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良心

    张艳艳一整天干活,都是心绪不宁的。她知道村里面有很多人都在暗暗的观察她。他们肯定都在猜测,她晚上肯定会,跑去看吴老婆子。

    她也想让自己狠下心来，不去探望吴老婆子。只要她踏出知青点的门，估计就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了。可是她的内心还是在煎熬着。她实在是没办法让自己狠下心来，不闻不问。

    张艳艳天黑之后,本来是从不敢出门的。她知道吴关昊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也从来不想涉险!

    但今天她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饭后。身上的劳动后的疲惫,让张艳艳想一下子睡了过去。但焦灼的内心里,她却始终不放心她娘。她总觉得,她今天晚上要是不去看她娘的话，她会后悔终生的。

    她内心煎熬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她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和不确定。她咬咬牙准备出发。她把100块钱,小心地放在衣服内袋里。

    身为子女,她不能近身孝顺。就让她出点钱略表孝心!她有些讽刺地露出了一丝苦笑,她也还算有点良心不是吗？

    张艳艳等大家都各自回房后。她才敢小心翼翼地开门出去。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想去看她娘。

    大门外，虽然有朦胧的月光,但那摇摆的树影,却更让人害怕。知青点离村里,最少也有百来米。在这孤寂的夜晚,未知恐怖让人更加的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克服恐惧。一门心思地让自己，只想着疼她的吴老婆子。想她娘对她这个唯一亲闺女的疼爱。想她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害怕地,用极快的速度奔跑了起来。只求让自己快点到达目的。

    她出门了，知青点知道的人也不少。但并没有人出去阻止她。他们隐隐猜测到，她可能是本村里面的村民。而她现在,要去看她的亲人去了。他们觉得，这才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吴雁雁去看吴老婆子了,要一起去看热闹吗？”端木行看媳妇，一个晚上都在关注张艳艳的动静。

    “去!我也想去看一下,吴老婆子病得怎么样了？”吴雁荣是真的想去看一看，她这个养母现在怎么样了？她毕竟养过原主一场,她也不能太过于无动于衷。

    张艳艳一路狂奔,她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她都不敢停下来，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终于，她来到了她熟悉的老吴家门口。此时,她却又有些迟疑了。她该怎么面对爹娘呢？他们会不会怪她？怪她害了他们的小儿子。怪她数典忘祖,把自己的姓都改了。

    可是一想到快死的娘,她离开的步伐,却怎么也迈不出去。最终,她绕到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窗外。把窗格用巧劲打开了,她从这里爬了进去。

    “如果我现在喊一嗓子,说有人偷老吴家的东西，你猜会怎么样？”吴雁荣半开玩笑地说。但她心里并不轻松。也没有喊上一嗓子。

    她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如果原主还在的话，她会怎么样对吴老婆子这个养母呢？

    如果,按她以前受到的教育。天下无不事的父母,再怎么样她也应该要孝顺于她。如果没有吴老婆子,原主恐怕早就死了。

    “跟着自己的心走,想怎么样都行！”端木行在朦胧的月光下,看清了媳妇脸上的挣扎。她媳妇还是太过于善良了。不过没关系，他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张艳艳悄摸摸地来到了吴老头的房门口。她小心地敲门,“爹,开门!我是雁雁。”

    门里面传来的急切的穿衣声。吴老头猛地打开了房间：“雁雁,你终于肯回来了。进来！你娘想死你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你娘这辈子是最疼你的呀!你去看看她!”

    床上的吴老婆子，是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甚至连张艳艳叫她,她都听不见了。张艳艳不由得泪流满面。她哭的有些泣不成声。

    “爹,我这有100块钱。你赶紧送娘去卫生院!”张艳艳连忙把自己的钱,从怀里面掏出来,递给了吴老头。

    “雁呐,来不及了呀!你娘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喝了？她这个身体已经是撑不住了!”吴老头满脸是泪地硬咽道。这好歹是陪了他一辈子的老婆子，他也心痛啊。可有了这100块钱，家里面干什么不好。

    “哥哥嫂子们，他们都不管了吗？”张艳艳此时都有些，恨自己的哥嫂们了。他们身为子女，为什么不好好地，把父母照顾好。

    “管!怎么管!你几个侄子侄女的婚事,都没有钱去张罗!这个家已经一穷二白了。”吴老头以前真的没有想到，家里竟然会落到这种境地。

    “雁呐！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回来看娘了。”床上的吴老婆子,突然回光返照地出声了。

    “娘,是我!我带你去看病,你很快就会好的!”张艳艳又急切的扑到了吴老婆子的床边。手忙脚乱地想扶起吴老婆子。

    “雁呐!你好好的找个人嫁了。听娘的话,好好找个人嫁了。”

    吴老婆子半睁着眼,留恋地看了吴雁雁几眼。然后,气息又渐渐的弱了下去。好似,她就吊着一口气，就是等她的闺女回来见她一面罢了。

    “娘,娘。你不要吓我!”张艳艳忍不住地摇着吴老婆子。但吴老婆子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雁雁呐!别摇了!你娘已经走了!”悲伤的吴老头忍痛拉开了,有些疯狂的张艳艳。

    “给你们娘换套好点的衣服!”吴老头冲门口喊着。好似他早已知道，门口有人似的。

    吴家几对夫妻俩走了进来,吴一舟冷酷地推了推张艳艳。“你该回知青点了。要不然,你就走不出这个家了。”

    “三舟,悄悄地送艳艳回知青点去。”吴一舟吩咐吴三舟,这妹妹可是财神爷。可不能让她暴露身份了。他们家以后可全靠这个财神爷了。

    张艳艳此时除了哭泣，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深陷失去亲娘的痛苦中不能自已。

    吴雁荣也觉得心里不好受。心里沉甸甸的,或许在原主的心中,始终都有吴老婆子的位置!

    “明天我们也多随一点礼金!算我还恩情了!”

    “好!别伤心了!回家休息！”端木行半搂着自己的媳妇安慰着。

    躲在另一边的吴关昊,看夫妻俩走了。他也从另一条小路冒出了头。他现在终于确定，这个张艳艳就是吴雁雁了!他也再没有必要，装疯卖傻了。

    张艳艳第二天没有出门,她的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她根本就没办法出门见人。而且脸上的悲伤情绪,完全没办法掩饰。她只能直接旷工了!

    不管是村里的人，还是知青们。大家都感觉张艳艳多了一些人情味,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这人,最起码还有一点良心。所以暂时也没有人，去追究他的旷工。

    吴老婆子丧礼的时候,吴雁荣去随了5块钱的礼。又给她磕了一个响头,作为最后的告别。这个人好歹养大了原主，这是他们最后的情分了。

    而张艳艳上次带过去的100块钱,没有给吴老婆子看成病。倒是花了一部分在葬礼上。也让吴老婆子的葬礼，好看了不少。

    人死如灯灭,以前的一切恩怨就随风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