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宗师论器

    乔溪的洞府可用简陋来形容，几人刚一坐下，乔溪就有些挠头。

    想了想，才从一个储物袋里扒拉出一点灵茶来，又翻了半天才勉强找出两样干瘪的灵果。

    手中拿着这些，再看看三位女修强忍的笑意，乔溪破天荒的感到了心慌！

    林华妍看着不远处这张年轻的脸，心中感叹，挥手止住了乔溪的慌乱。

    被三双隐含笑意的秀目紧盯的乔溪，就因为林长老这一个动作而松了口气。

    林长老问道：

    “乔溪道友如此年轻，家人也一定安好，你有多久未去见他们了？”

    这话尤如霹雳，震呆了乔溪，让他几年中一直去努力忘记的那些又浮现在眼前：

    壮实的父亲，清秀瘦弱的母亲，三位面貌相近、个头有差的哥哥，还有最小的小妹！

    父亲疲惫中归家，母亲嗽声里忙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从门缝里望来，那边窗台上又映出两个男孩拥挤攀爬的身影，床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递过来一把小汤勺，嘴里怯怯的说道：

    “四哥，你得吃药了，爸爸说，你吃了药就会好了，快起来啊，我想要你陪我玩。”

    乔溪猛的摇头，似乎是驱走些什么，心里默默说着一句话：“原来那两年我真是在床上长大的。”眼前却又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眼中是旧布吊的屋顶，已经发黄掉色；努力转头，却只是让眼珠转动；奋力抬手去接那小汤勺，却只是徒劳的动了下手指。

    小女孩却突然笑了，大声地冲外面喊着：“妈妈，妈妈，四哥的手动了，我看到了，他能陪我玩了！”

    母亲忧伤的双眼望了望，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声音。

    小女孩又跳了过来，扑向床边。

    母亲开口了，“玉儿，别压了哥哥的手。”

    “噢，我知道，我只是想把小勺子给哥哥，让他自己抓着，让你们看看，哥哥的手真的动了。”

    小勺子冰凉，正被一只软暖的小手抓着试图放进一只瘦弱的手中，小勺子一次次滑落，又被软暖的小手抓起、放入。

    “那是自己的手，抓住啊！”乔溪心中无力的怒吼着，眼前一片血红。

    乔溪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清明，笑着对林华妍说道：“劳林长老挂牵了，他们都是凡俗血脉，无法修炼，现在也都很安宁的生活着。”

    “你可以将他们接来这里啊。”凤仪急忙说道。

    楚青默默看了她一眼，长老林华妍轻轻斜了她一眼。

    凤仪有些莫名，觉得有些问题是自己没弄明白的，张了张嘴，却只嘟囔了一句：“我们凤家没有，可你们楚家也有凡人啊，不能住在一起吗？”

    林华妍长老没有理她，只是笑着向乔溪问道：“乔溪，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凤仪又是一愣，自己这位林姨，宝仙宗的点灵阁主，这会又直呼乔溪的名了，这情景像极了长辈与自家晚辈交流心得的样子。只是，怎么能够变化这么快？

    楚青见她愣怔，不由偷笑。

    乔溪心意一动，小塔浮出。

    他心里明白，“动口舌，自己两个也不是眼前女修的对手，况且那楚青笑的分明也是一只小狐狸！就凤仪这女子还口快心直些。”

    长老林华妍轻声一叹，伸手一招，小塔悠悠落在手中，自然也是乔溪刻意配合的好。

    “此塔是我那妖王师傅为了那恶徒所炼，母子连心，多费些心力也应该。”

    略停一停，林华妍长老又接着说道：

    “此塔是灵器之胚，若有相灵之念催动，才能显出灵器之威。”

    两女猛然抬头，却见乔溪面色如常。

    林华妍看看三人，轻轻摇头，“两个丫头何必作势？青儿的法宝早晚会成为灵器，就风丫头你，凤长老给你的羽扇差吗？就是翠儿她也…，哎，说到这，我这做长辈的反而要脸红了。”

    楚青低了头，清脆的声音却传了出来，“师父你言出法随，略一比划就能翻天覆地了。”

    林华妍结舌，乔溪愣住，凤仪却掩了嘴儿偷笑。

    半晌，长老林华妍才似是喘了口气出来，

    “死丫头，你想气死我？照你所说，我不成了神仙了？”

    乔溪看着眼前三位女修，心底竟浮出一股暖意，他与段璋、朱羽、郭远、杨真四人之间更有真情，却只是暗流！

    几曾见过这样的言语间、神态中甚至肢体上对情感的表达流露？

    看了乔溪呆呆的样子，凤仪想笑，楚青脸红，长老林华妍却是心中一定：

    “此子在修道上虽是天资，在品性上尚算白纸，能雕可绘！”

    “我们炼器者视器为人，器胚可比作血肉身体，而灵纹阵轨可视作神念魂识。”林华妍长老开始讲述炼器。

    “器胚的品质高低取决于灵材以及后来的锤炼，这就像修士的血脉精纯度与修行中对身体的日夜打磨，溶入精华，再通过燃炼来去除杂质。”见三人点头，林长老继续说道。

    “点灵附阵的好坏取决于修士对万物运转规则的认知，就像凡人对于灵魂的茫然敬畏一样，修士也要对规则存有敬畏之心。”

    “规则？”乔溪心中一动。

    “灵魂可见规则，规则蒙蔽灵魂！”林长老言出如雷，三人愕然。

    “破掉俗念才生神念，这是打破规则并获取规则为己用的第一步。神念愈强，所触碰的规则也会更强，如果能打破并获取到的能力，称为神通。”

    “神通？！”三人心中同时低呼。

    “神通有大小，规则无高低。你视之为大，只因你站的太低；你视之为小，只因你了解太少。”

    林长老语出如风，清脆悦耳，三人却觉得如晨钟暮鼓，神魂震动。

    “世界万物惟动是活，所以规则也是动的，是各种各样的波动！去限制、去保护你我以及万物的‘活’。”

    “你了解它，就能好好的活；轻视它，你就会死；而当你掌控了它，你就掌握了很多人、物的生死存亡。”

    “这种规则打入器胚就能成法器乃至灵器！”林长老的话渐渐低沉。

    “器胚是承载体，越是强大的器，越需要更好的胚。人也是如此，肉身不够强大是承载不了太多神通的。”

    林长老最后补充道。

    然后是沉默……

    再然后，林华妍长老取出了一只癞蛤蟆，丢给了乔溪，说道：

    “小心接着，这是我师傅为小塔准备的器，聚雷蟾！放第三层里。器中有器，我这师傅好大的心啊，洞天灵宝！而且是攻、防、练一体。”

    乔溪凝神小心接了，入手不算太重，十斤的样子，蟾整个身体上灵纹密布，而累加交错之点看去很像是蟾身上的凸起。

    林华妍长老又说道：

    “此蟾，我那师傅炼了个七八，后来被囚在后山时又嘱我来炼，炼好了再偷给她那儿子。呵，我怎会助她？虚应了，就一直弃在一边，后来知道你得了小塔，才又拿来炼的，前几日才功成。”

    乔溪连忙起身施礼谢过。

    林长老轻声一笑，摆手道：“你先别谢我，此蟾与塔尚不是一个整体，你需要测试调整，有问题再问我就行。另外，这几个丫头言词刁蛮，一个翠儿就够我头痛了，今日带了来，刚好丢了累赘给你。”

    乔溪又是一呆，看向两女：

    只见凤仪茫然，楚青沉思。

    “她们也不知道啊。”

    林华妍起身向外走去，三人紧跟了出来，长老正色道：

    “此处能锻炼神识，想来乔溪已经知道了。另外，此地也是修炼神识的好地方，怕是深处还有别的存在。”

    林华妍说到这儿，停了停，想一下又说道：

    “宗派也有针对神境修士的历练之地，总不如这里好用，又有先行之人以身作则，两个丫头就偷笑去。”

    送走了林长老，三人相视一眼，乔溪略有尴尬。

    好在凤仪一会儿就扯了楚青去开凿洞府了，乔溪想了想，走过去帮忙。

    两座洞府相隔不过百米，只是两女的比乔溪的阔大了倍，再看看两女从储物袋中拿出的各种用物，乔溪深表怀疑，这两人真的不知道吗？

    第二天，乔溪一早出了洞府，却发现两女早在空中练手斗法。

    只不过让乔溪意外的是，凤仪主防，一把羽扇身前乱摇，道道青光化作光幕，守的是滴水不漏；楚青主攻，一件树状的法器祭在头顶，枝叶摇动，各色光芒向前射出。

    乔溪用神念探查，发现枝叶发出的光芒包含了很多种攻击手段，常见的如火线、风刀等，而难见的却是叶片抖动竟能发出声波去攻击灵魂。

    每当这种声波袭来，凤仪都会摇出一道黑光来化解。

    乔溪点头，两人对练的确能熟用法术，也能增加些实战经验。

    两女早见了他出来，见他点头，凤仪开口就喊：“青儿，不打了，小师父来了，我们得好好请教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