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释

    顾繁漪看着他，只觉得眼睛酸的要命

    她静静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

    “我们回家”

    纪宸枭一顿，紧接着笑了

    “家在哪里？”，他低下头又去亲她，神情却有些茫然

    顾繁漪将手里扁扁的东西塞给他

    纪宸枭低下头一看，看清了手里面写着“居民户口簿”的几个字

    他愣了愣，紧接着低哑的笑了笑，眼尾泛红

    “顾繁漪”，他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还偷东西？”，男人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她

    顾繁漪吸了吸鼻子，小声道

    “许老师稍稍塞给我的”

    纪宸枭深吸口气，唇瓣却在抖

    他俯下头，用力而缠绵的吻她

    顾繁漪仰着头，乖乖的被他亲

    他不肯放过她，拥住她细致的传递一寸寸的体温

    她被他亲的几乎呼吸不过来，手指轻轻捏住他胸前的衣襟

    纪宸枭握紧她的手，眼里汹涌的浓情蔓延出来

    他低下头，额头紧紧贴上她的额头

    顾繁漪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家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这里有两个人”

    “我们两个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了”，她轻轻道

    “我们的小家”

    纪宸枭心猛的哆嗦了一下，瞳孔有些红，人紧紧抱住她

    “那回家”，他牵住她的手

    顾繁漪点点头，刚准备走

    却见眼前这人陡然蹲下身

    她停住动作

    纪宸枭扭过头看着她

    “这鞋不能走路”，他指了指她脚上还没换下来的拖鞋

    顾繁漪眼睫一颤，紧接着伸出手，轻轻勾住他脖子

    纪宸枭将她脚上的拖鞋脱下来，放手里拎着，紧接着背着她走

    顾繁漪靠在他脊背上，脸颊距离他的耳边很近

    她勾住他的脖颈，轻声凑在他耳边道

    “纪宸枭，我一直只喜欢你”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也是如此

    纪宸枭手指一顿，紧接着揽住她的腿

    他轻轻笑了笑，眼里有无声的情愫蔓延

    他知道

    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回到纪宸枭的别墅以后，顾繁漪被纪宸枭放在沙发上，紧接着便见他蹲下身，细致的查看她脚踝上的伤口

    顾繁漪见他蹲在自己面前，不自觉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耳垂

    纪宸枭手指一顿，紧接着抬头看着她笑

    “怎么偷亲人？”，他逗她玩，眼底却有未散去的晦涩

    顾繁漪盯着他，认真道

    “觉得你心情不好”

    纪宸枭手指一顿，转而笑了

    “没有心情不好”，他动作轻柔的将她脚踝上的伤口包扎好

    顾繁漪顺着他的动作低下头去

    纪宸枭抬起头来，盈着细碎荧光的瞳看着她

    “这双鞋以后别穿了，我买双新的”

    顾繁漪轻轻“嗯”了一声，向他伸出手来

    纪宸枭低低笑了笑，将她抱起来，伺候着她洗漱完，才将人搂着上了床

    顾繁漪窝在他怀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没想过顾笙会不同意她和纪宸枭的事情

    毕竟，之前还在上高中的时候，顾笙就说过，他不介意自己和纪宸枭在一起

    是什么让顾笙改变了想法？

    顾繁漪握紧了手

    是有人将纪宸枭过去的事情告诉了顾笙吗？

    她想到这里，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床上抱着她的纪宸枭，察觉到她的动静，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顾繁漪闭上了眼睛，没有选择和他讨论这件事

    这件事是改变不了的

    她会和纪宸枭在一起

    不论顾笙同不同意

    纪宸枭低下头，见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没说话

    他轻轻将被子掖好，人起了身

    顾繁漪察觉到他的动静，却是没动

    过了半晌，很轻的一道关门声陡然响起来

    她睁开眼睛，向眼前看去

    卧室里面没有别人，身后却还带着纪宸枭的温度

    她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缓缓垂下了眼睫

    纪宸枭走出家门，来到车里面

    他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

    男人捏紧了手里面的手机，指腹轻轻按在屏幕上

    很快，电话拨通了，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喂？”

    纪宸枭听见这个声音，垂下了眼睛

    “今天我来的匆忙，没给您带什么东西，是我不好”

    顾笙沉默了一下，紧接着道

    “不用带了，你让人送过来的那一大推东西，我们也用不了”

    纪宸枭顿了一下，紧接着道

    “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多误会，但您不该对顾繁漪动手”

    顾笙冷冷一笑

    “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全部告诉您”，他眸色深了深，眼底略出几分无言的笑

    顾笙沉默下来，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顾笙开了口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毕竟，顾笙可以说是非常不给纪宸枭面子了

    男人墨色浓郁的长睫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低低笑了笑

    “您是顾繁漪的父亲，就算您当面让我滚出去，我也不能对您不尊重，您始终都是长辈”

    “您不喜欢我，我能够理解，我也没有强求过您喜欢我，但顾繁漪夹在我们之间，她会很痛苦，所以，我必须找您说清楚一切”

    “您可以提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

    他要和顾繁漪在一起，就必须过顾笙这一关

    “您想知道当年的事情，那么我会一一告诉您”

    “包括，我这五年内经历了什么…”，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只请您放心，我不会伤害顾繁漪”

    电话对面的人久久没有说话，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纪宸枭静静等候着，一言不发

    半晌后，对面的人开了口

    “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我需要和你当面聊”

    纪宸枭闻言，抬起头看向眼前别墅的窗户

    卧室的窗户紧紧掩着，床帘拉着，灯光熄灭，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纪宸枭注视了一会儿，眼里涌现出无限缱绻柔和的笑

    “好，我现在过去”

    顾笙“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注视着电话许久，人坐在沙发上不出声

    许晨坐在他旁边，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

    顾笙也是握紧了她的手，喟叹一声

    “我其实对于纪宸枭的过去没有那么好奇，我只需要知道，纪宸枭不会伤害繁漪就足够了，但他…”

    “他这样做，已经比任何男人都强了”，许晨笑道

    “不是吗？”

    顾笙闻言，无奈的侧头望着她笑

    “你就这么放心，纪宸枭是值得托付的人？”

    许晨眨了眨眼睛，轻笑道

    “为什么不呢？不然我也不会偷偷把户口本塞给繁漪啊”

    顾笙被她气笑了，伸出手捏她的脸

    “这件事以后再找你算账，我先去找纪宸枭”

    许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用让他多等一会儿，彰显一下你未来岳父的威严吗？”

    顾笙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什么，人家这么多东西都送过来了，我怎么着也得去见一次人家”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纪宸枭的过去

    楼下咖啡厅灯光昏黄，照在男人身躯上勾出朦胧的轮廓

    纪宸枭垂着头，神情是沉默的，苍白的

    可即便他是沧桑的，颓废的，却依旧是出众的，耀眼的

    静谧的咖啡厅中溢散出些咖啡的浓香来，飘来的却不止是咖啡的味道，还有服务生惊艳缠绵的目光

    男人对此毫无察觉，只垂着头，眸色暗淡，眼底深处却又隐隐闪烁着期冀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但现在，他却觉得等待的每一刻都是焦灼的

    “当啷”，门陡然被推开，纪宸枭抬起头

    顾笙走进来，抬眸便是看见了纪宸枭

    纪宸枭站起来，刚想说什么

    顾笙便是坐在他面前

    “你说过，要和我说一说你过去的事情”

    纪宸枭沉默了一下，紧接着道

    “我以前受过别人父母的恩惠，所以也因此遇见了祝栀”

    顾笙道

    “这个叫祝栀的人，就是让你和繁漪分手的原因”

    “是”，纪宸枭点点头

    顾笙神色沉重了几分

    “她做了什么？”

    “我受伤昏迷时，她偷走了一些东西，怀上了我的孩子”，纪宸枭平静道

    他想过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有多么的难堪，多么的绝望，但事到如今，他必须克服心底的一切因素，对顾笙完全的坦诚

    顾笙瞪大了眼睛，眼里有苍白与惊愕

    “…她真的这么做？”

    纪宸枭握紧了手

    “我从没和顾繁漪说过这件事”

    顾繁漪看起来冷，却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

    她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的

    顾笙看着他的神色，唇瓣翕动起来

    “之后呢？”

    “之后我让祝栀打掉了孩子”

    顾笙猛然握紧了手

    “你…”，他声音有些怒气

    纪宸枭抬起头来，坦荡的对上顾笙的目光，眼底却有血色的偏执

    “我可以放弃一切，我只要顾繁漪”

    为了让她回到他身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顾笙声音透出寒意

    “你对自己的孩子都这样无情，我无法相信你会喜欢你未来和繁漪的孩子”

    “的确不喜欢”，纪宸枭轻声道

    顾笙一怔，眼里有不可置信

    眼前的男人眼睫轻垂，深邃漆黑的瞳眸中有明亮烁灼的火焰

    “只要想到她会为我承受这份痛苦，我就无法喜欢上这个孩子”

    “她始终是最重要的”

    “我不愿意让她疼，让她受伤，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做一切事情，包括不要孩子”

    事实上，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的爱太过于偏执阴暗，只纠缠在顾繁漪身上，无法容纳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对祝栀这样残忍，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那样无情，只是因为在做这些事情时，他心里只有顾繁漪

    为什么要多出一个人分走她的爱？

    他不愿意接受这一切

    顾笙看着纪宸枭半晌，眼里的火光渐渐熄灭了下去，人也是沉默了下来

    眼前这个人的爱，太过于刻骨，太过于执拗了

    纪宸枭和他终究是不同的

    他可以于青年时与宋清宴互生好感，也可以在中年时再次爱上许晨

    可纪宸枭，不论何时何地，都只爱顾繁漪

    这个人啊…

    顾笙默默叹了口气，紧接着开了口

    “她知道这件事吗？”，涩声道

    “不知道”，纪宸枭摇摇头

    “她只知道祝栀怀上了我的孩子，那个时候，她失去了她外婆”

    顾笙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所以，她那个时候才选择离开你”

    “是”

    “她说过，我是赌徒，我分不清那是气话还是认真思考过后说出来的话，我只知道，她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我以前很穷，穷到连我爸的医药费也付不起，只能拔了他的管子，背着他回家”

    “那年以后，我就知道，我一定要有钱，有钱才能掌控一切”

    “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我成立了宝夜赌场”

    “可最后，我失去了她”

    纪宸枭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毫起伏

    顾笙看着他，眼里的执拗一点点破碎下去

    “然后呢？”，顾笙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纪宸枭指腹轻轻摩挲着咖啡杯壁，眼底无一丝汹涌的漩涡

    “我穷怕了，所以我想有很多的钱，我最后做到了，但顾繁漪走的时候，宝夜赌场被人查了，我想，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放弃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说过，她不愿意我做赌徒，不愿意提心吊胆的生活”

    “所以，我放弃了一切”，纪宸枭抬起头来

    “五年间，我做过很多种工作”

    “和赌场那种暴利的工作不同”

    纪宸枭凝视着顾笙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五年里，我没做过犯法的事情”

    他搬过砖头，运过货物，做过临时摄影师，当过别人手下再普通不过的一员

    在五年磨砺中，他早就丢弃了自己的尊严，一身傲骨被人碾碎了按在尘土里面，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支撑着

    “没人能一直有钱，但我想给她最好的”

    “我能给她最好的”，纪宸枭定定道

    顾笙眼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手指捏住手里的杯子，指尖微微泛白

    纪宸枭看着他，莫名的打开了话匣子

    这些话，他从没和霍景俢说过，从没告诉过顾繁漪

    顾繁漪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需要知道，他能给她一切

    顾笙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纪宸枭额头上的疤痕

    “你这里…是怎么弄得？”

    纪宸枭摸了摸额头的疤痕，轻声道

    “她之前在国外参加毕业舞会，我是临时摄像师，有几个外国人想要骚扰她，我和他们起了冲突，被人砸了一下脑袋”

    顾笙手哆嗦了一下，涩声道

    “她知道吗？”

    “不知道”，纪宸枭摇了摇头

    “她那个时候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顾笙想起了利奥的面孔，喉咙莫名的干涩了一下

    “这么说，你偷偷看了她五年”

    纪宸枭手指一顿，紧接着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他看着空了的杯子，轻笑了一下，却是没有直接回答

    “她不喜欢我身上有烟酒的味道，抱歉，今天晚上不能陪您喝酒了”

    顾笙沉默下来，眼底的情绪却不再平静冷淡，涌动着激烈的漩涡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没动过的杯子，缓缓站起了身

    “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

    纪宸枭目光猛的哆嗦了一下，缓缓看向顾笙

    顾笙盯着纪宸枭的神情，微微笑了，像是在一瞬间老了几岁

    “繁漪从小到大没违抗过我”

    “不是因为我不插手，而是因为她很听话，很懂事”

    纪宸枭没说话，心口却是微不可闻的一滞

    顾笙仍然在看着他，神色却柔和下来了

    “这次，我不打算插手了”，他喟叹道

    “还有…替我和她道一声歉”

    “过几天等她伤好了，再带她回来看看我”

    纪宸枭手指猛的一颤，紧接着低低的笑了笑

    “好，听您的”，他声音干涩的不像话

    顾笙闻言，转过身

    转身之间，顾笙顿住了步伐，却没有回头

    纪宸枭抬起头来，听见了顾笙极轻的声音

    “你失去了你爸”

    “那以后你就和繁漪一样，叫我爸好了”，顾笙的声音含了些笑

    纪宸枭猛然顿住，眼里撕扯出汹涌的湿意来，连顾笙的身影也看不清了

    他低下头，涩声笑了笑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