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年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照东北的习俗，春节差不多就从这天开始了，腊月二十三和二十四这两天实际上就是全家大扫除，也称“扫房”。

    早上吃过饭，陈桂香就给每个人安排了任务。

    三个房间，各人自己负责，她和林建军的大屋，由林建军打扫，陈桂香负责灶房。

    林玉兰一点不敢马虎，照以往的惨痛教训，她只要偷一点点懒，她妈的火眼金睛立马就能发现，然后就是：自己住的屋子也能糊弄？扫房，扫房，寓意着去除过去一年的霉运，迎接新一年的好运，你不扫干净，明年运气不好。。。啦啦。。。

    她妈能念叨一整天，堪比唐僧。

    所以林玉兰先将褥子被子晾到院子里，然后用棍子绑起扫把，从屋顶开始扫蜘蛛网。

    尽管她啥也没看到。

    然后拿抹布里里外外将炕柜擦干净，衣服重新叠好放进去。炕席拿到院子里抖落抖落灰尘，擦干净重新铺上。

    地上角角落落扫干净，还有窗子、门，通通都要擦一遍。

    最后又找出一打报纸，将炕头墙上靠的已经有些发黑的报纸撕下来，重新贴新的上去。

    这一顿爬上爬下，弯腰撅腚的，大冬天愣是给她后背累出了一层细汗。

    陈桂香正在灶房擦碗架子，看到林玉兰出来，问：“都收拾干净了？”

    “随时恭候母上大人检查。”林玉兰双手抱拳。

    “瞅你那出儿，你自己住的屋子，大姑娘家家的就得收拾干净了，这样别人看到也知道你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将来好说婆家。”

    “妈，我才多大啊？你要是想操办喜事，还是先操心操心我哥。”林玉兰说完，赶紧溜走，帮她爹去收拾仓房，也好过听她妈更年期的唠叨。

    她爹正在仓房向外倒腾粮食袋子呢，得看看袋子有没有被耗子咬出窟窿，检查检查仓房有没有耗子洞。

    林玉兰拿着扫把，将她爹搬开的地方打扫干净，再帮着将东西归位。

    林文辉自己的屋子扫完，也来仓房帮忙。

    搬搬抬抬的，爷三个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仓房彻底收拾好。

    接下来就是院子。柴火垛重新归拢归拢，各种用具摆放整齐。鸡窝也重新收拾收拾，能弄干净的都弄干净，让鸡也感受感受过年的气氛。

    都收拾完，确实看着整齐干净不少。

    搞完卫生，林玉兰又帮着陈桂香准备包饺子的材料。

    今天准备包萝卜猪肉馅的。林玉兰将大白萝卜洗干净切丝，剁碎。

    那边陈桂香将已经切好的一小块儿肉下锅炼油，盛出来连油带油滋啦一起与萝卜搅拌到一起，放上酱油、醋、盐，一搅拌，饺子馅就做好了。

    和好面，一家四口就坐炕上开始包饺子。

    也许受过节气氛的影响，大家包饺子也包的格外高兴。

    等包完饺子，陈桂香开始准备菜。今天有酸菜粉条炖肉、煎带鱼、炖豆腐、小鸡炖蘑菇、炒土豆丝，还有一个红烧肉。除了年夜饭，一年之后唯有小年这顿饭最丰盛了。

    煎炒烹炸的，陈桂香忙不停，林玉兰就负责烧火。等还有最后一个菜时，陈桂香让林玉兰去她大爷家叫林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林美娇过来。

    自从林建军分出来单过，小年这天老两口就在林建军家吃，顺带着林美娇，等除夕晚上，他们一家去林建国家吃年夜饭。

    林玉兰走在村里的路上，因着过小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香气飘飘。

    林玉兰细细体会着农村小年的快乐，感受着连后世过年都比不上的年味儿，心情就像这天空，阔朗舒畅。

    “爷，奶?”还没进屋，林玉兰就喊了起来。

    “兰兰来啦，快进屋。”赵咏梅和赵红也在灶房忙乎，看到林玉兰来了招呼道。

    “大娘忙着呐？哇，大娘你家今天这么丰盛啊？来年肯定红红火火。”过小年，见面了，得唠点吉利磕儿。

    “哈哈哈，借你吉言，你们家明年也红红火火。”赵咏梅满脸笑，今天就爱听这个。

    林玉兰接着道：“我们家饭快做好了，我来叫我爷我奶，还有我小姑去我们家吃饭。”

    因着年年这样，赵咏梅也没多说啥，她还得接着做饭，让林玉兰直接去老爷子屋里，都在那屋呢。

    几人去林建军家的路上，林美娇问林玉兰：“你家今天做啥好吃的了？”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明年一年，好运连连。”林玉兰嘿嘿笑着编磕儿。

    林老爷子笑的满脸褶子都开了，这小孙女天天小磕儿唠的可欢乐了，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听这个。

    正好家里陈桂香菜都已经做好了，放上炕桌，摆上菜，又给林老爷子和林建军拿了瓶打的散酒，让爷俩好好喝一顿。

    饭桌上，有肉有菜，陈桂香今天也舍得放油，各个菜香的不行。林老爷子和林建军，你一杯我一杯的，一边总结今年，一边畅享来年。

    “希望爷奶来年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祝爷奶越来越年轻。”

    林玉兰和林文辉啥好听说啥，今天图的就是一个高兴、吉利。

    林玉兰又朝着林美娇：“祝小姑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说完还冲着林美娇眨眨眼。

    羞的林美娇破天荒的没呛林玉兰。

    吃了一会儿菜，陈桂香下地开始煮饺子。等白白胖胖的饺子端上来，这顿饭才达到最高潮。

    在东北，饺子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只要过年过节，东北一律是饺子。

    “今年过个好年，明年咱大家再接再厉。”卖山楂糕挣了不少钱，林建军也难得的说了几句激励话。

    这一顿饭，从下午两点多钟，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多。其他人都下桌了，林老爷子和林建军还在吃。

    从桌上的饭菜就可以看出来，二儿子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老二媳妇也是一个认干、勤快的，儿女懂事又孝顺，老爷子高兴，一杯接一杯的没少喝。

    林老爷子其实挺爱喝两口的，但现在这年月，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买酒喝？今天二儿子能拿出酒来，儿媳妇也没露出不愿意的样子，肖素芬也很高兴，任老爷子喝个够。

    最后终于下了桌，还是林文辉给他爷背回去的。林建军也醉得放躺在炕上了。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桂香真是后悔让林建军喝这么多了，人家喝多了都睡觉，他喝多了折腾她。折腾起来没完，折腾一次还不够，又来第二次。这点儿酒，可是让他找回当年的雄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