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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前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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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很火的前世今生,带你们穿个千年视角。)

    园朝玄素15年——

    一年一度,祈雨大典,沉夕看着台上起舞的师父,手中摇铃随着舞姿摇曳响起,她跟着舞蹈,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脚跟旋转翘起。

    印黎抱臂,不耐烦看着眼前这一切,小声嘀咕:“这有什么用?”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她自小就不信鬼神。

    哦,姐姐说,雨可以靠“科技”搞下来,就是难度比较大,在这个世界不太好实现。

    皇后是她亲姐,二人都是嫡女。

    身旁的女婢听这话吓惨了脸,苍白说:“小姐,这话可不经说。”

    当今皇上沉迷炼丹术无法自拔,对这类祭祀之事极为看重,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可是要杀头的。

    “我又没说错,我姐说的才是对的。”印黎有些委屈,二人离开祭祀大典之地,往别处走。

    “青黛,那儿是不是有个人在跳舞?”

    顺着印黎视线望去,青黛不由屏住了呼吸。

    当今国师男身且朝杖(80岁)之年,今年是他最后一次跳祈雨之舞,拼尽了全力,却是身体不从心,毫无美观度可言。

    印黎不喜欢他,古板且无趣。

    她喜欢她姐那样的人,五岁能吟词作诗,七八岁天天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发明,夏日制冰冬日制暖。

    就是新奇,她爱死。

    国师在极高的平台上跳舞,这亭子的视野极好,一口气就能看见国师的全部动作,不过需要很好的眼睛。

    亭周无人,荷花遍布,香气四溢,侍卫认得印黎的脸,当今皇后的妹妹,自是不会阻拦她来这儿。

    要是看到了什么带不走的美景,跟他可没有关系。

    于是印家嚣张跋扈的小小姐,看到了那衣着华服,和国师同步率百分百的舞步。

    红蓝交织的丝带,衣袍上色彩渐变,有禽鸟仙鹤绣于其上,谁也想不到,即将上任的年幼新国师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清冷似神仙的女的。

    好,好美。

    印黎看呆了,惊为天人。

    她最喜大红纯色,极尽张扬明媚的那种,而今一眼心底天摇地动,她喜欢上了素一些的颜色。

    她说:“好美,想抢回家。”

    上京城园朝玄素年间,家家户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极尽皇后喜爱,印家宠爱,真真正正的京圈明珠印黎,自小要什么就有什么。

    性格跋扈嚣张,爱好红衣,一掷千金,喜学前朝小姐们手持长鞭作为武器,如今在家里说什么也不肯拿起来了。

    和那清辉明月的天人手中摇铃一比,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俗了。

    “印家小姐,来这儿何事?”

    园中仙鹤携茶具放于桌案,沉夕素手沏茶,递给她一杯,不忘说一句:“小心烫口。”

    迷得印黎神魂颠倒。

    不过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在见她第一眼就误了终身。

    用姐姐的话来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所以一见钟情什么的最不靠谱!!!

    心底如此的不齿,印黎日日来到庭院观舞,将要上任的新国师啥都会,武艺剑术、琴棋书画、印黎会的她都会,印黎不会的她也都会。

    沉夕可是能用一根手指,碎掉一块大石的人!!!

    “小把戏。”

    她衣袂纷绝,蹙眉说:“宫内暗杀之术如此低等吗?”

    印黎“噗”地一笑:“那是建筑工人不小心失误,雕刻的石头滚落了而已。”

    沉夕惊讶:“我竟然不知道?”

    她说的是她不知道而不是印黎知道,可见沉夕对自己的知识涉及范围极为自信。

    “你不知道的多着的。”

    于是印黎发现了国师的徒弟,连糖葫芦都没吃过。

    话本专属,印黎递给了她一串,看着沉夕吃得眼睛亮起,忍不住一笑。

    “这叫云吞?”

    “嗯,也没吃过吗?”

    “国师府素来三餐简单,粥、馒头、咸菜果腹即可。”

    没吃过冰淇淋。

    沉夕拿着甜筒,眼神飘过瞬间的茫然,下意识要去咬一口,被印黎眼疾手快拉住了。

    印黎的手天生寒凉,沉夕的却是温热干暖,从未出汗。

    很好拉。

    拉着还很舒服。

    明明是夏日,这人的手为什么这么暖却没有汗\/这么凉?

    “这个要舔,不能直接咬,不然牙会冰掉的。”

    “哦哦。”

    沉夕顺手给她把脉,确定她身体的状态健康,却是没有多好。

    她皱眉说:“你是不是没出生那会儿,在娘胎里就受了亏损?”

    印黎:“啊?”

    她回想,然后说:“对,我娘说她那时不小心落进了湖中。”

    这话让她眼底闪过暗芒,那人虽是揪出来只是个仆人,无人授意绝不会这么做。

    家父家母感情温好,为人热心,更无平妻或是仇怨,不是皇宫的那个老皇帝她不信。

    忌惮她家罢了。

    沉夕对个中弯绕完全不懂,说:“我回去给你开药调养身体。”

    “你还会医术?”

    “幼时从师过一介江湖神医。”

    “你从过多少师傅?!”印黎瞪大眼睛,世界观疯狂晃动,沉夕明明才13岁,却是好像学过无数东西。

    “能人异士见者即拜,天赋尚可,学起来极快。”

    况且她幼时曾有一遭奇遇,入了一处山洞,在内学了不知多少东西,感受不到饥饿寒冷,出来时她的样貌年龄好似静止,师父却是老了二十岁,沉夕垂眸。

    其实她的年龄按照师父的来说,应该在33了。

    “先不说了,冰淇淋要化了,快吃!”印黎小心抓着沉夕的手,白色的雪顶,递到她唇边。

    她自信沉夕一定会喜欢。

    这种甜味是一种味觉的极致刺激,入口即化,印黎趴在书案上看她舔了几口,沉夕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是如何做到的?”

    “冰淇淋机吗?我回头把怎么做的图纸整理给你,不过有些配方不太能说,因为这个我家有生意,你要是喜欢,随时来吃。”

    冰淇淋不难做,配方也简单,不过印黎有点私心。

    她想多见见她。

    吃了一天,印黎问沉夕:“你不撑吗?”

    沉夕拿着煎饼,刚刚吃完一口,闻言抬头一笑,迷得印黎晕头:“我天生如千里马,一食或尽粟一旦。”

    她一日能行千里?

    “也不是不能做到。”

    沉夕说:“你想试试吗?”

    印黎:“这不科学!!”

    “科学?”

    姐姐明令禁止,科技这种话一般不能随便说出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印黎紧紧抿着唇,说什么也不再解释。

    沉夕咬煎饼的话锋一转:“我幼时游历那会儿,听过这两个字,也知道一些简单的机关运用之理,改日可带你去见识一番。”

    印黎心底:哇哦。

    “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道。”沉夕指着手中的煎饼。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上京梨园台柱,牧净元坐于梳妆台前梳发,一日一场,一场千万金打赏,身旁跑堂说:“怎的多日不见印小姐来?”

    “这话以后莫再多提,印小姐何等身份?”

    旁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和牧净元道歉:“冒昧了班主,思弦年幼,口不择言。”

    上京梨园,暗地里印家的产业,明面上旁人皆知班主是由印黎罩着的,她曾创下为牧净元一掷千金的名举,而牧净元唱戏,台下从来无人敢找事。

    如今多日不见,牧净元也有思念,遣人送信,却又在送信人离开后有些后悔。

    不该多事。

    沉夕先印黎一步拿了信,小厮没有找到印黎,把信递给了沉夕,于是沉夕捧着香气扑鼻的信封懵逼。

    “听说有人送信?”印黎本是笑着从沉夕身后转来,看到这信之后大惊失色,一口气将它压在书下。

    “不看看吗?”

    “不看。”

    印黎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梨园是她家产业,姐姐不好出面,时常让她去看看。

    就是不想让沉夕知道。

    印黎尴尬面对着沉夕,脸红了一片。

    “心悦之人?”

    “不是。”印黎疯狂摇头,牧净元喜欢她姐,也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她和她姐肖像五分。

    不多问,沉夕在刻竹片,上面隶文一字“行”,印黎见她不再好奇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她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

    “日行千里的凭借。”

    “这个竹片?”

    “嗯。”

    “不科学!”

    “科学与否,你见见就知道了。”竹片随心念一动开始发光,沉夕牵住印黎的手,眼前景色瞬息变成了疯狂移动连成的一片。

    城墙高至几丈,印黎惊呼,眼见就要撞上去她闭上眼睛。

    这样和她一起死了,也值。

    桂花香气扑鼻,城外丛丛,黄色的花瓣随着她们掀起的风,飘了天空一地。

    “你睁眼。”

    印黎:“我们来到地狱了吗?”

    沉夕似有无奈:“桂花香不信你闻不到。”

    印黎:她还活着?

    这是一处桂花园,自相遇初见,竟是不知转眼间初秋已至。

    不过,京城外什么时候有桂花山了?

    沉夕好像有点懊恼:“我不小心搞成了万里,这里是江南。”

    小桥流水,园林青砖古瓦,印黎幼时曾来过江南一次,却未好好看过。

    那时阿姐说:“古代就是好,景色都这么纯天然无污染,就是有点破旧没网。”

    听不懂。

    印黎坐在舟上,脚荡在水中,傻兮兮感受着碧波擦过串着红色脚链的脚踝。

    不过她喜欢听阿姐讲的那些奇闻异事。

    她说海中有鲸鱼,海上有岛屿,岛屿上有海象和海狮。

    印黎很好奇。

    沉夕说:“真的?那我们去看看。”

    “现在?”二人行走在江南的街巷内,小雨淅淅,只是她们竟然没有被淋湿。

    “嗯,我也很好奇。”

    “天呐!那就是鲸鱼吗!”

    天空上,印黎被沉夕牵着,她的头上飘着小翅膀,有些费力地说:“你别激动乱跳,我拉不住你你会掉进海里去的。”

    “啊啊啊啊啊!”印黎没听清,依旧乱蹦激动跳着:“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好好看我没见过啊啊啊!”

    她手边一空,下一秒垂直落入海中。

    下意识在水中停住呼吸。

    印黎:“?”

    救一救她!有重谢!

    人类无法听到的频率,回荡在鱼群身边。

    我这一生何其有幸遇见了你,才会看到一辈子都不太可能见到的风景。

    水中的群鱼拖起了她,阵阵跃出水面,印黎浑身湿透坐在鲸鱼头上,手下软滑的触感。

    沉夕自空中落下,说:“别乱动,差点被淹死,吓死我。”

    “你还会奴兽?”

    身上的衣服被烘干,沉夕摇摇头:“我只会和它们交流,一会儿得去帮它找吃的。”

    “啊?”

    “鲸鱼说,毕竟你有点重。”竟是不知何时开始,不食人间烟火的她,还会开起了玩笑。

    “什么啊!我明明很轻的!”

    ……

    祈雨舞,祈福祈雨,新国师的舞,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睛,铃声串串,满城水滴飘浮。

    老国师感慨万千:“我三十岁那会儿,才能招的起这些水珠,青出于蓝,她第一次就能遇见。”

    那时新皇、印黎他们都没有出生。

    印黎可骄傲了,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就是那些目不转睛的眼睛。

    她恨不得全部蒙住。

    旧国师跳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看!!!祈雨舞有什么好看的!!

    “确实好看,印二,国师此等美人,你真是木头呆子,欣赏不来。”

    江家二公子摇着扇子,和同伴走来。

    今日一舞,国师注定名动四方,先是女儿身,后是初现便能引动传说中的静雨。

    传说国师年轻时也能引动,去年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达到,这也成了他落幕的遗憾。

    五十年未见了。

    老国师心底欣慰。

    新人换了两代,年轻时满城皆知的奇闻,而今竟是也成为了传说。

    奇人自是受优待,皇帝当日祈雨就召来国师,要她炼丹延年益寿的那种丹,长生不老的那种丹。

    “荒谬!太荒谬了!他竟然让你来炼丹!”印黎站在宫殿内气急。

    “我不会炼丹。”沉夕说,言罢:“我师父也不会。”

    皇后印九仪自帘外走入,吐气如兰:“印黎,教你的礼仪呢?面对国师如此无礼。”

    近看细瞧,才知这女娃娃竟然和妹妹一般大,印九仪啧啧称奇,不忘贬低妹妹一句:“你要是我妹妹该多好,我妹妹如你这般大小,还是个草包。”

    “姐!”话让印九仪趁她不注意贬低完了,印黎气笑了:“姐,我四书五经、骑射武艺,经商御人样样能行,根本不是草包!”

    迫切急于证明的莽撞样,让印九仪绕着她,细细打量了好几番。

    当然,她并未多想。

    在国师府时,沉夕便早已晓得这位皇后娘娘。

    沉夕行礼:“见过娘娘。”

    印九仪点头上前扶起她:“平身。”

    随即说:“舍妹给国师添了麻烦,一直忙于己事,疏忽了对国师的招待,还望海涵。”

    沉夕有些懵懂,要说这么大一串吗?

    师父说,为人要客气有礼,不知道怎么回就行礼,表达尊敬便是。

    常年避人学习,在与人打交道上有所欠缺一时难以弥补,老国师只能用最稳重的方法,至少能让她不会被坑。

    最好少说话。

    她默默拱手行礼:“不麻烦。”

    随后觉得这样说的可能有些少,她又补了一句:“印黎很好,是我麻烦她。”

    “噗。”印黎没忍住在旁边偷笑。

    印九仪:这国师怎么感觉有点呆。

    殊不知一句话暴露了不太通人情的弱点,印九仪不动声色,妹妹却是把国师拉至旁边给她讲:“我姐刚刚就是客气,后面那一句你不用加,这样会让人觉得多余,而且也可能引起别人家人的反感”

    “为什么会引起反感?”

    “因为这话表达好像就是你经常在占我便宜,为我好的人就觉得我和你交友不值当,和我不熟的人能听出我好说事”

    沉夕从来不知道与人打交道要这么多弯绕。

    后宫步步如履薄冰,出口每一言都要谨慎,稍有差错落了有心人耳中,便是完了。

    印九仪喝着茶,心底怪异,她妹妹何时如此耐心给人解释了?

    不过今年祈雨舞的奇观,必将载入史册,一如五十年前,惟愿园朝不会没落在他们这一代,一如过去风调雨顺。

    印九仪说:“如今西方出现疫情,不知国师可有进谏?”

    “臣有奏疏望派遣臣去当地考察医治,圣上未批。”

    “国师想去哪儿?”

    “雾城。”

    “啪”茶盏碎裂一地,印黎脸色苍白:“你要去雾城?”

    “是。”

    “那儿的疫情最为猖獗,你去哪儿不行你要去那儿!”

    沉夕说:“不可以?”

    “你会死的!”

    印黎红着眼,站起身:“我没有在开玩笑,圣上悬赏十万金!封万户!只为求一纸药方,三月内,各地能人去了不知凡己,无一人归!雾城而今已成禁地,你说你要去雾城!你这不就是去找死!”

    沉夕说:“我不会死,你别怕。”

    印黎还想再说什么。

    “七羽。”印九仪的茶盏落于桌面。

    印黎身后闪现一人,极为小心敲在她的后颈,打晕了她。

    殿内瞬息安静,沉夕想要起身去接住倒下的印黎,暗卫小心扶住她落座靠在椅子上。

    手背在身后握紧。

    “哒哒哒。”一黑色长袍,绣有金纹的人缓步行至沉夕身后。

    “见过太后。”

    沉夕转身似要下跪行礼,却是被身旁侍卫拉住,侍卫的手却是碰不到她,有什么无形挡住。

    “新任国师想去雾城救治,哀家甚是欣慰,特许可不行礼参拜,不知国师有几成把握?”

    “七成。”

    “娘亲。”太后身后一男童,跑至印九仪身旁。

    “清瑜,这是国师,记好了。”

    姬清瑜转身,睁着水润的眼睛,看着沉夕。

    “见过太子殿下。”

    “国师请继续讲,不用在意我,如今疫情与百姓要紧。”太子竟是极为早慧且心系天下。

    沉夕心底只觉得,没教歪,很好。

    “雾城疫情我能治。”

    太后缓步坐于太师椅上,抚摸指上扳指,缓慢而沉稳说道:“国师可知而今疫情肆虐三月有余,民间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臣知。”

    “可知能人神医无数前往雾城,仅仅召一个小小静雨,可不是能和此疫相比的。”

    “臣知。”

    “可知欺君之罪,无法办成,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臣知。”

    太后说:“罢了,去。”

    新任国师领了雾城生死状,消息不胫而走。

    出尽风头。

    人们并不看好。

    丞相家中,执棋之人还在和眼前人较量,下一秒说:“我输了,太子殿下果真聪慧。”

    姬清瑜看起来年幼,礼仪心智却是全部在线,谦虚说:“丞相让棋了,也罢。”

    丞相哈哈一笑:“殿下是臣三代见来,最为聪慧之君。”

    “聪慧也不见得好事,只问丞相可知国师之事?”

    国师领了生死状,三月内必须出方治疫,这事全城皆知。

    丞相倒是晓得她,先是这国师一舞复制半百年前静雨奇观,名动四方,后是接下生死治疫状,惊动京城。

    “真有此才最好,求得虚名也罢,心系天下最优,既能接下,臣愿信其一回,若是三月内治不得,雾城只能弃下。”

    “没有别的办法?”

    “最优解。”

    那疫情可不是说说而已。

    饶是传闻新国师医术了得,也不信国师小小年龄比得过那么多神医能人。

    ……

    印黎执一青伞,立于城墙上,给她挡雨:“注意安全,活着回来。”

    沉夕接了那伞,笑着说:“临行不抱一个?”

    丝毫不觉逾矩。

    “不抱,你们合伙把我打晕,瞒着我悄悄生死状我都还没消气。”

    “那可惜了。”她的身影与随行几人,和着马车,渐行渐远。

    ……

    “娘娘,小姐消失了。”

    印九仪抿唇:“追回来。”

    大概率追不回来了,只望国师如她所说,真能活着回来或者把印黎送回来。

    妹妹长大了,15了,她和那年幼国师,在现代,连18都没有。

    国师如此小年龄能会多少东西。

    ……

    “你别生气了,我保证跟在你身边。”印黎悄悄走到沉夕身后。

    沉夕很少生气,连情绪波动都少有,这一回是真被她气到了:“很危险。”

    “我知道啊,你送不走我的。”

    下一秒,她手中被塞了个竹片,一瞬间眼前是她姐和姬清瑜错愕看着她的眼睛。

    “靠,把这个忘了。”印黎恼怒。

    “国师干的?”姬清瑜指着印黎。

    “不是她是谁!早知道多藏一会儿了。”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群人堆在一起腐烂的尸体,她控制不住干呕,下一秒,印黎就被送了回来。

    ……

    “国师,该怎么办?”

    药堂的沉夕,盯着这个隔间的一群人,身上全是腐肉,痛苦地哀嚎活着。

    屋内气味极大,连特殊训练过的侍卫,都难以忍受。

    “都出去,把我那些带来的药送到门口。”

    街上到处都是死人。

    雾城没她想象的严重。

    沉夕见过更严重的,在那个关了她二十年的山洞内,考核她的题目全身糜烂,她只记得自己研制了很久很久,最终得以提炼出药方。

    也许待的时间,比二十年还要长。

    三月绰绰有余,配置药方的过程却是需要三天三夜,炼丹炉派上了用场,没合过双眼。

    该庆幸自己比别人多了那么多年。

    该庆幸自己见过。

    ……

    捷报不断,治疗成功的案例传至京城,感染疫病的人朝着雾城而去,三月内一座人人谈之色变的城市,重新焕发生机。

    “太好了。”那老妇人泪流满面。

    “谢谢您救了我孙子。”

    她不远千里而来,只为谢那一纸公开的药方,跪在药堂前,不停磕头。

    被旁人扶起。

    沉夕喜静不爱见人,百姓求见都站于药堂外。

    “我死不足惜,我孙子还小,还要考取功名,谢您救了他。”

    国师,她是他们的国师,人人爱戴的国师。

    ……

    “倒是真能治得。”印九仪啧啧称赞。

    印黎精神状态不太好,根本听不到,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魔怔一般,今日被她姐叫去听她批奏折。

    “喏,雾城来奏,疫病解决,国师万人敬戴。”印九仪把奏折扔给妹妹。

    “过几日便能回来。”

    “嗯。”

    冬日大雪纷飞,前年秋见江南桂花,鲸鲨群鱼,而今斯人浴光于月下起舞,赠了她满园梅花落雪。

    “舍得回来。”印黎鼻尖一酸。

    沉夕说:“想见你,还有你做的云吞。”

    便是日行万里,先一步夜间回程。

    “我明天回去和其他人集合。”

    “他们给你准备了欢迎仪式,声势浩大。”

    街上张灯结彩,竟是赶在了新年前夕,沉夕挑眉:“那些不是为了庆祝新年吗?”

    “也有可能是为了庆祝新年,不过我院子里的,都是为你准备的。”

    “我猜到了。”

    月下二人的影子交织,分不清是谁的影子。

    ……

    国师坐于马车内,无人能看见,街上人挤人围观,只为一睹国师的队伍,香帕鲜花落一地,此时见京城繁华盛景,路过之处,偶有金元宝落于地上。

    “大人。”

    “何事?”

    “有人扔钱扔银票。”

    沉夕:“……”这些人扔这些做什么?

    “怎么办?”

    “留在那里。”

    会有人捡,不是京城的大人物,而是一些食不果腹的不知名的人。

    确实有乞丐,远远跟缀在人群后,哄抢银票捡起那些金元宝。

    一童子跑到街上,趁着几个人大打出手,塞了几个金元宝,连忙跑开,拽着弟弟走到摊子上递给卖包子的人。

    “一年之内,包子随便拿。”摊主可怜,许下此诺。

    “谢谢。”

    他们抱着包子啃,听着人声渐远,京城繁华与他们无关,也不知未来在哪里。

    “愿意跟着我吗?”

    沉夕盯着这两个小孩很久了,姐姐警惕说:“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京城是有人贩子的。

    “我是国师府里的人,跟着我,只要能学会我的能力,吃得饱饭,钱权也不是梦。”

    “我们不信。”

    那怕沉夕气质出尘,看不清样貌。

    “你们可以去国师府问问,来这儿,就有饭吃。”

    世间还有一条康庄大路可以走,就是跟在国师身边学习。

    学她的祈雨舞。

    学她的日行万里。

    学她的医术。

    学她的琴。

    或是学印小姐的剑术、骑术。

    沉夕所知,不吝赐教,门庭若市,踏破门槛,功德无量。

    ……

    “国师盛极一时,只怕天妒英才啊。”

    皇帝眼红她在民间的呼声,记恨她拒绝炼制仙丹,某日趁无人关注,召她前去边线支援。

    一介国师,怎会杀敌?

    这时的印黎一点不气,皇帝迟早得无,最后折腾罢了。

    沉夕似是早知如此,次日印黎竟也在队内,她没阻止。

    印黎警惕:“我这回可不接你那破竹片。”

    “去看极光吗?”

    “看!”

    沉夕学得无数,却是决不学杀人之术,天地气运聚集于她太多,越接近边境,无数暗杀危机袭来,连印黎都感受到了。

    她看着身旁面色平静的沉夕,心底不安。

    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

    为什么?那些危机袭来你都是了然于心,好似早知的样子?

    在箭羽将要穿透她的身体那时,一个人的身影挡至身前。

    “……”疼晕过去的前一瞬,印黎心底只想骂人,不是说话本里面死前还要来两句遗言吗?

    沉夕接住她的身体,身上衣袂染了血,脑海发懵。

    印黎身上,没什么气运的,这些早已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按照原先的可能,她出身名门,会因为幼时的过度溺爱,飞扬跋扈,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最后入狱香消玉殒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切都更改了。

    她那时跟在师父身边,老国师指尖算卦,然后看向京城,神情愁苦:“要变天了。”

    她算卦不精,尚且年幼,跟着算算只能算出异界灵魂降临。

    “师父,异界来魂,不是有很多吗?”

    “皇宫会变天,有人要跳出既定,和你关联甚大,那是你的劫。”

    “?”

    沉夕知道劫,她以为是印九仪。

    却不想是印黎。

    突然懂了。

    身上金色的火纹一点点消散,跟着沉夕来的人不多,基本上都这些年来教出来的徒弟。

    忙着取药给印黎止血,待一行人匆匆忙忙解决完,沉夕抬眼,对他们说:“都散了。”

    转眼15年,她却依旧如当初那般随和平静,小孩们都长大了,一身本领不适合跟在她身边。

    “师父。”

    有人欲上前,却是被旁人阻拦,女子带着弟弟躬身行礼:“师父,一路珍重。”

    【沉夕,我好像发现即使很努力,对明思思也没有什么帮助。】

    【可能你不是她想接受的人,而她没有想过改变和接受帮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

    我想把一路积累的气运福泽,回归这个世界之前,偏爱自私分给你一点。

    想让你的未来,阳光明媚,四下皆是如愿以偿,纵是娇蛮跋扈也是世界为你让路。

    [“唐老师,为什么那些个作死男女配能活那么久?”

    唐游说:“运气好呗。”]

    她的身影缓慢消失在天地间。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重逢。

    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你一定会无忧无虑。

    你一定会受尽鲜花掌声。

    你一定会如碧玉无瑕。

    这是我的偏爱。

    ……

    “姐,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感觉你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

    “没有啊。”印九仪心底沉默,关于国师沉夕,所有人默默不提。

    又一年祈雨舞。

    姬清瑜感受周围静止的水滴,台上国师俨然是那年捡了元宝的小童,手拿着摇铃翩然起舞。

    极美。

    印黎看得痴,眼角落了泪。

    “印二,你也就任性,仗着太后宠爱,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晚年也没有子嗣。”

    印黎懒得理江二:“那我也不用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啊,我姐允许了,你就嫉妒。”

    姬清瑜身旁的人,清风朗月般抒怀,他是新任国师的弟弟,而今已成为新任丞相。

    站在高台看着印黎没心没肺的的白眼,美人如旧,老了也是跋扈不减。

    “你们这样瞒着印大人,我总觉得过分。”

    姬清瑜说:“你可以去把一切真相告诉她,反正我不当这个忤逆国师的恶人。”

    “我也不说。”

    姬清瑜下了一盘棋,要求沉夕留在国内,他要风调雨顺,要海晏河清,要政通人和,要一个清明盛世,也要一代明君,更要子辈延绵。

    沉夕很为难,因为这要不知一个朝代千百年的积攒,太早了,完全是逆天而行。

    不仅要天时地利人和,更要无尽的庞大的护国气运,要能避得开天灾,要能挡得住一次次灭绝性的劫难,要能在绝望中开出希望的花,也要无数人面对灾难时坚韧的意志力。

    不过姬清瑜只是手中有个印黎,沉夕便答应了。

    “如果,我教出来的那些人,你可以驾驭,我便给你盛世。”

    她传播一身奇术,在不下几十人身上,即使各精一门,竟是也要数年心血时间。

    同时也要布下勾引天地气运的阵法,引来后世异界之人前来造福。

    那鲜血咳得越来越多,步步逆天违背自然,却又功德无量,每成一步,便是数不尽的将赠与世界的幸福。

    因为世界本该混乱,本不该如此美好。

    时间越久,旧皇的身体愈发虚弱,自然规则迫切要除去沉夕,引发了他不正常的操作。

    即使他不派遣沉夕前去边境,沉夕也注定时日不久。

    国师府的荷花沾了她的血,通了灵性,他懵懂无知,沉夕说:“以后,你就叫莲清。”

    “莲之清,出淤泥不染,能活多久,望你这一脉中空外直,如旧般坚韧初心。”

    他只觉这女子亲切,想要更加靠近亲近,却是被印黎一巴掌推开,嫌弃道:“走开,不给碰。”

    她的鲜血是温润世间的仙品,她的一切都是福泽,她本人却是一点没受着,注定陨落。

    于是那之后国师府莲花一脉,代代道号“莲清”,只因是仙人赐名。

    ……

    可是这一身福泽偏爱我不想要,我只想要你。

    偌大天地竟是寻不出你的灵魂。

    我向来不信一人能做那么多事,只因为人的一生太短也因为在姐姐的那个世界,人类前进一步,都是靠着无数人的推进。

    若是真有这样独特的人的存在,为什么是你。

    凭什么选中了你?

    就因为运气好?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离开,不要留下我?

    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可不可以,不要藏起我的记忆?

    雾城药堂内,印黎本是年老来游历,却不想在这儿直接生了病,请来了一位花甲神医,看了印黎的病啧啧称奇。

    “我早年得过一张药方,恰好能治你的病,是只能治你的病,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印黎早猜到了,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给我药来,不是甜的不喝。”

    “你倒是奇,这药方还真恰好是甜的。”

    “是不是冰淇淋味的?”

    “是。”

    你倒是狠心把记忆全给我夺走,却又在世界各处给我留了无数我不知道的东西,每当发生这些危机时,总让我觉得你就在身边。

    有一个人在暗地里面保护着她,哪怕是天地无她身影。

    至于为什么没有关于沉夕的记忆,印黎从来没想过,也没有质疑过,她觉得那人做了什么都是对的。

    曾请了无数画师为她作画,祈雨舞的册子藏于密室,逃脱了她姐刻意抹去的沉夕存在的痕迹,在不得睡下的无数个夜晚,这画连成了动图,翩翩舞姿刻入骨髓。

    醒来第一回见她画像那会儿,印黎只觉得这人竟是比她最喜爱的锦缎珠宝还要美丽。

    “阿姐,这人谁?我喜欢。”她后来愈发受宠且肆无忌惮,身上沾染威仪尽显睥睨,只是背着手,压迫感就在那儿。

    这般言辞在古时听来,其实荒谬。

    姬清瑜身旁的新仆何等聪明,此时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听不见声。

    疾病找上她总有人求着给她医,跌落悬崖,总有藤蔓河流在下面等着她,于是刺客都以各种各样的奇葩事件下线,于是世界仿佛宝藏只等着她去开启。

    就连心血来潮抽的奖,也是逢奖必中。

    那商人拿着手中的奖纸错愕:“我没有放这玉佩的条子,你是不是作弊了?”

    围观众人大怒,要指责唾骂。

    他话没说完,身旁的妇人揪着他的耳朵:“我放的怎么了,我梦到了仙人,要我放进去的怎么了?”

    那玉佩,传闻是国师幼年遗落人间的,质地劣质,人们听了只当是笑话,偏偏印黎,极是想要。

    她有种直觉,那就是她的。

    不知道何时开始,她的直觉就像是指引,每每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每每都有惊喜。

    比如说这玉佩,不小心沾了她的血,印黎盯着幼年沉夕的留影,想要捏捏她的脸蛋,留影化作了人偶,她确实是戳到了。

    而印黎早已见怪不怪。

    世间灾难远离我,我的所思所想只有一个不能得到,就是见你。

    她的小人朝着她甜甜笑着,定格在那里,印黎想:“或许也不是见不到。”

    毕竟你可能尽了最大的努力见我了,我不能那么贪。

    ……

    黄昏下,印黎躺在躺椅内,小厮来报:“有人来求字。”

    “什么字?”

    “保佑是儿子。”

    “滚,不给。”

    园朝有个奇人,名字叫黎,姓什么丢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她的运气极好,好到什么程度,路边遇到的乞丐她可怜,随口一句:“望一夜暴富。”

    第二日,那人出门见别人可怜分了个馒头,因此被富商看重,收做了干儿子。

    她掉落悬崖都有藤蔓接住她,旁边正好有当地采药人发现了她,带她下了悬崖,愣是一点皮也没破。

    她被刺杀,刺客的剑在下一秒因为护养不得当碎成粉末。

    她的车队遇到劫匪,还没开始打劫,她腰间的玉佩一现,所有人都下跪说:“叨扰神仙。”

    印黎:“?”

    太离谱了,过分了。

    她不想当神仙啊。

    世界对她的偏爱让她局促,愣是天天说着让我走让我走,这一世不想活啦,活够了活腻了,才好似被温柔眷顾般于一个夜晚安然长眠。

    “我觉得这人的历史,多半是编的。”

    “不过老师你教物理,讲座你讲历史干嘛?”

    唐游翘着脚好笑:“我教物理怎么了,我闲来无事讲讲历史。”

    “我又没有讲多少。”

    “你讲了很长时间了,和物理没有关系。”

    “胡说,她运气好怎么和物理没有关系了?”

    “运气是玄学。”

    “那么今天我说,运气就是科学。”学生们只当这句话是在说笑。

    k城的讲座氛围极好,学生和老师围成一团,人数不多,可以举手打断发言。

    彼时印黎高一,坐在台下听了一节这个无趣的讲座,只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嗤笑。

    切。

    肯定是编的,哪儿有人那么幸运。

    “不科学。”

    唐游说:“我就觉得挺科学的,你对科学了解多少?印黎同学,不要睡了,你听了多少,讲讲?”

    印黎懒洋洋站起:“我就是觉得不科学,首先,身为古代人,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人,肯定想长生不老再不济也不想短命求死?其次,哪儿有人运气这么好,真当自己小说主角呢,史书哦不,老师你可不可以编的好一点。”

    “哈哈哈。”

    满堂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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