】

    “小家伙，你这是做什么呢？”杂货铺老板好奇的问着。

    江柳撕下纸，铺在书包旁边，接着在把绘画板翻面，平整的一面朝上，扣上三个碗。

    “叔叔要玩吗？只是猜球而已，很简单的。”

    杂货铺老板连忙摇头：“算了算了，你要是输了钱哭鼻子，我可没地儿说理去。”

    “得了您内。”江柳玩儿着手里的玻璃球，熟悉手感，“您儿就是怕输了钱对不上账，晚上婶儿又查您洗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