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干仗

    从镇上回来有几天了，林玉兰始终没想出来能干点啥去卖钱，粮食自己家还不够吃呢，除了鸡蛋，好像没啥可卖的，愁。

    下午两点多钟，家家开始准备做第二顿了饭了，现在天短，农村一般改为吃两顿饭。

    林玉兰正帮她妈洗白菜呢，就听着外边吵吵把火的，有骂声还有哭喊声。

    “外边咋地了？”娘俩放下手里的活，出了屋门。

    林玉兰:“我咋听着是小芳家。”

    王小芳家在林玉兰家东面斜前方，林玉兰家不是出门之后要右拐才能到主路么，右拐时的左手边就是王小芳家的院墙。

    此时王小芳家院门口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院里边也有十多个人。

    王小芳的爹王建刚和另一边隔壁的林建力刚刚被人拉开。

    王建刚嘴角被打破了，向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阴狠的盯着林建力:“有能耐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的就喷屎，我可不惯着你。”

    “我打死你个瘪犊子。”林建力被王建刚的眼神又挑起了怒火，挣开拉架的人，面目狰狞的就冲着王建刚冲去。

    一时间院子里又乱了套，有人去拉王建刚，有人去抱林建力。

    王小芳她奶尖锐的叫骂声充斥着整个院子:“小王八羔子，毛都没长齐就来欺负人，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给我们打坏了，赔钱，赔钱，不赔钱我就去告你。”

    而林建力他妈在旁边急得大叫:“大力，大力，别打了，别打了。”喊着喊着自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小芳和她妈相扶着站在人群外的屋檐下，与她妈的满脸焦急不同，林小芳眼神平静的看着院子里的闹剧。

    林玉兰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看她奶站在院门外，就凑到她奶面前问:“奶，小芳她爹怎么和二大爷打起来了啊？”

    虽然林建力年纪不大，但他跟林建军是一个辈分的。

    “他两家不是挨着么，大力家的苞米秸垛挨着小芳家院墙，说是大力出来拿柴火准备做饭，发现他家柴火垛少了一捆苞米秸，他一口咬定就是小芳他爹偷的，这不就找过来，然后估计就打起来了。”

    肖素芬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有人去叫你爷了，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你说你爷一天没事儿净串门子，咋那么闲不住呢。”说到最后还不忘吐槽林老爷子。

    林玉兰:奶你跟我吐槽也没用啊，老头儿也不听我的。

    院里林建力他妈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林建力跟前，一边哭一边疯了一样捶打着林建力:“你闹够了没，闹够了没，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妈？”林建力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妈，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他不明白，他妈怎么能忍，忍到现在，忍到人家骑在脖颈子上拉屎也不说话。丢人？早就丢没了，哪还有人可丢？

    他转头咬牙切齿地看向王建刚，眼中的恨意仿佛一头饿狼，要将王建刚撕碎。忍了这么多年，早就想揍他了。

    想起他妈夜里偷偷掉的眼泪，想起别人那异样的眼神，他就恨，无比的恨，恨不得拿刀砍了他们一家子。他们一家就是粪坑里搅屎的臭蛆，让人恶心。

    王建刚神奇的读懂了林建力眼神中的意思，脸上突然扬起诡异的笑，张嘴无声的朝林建力的方向:“那你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林建力被气的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王建刚心里有了一种变态的畅快感，呵，谁又比谁干净？都是一群臭虫，那就一起下地狱。

    “都是一家人，打啥啊！”

    这时不知道是谁在门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了一嗓子，惹得门外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林建力瞬间冲昏了头，脑子里只叫嚣着要杀了王建刚，仿若疯了一般四处找砍刀，他要杀了他，把他大卸八块。

    在背后抱着林建力腰的人，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头猛虎，马上要被挣脱开，赶紧喊道:“快把人分开，我要抱不住了。”

    “不用吃饭了？都聚这儿干啥？回家，该干啥干啥去。”这时候，林老爷子从远处快步走来，冲着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喊道。

    又冲着刚才门外挑事儿的人训斥道:“嘴里积点德，出了事你负责？”那人怏怏的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王小芳转头看向门外，正对上门口林玉兰的目光。那一刻，王小芳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听不到院里的叫骂声，一股羞耻感瞬间布满了全身。

    她快速低下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身体因为极度难堪，忍不住颤抖起来。

    平时承受着左邻右舍的嘲讽，背后的讲究，让她抬不起来做人。只有跟林玉兰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这世界的干净，快乐，无忧无虑。

    可今天这难堪的一幕展现在林玉兰面前，让她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林玉兰就像是天上那干净明亮的月亮，而自己就像臭水沟里的爬虫，让她觉得跟林玉兰来往都像是亵渎了她一样。她再也忍受不住，哭着转身跑进了屋里。

    林老爷子进院，指挥几个人将王建刚拉屋里去，再让另外几个人把林建力拽家去。有人发了话，众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几人将王建刚拉进了屋，几人簇拥着林建力向院门外走。

    院门口看热闹的人，纷纷让开了路。

    林玉兰跟着她奶往回走，不解的问:“就因为一捆苞米秸？咋感觉二大爷恨不得杀了小芳她爹呢？不至于？”

    肖素芬趴林玉兰耳边:“苞米秸就是个由头。”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

    哦，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旁边几步远的林二婶儿终于逮到个机会，凑上来，神秘兮兮的道:“人家是亲兄弟呢！”

    “啥？”林玉兰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她奶，她不信林二婶的嘴。

    “先回去吃饭，吃完再来找奶唠嗑儿！”这是要吃完饭再跟她讲。

    林玉兰恍恍惚惚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