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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沸反盈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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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端着饭碗,离开了饭桌,老牛那双愤怒的眼神始终在我的眼前晃着。

    吃完了饭,刘大叔从口袋里掏出来5元钱,对我母亲说:

    “大嫂啊,我的好嫂子,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呐,要不,我哪有命到你家吃牛肉?”

    “你这是干什么呀?还给钱,这不见外了吗?当年你和你大哥关系那么好,我能见死不救吗?快把钱收起来,”母亲坚决地说。

    “是的呀,当年我要饭要到你家,是大哥带我参加新四军的。还有,那年我们新四军打曹甸,我跟大哥在一个团呢!都捡了一条命!”

    父亲抽了一口烟,用手拍了一下大腿,心有不甘地说:

    “狗日的韩德光部队抗打,当时守曹甸的韩德光保二旅一部、八十九军三十三师两个团,还有工兵营、特务营、炮营,我估计6000人都不止。”

    “是的呀,我们没成想他们有那么多的人,得到的情报不准,情报不准害死人呐。那一仗,我们死了很多人,光我们连死了一大半,打了两天两夜,曹甸也没有打下来,死的人,像田里的稻把,一片。后来,部队撤走的时候,要留人打游击,我就留了下来。”

    母亲说:“当时连长马武也留下来了,周团长给马武和你大哥留下六根金条,说是发展地方武装,你大哥硬是不要,傻不傻?”

    “我们在家打游击好说,他们在外,部队那么多人,用钱的地方多着呐。”父亲还是那个理。

    “人家现在在宁国市当副市长了,也没记住你的好!”母亲抱怨说。

    “是吗?宁国市副市长,我的天,大干部啊。那大哥你去找他去啊!当初周团长还是大哥的入党介绍人呐!”

    父亲摸了摸额头那个疤,说:

    “找啥,你看这枪伤,子弹再偏一点,我命就没了。有一条命在,就不错了,再说,到现在还有人说我是叛徒呢。还找?再找就是找事!”

    “也怪我,那年,我要多说一句话,你大哥就跟周团长走了,打曹甸第二天五更头的时候,周团长到我家,让我烧点水,我去河边提水,看见河边停靠一条木船,上面盖着芦苇席子,我好奇地揭开席子一看,妈呀,一船的死人,都是新四军,全是血,吓得我扔下水桶就回来了。后来,我就劝你大哥留下来打游击,其实,留下来更不安全,跟大部队走的人都好了。”母亲内疚。

    “文波,你46年那年找我干什么?”父亲问刘叔。

    “那年,我来找你,是想和你一起回部队去,我刚到你家,大嫂告诉我,说你被还乡团抓走好几天了,有没有命,还不知道,我刚坐了一袋烟的功夫,还乡团又来了,是大嫂用小木船把我送进芦苇荡里,还给我几个发面饼,救了我的命。我在芦苇地里躲了好几天,饿得实在不行了,才敢走出芦苇地,跑回了老家下舍口。”

    “你命好,早来几天可能就没命了,还乡团抓了我、马武和曹文虎,曹文虎被他们装在麻袋里,扔到河里活活淹死了,马武写了自新书,宣布脱党才被放回家。孩子他外公,给还乡团团长邵秃子家里送了一张八仙桌、一个老爷柜,十个袁大头,十斗米,把我赎了回来,所以,别人总说我是叛徒。”父亲沉浸在回忆中。

    “你没有出卖自己人,没有写悔过自新书,也没有杀共产党人,曹甸战役你还受过国民党的枪伤,怎么会是叛徒呢?”刘大叔忿忿不平。

    “那个年月找谁说理?到哪儿说理去?被赎回来的人,反正,也不光彩!是这个理不?”父亲心痛不已。

    “你去找试试啊,周团长是个好人,他不会不念旧情的,你不去找,怎么知道行不行?”刘叔着急地说。

    “当年的档案不知在哪儿,入党申请书也不知到哪儿找?算了!”父亲显得很无奈。

    “不能算,绝对不能算了。实在不行我去帮你找,你当年就是排长,是新四军的干部,前些年,又当过共产党领导下的乡长,没有功劳有苦劳,怎么就不能找?!”

    “当年的周团长,就喜欢我做的发面饼,每次来我家,我都帮他喂马!”母亲插嘴!

    “关键是我被抓后是赎回来的,这段历史也说不清楚,当事人邵秃子也死了,算了,做什么干部,想想当年在曹甸战役中死的弟兄们,我现在能吃上饭就是幸福!还想三想四的,想什么?”

    “哎呦喂,可惜了,太可惜了……”刘大叔直摇头。

    我这才想起,有一次我哥和别人吵架,有人骂我哥是叛徒的儿子,我当时很纳闷,现在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突然知道了我父亲的这一段经历,觉得我的世界一片漆黑,过去所有五彩缤纷的梦想,像肥皂泡一样立即幻灭了,内心一下子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我甚至想到一个字:死。

    父亲怎么还有这样一段说不清道不白的历史? 如果我外公不去赎我父亲,那父亲也许会像曹叔叔那样被还乡团弄死,那也就没有现在的家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去找周副市长,替父亲说明缘由,为父亲要回尊严,讨回公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绝望痛苦的心情逐渐逐渐的淡化了。

    彩色故事片《闪闪的红星》上映了,我跟着农村放映员在相邻的村子看了好多遍。学校也开展“学潘冬子,做党的好孩子”活动,最时髦的道具就是红缨枪和红五星,红缨枪都自己做,红五星只能到供销社用9分钱买,关长秋的哥哥当兵,他有一颗真正的红五星,我很羡慕。

    一夭,放学的路上,我们几个小伙伴扛着红缨枪,唱道:

    “红星闪闪放光彩,

    红星灿灿暖胸怀,

    红星是咱工农的心,

    党的光辉照万代……

    长夜里,红星闪闪驱黑暗,

    寒冬里,红星闪闪迎春来,

    斗争中,红星闪闪指方向,

    征途上,红星闪闪把路开……”

    我和关长秋、洪晓伟、钟志全唱完了歌,准备玩抓胡汉山的游戏,大家都愿意扮演潘冬子,不愿意演胡汉山,我说:

    “这样,我们说电影里的台词,谁说得多,谁就演潘冬子。”

    大家拍手同意,关长秋主动先来:

    “‘妈妈,白狗子来了。’

    ‘向后山转移,快,大爹,你带领群众向后山转移,我掩护!’

    ‘不,你带孩子走!’

    ‘这是党的需要。孩子,你跟宋爷爷一块走’

    ‘妈妈,你……’

    ‘妈妈是党的人,不能让群众吃亏,党需要妈妈这样做。’

    ‘我是党的孩子。’

    ‘党需要她的孩子,跟着宋爷爷带领群众转移。’

    ‘妈妈……’”

    没想到关长秋把台词背得挺熟练,让我刮目相看。我想了想,也来了一段:

    “‘你妈在家吗?’

    ‘不在。’

    ‘死啦?’

    ‘不,活着。’

    ‘你爸在家吗?’

    ‘在。’

    ‘干什么的?’

    ‘杀猪的。’

    ‘杀猪的?还会杀人?你叫什么?’

    ‘郭振山。’

    ‘不对,你叫潘冬子,你爸叫潘行义,你妈被火烧死了,对不对?’

    ‘郭振山,你妈来看你了。’”

    钟志全拍着手说:“哈哈,王玉成,你俩台词说得差不多,就你学胡汉山的声音学得最像,动作和表情更到位,你演胡汉山,就你了。”

    不得已,我就交出了红缨枪,钻进芦苇地,让他们十分钟以后再来抓我。

    我一个劲的往芦苇地的深处走,走好久,感觉很隐蔽了,就在一块厚实的盐巴子草上躺下了。

    风,刮得大片的芦苇哗啦啦作响,远处,柴雀“咚的,的哩咕噜”的叫着。我哥哥曾经告诉我,柴雀是牺牲的新四军的人变的,它反复告诫别人说“从前,地主压迫;现在,当家做主”。我躺在草上,津津有味地用心听着柴雀的叫声。

    一会儿,我摘下了几片芦苇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无聊的编着小船,等着关长秋他们几个来找我、抓我。好久好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猜想他们找不到我,可能回家了。就在我也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迷失方向了。我想用太阳的位置来判断,可是中午了,太阳在头顶上方,没法判断方位。只有柴雀不知疲倦的“从前,地主压迫”一遍遍地叫着,好像在嘲笑我找不着回家方向。

    我着急过后冷静地一想,反正芦苇地不大,我认准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到边缘的。

    于是,我朝感觉上的西边不停地走。走啊走啊,我终于走到了一条河边,我知道这条小河的走向是南北方向,而我在小河的西边。重新辨识方向后,我又向西南方向走,走着走着,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男人说:

    “小娥,就在这儿,不会有人来的。”

    “嗯,你先等一下。”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以为是幻听,就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接着,又听到那个女人继续说:

    “你等一下,烦死了,不要急吼吼的……”

    我循着人声走了过去,隐隐约约地看见好像是我们生产队的陈队长和“老狂子”的女儿梁礼娥,就大喝一声:

    “干什么哪?”

    好像天上掉下一个人,把陈队长和梁礼娥都惊呆了,梁礼娥面色潮红,胸前嫩白的东西在直颤,她短暂的一愣,忽然又反应过来,转过身,勉强地站稳,慌乱地系着裤带。队长像弹簧一样地站起来,颤抖地说:

    “没……没干什么,路过……对,路过。啊不,梁礼娥偷生产队柴田的大草(大草有韧性且柔软,可用于编草鞋),我抓住了她。明天扣她的工分。”

    “哦,偷大草啊,公家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偷?该抓。”我边说边往外走,偷大草?偷大草怎么把上衣解开了?骗人。

    “死样,叫你别急,我们好像被他看见了,这怎么弄?这个死孩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梁礼娥埋怨。

    “喂,你回来,王玉成,快回来。”队长在我身后喊道。

    我转过身体,队长向我招了招手说:

    “来,这个给你。”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水果糖,递给我,继续说:

    “王玉成,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没看见什么,不是她偷大草吗?”

    “嗯,你今天要是看见了什么,出去不要和别人乱说,听见啦。”

    “为什么?偷大草也不让说?”

    “不为什么,小孩子乱说话,不好。”

    “哦,知道了。”

    “更不能和梁礼娥的男人‘眯眼’说,啊?”

    “嗯。”

    “你得保证!发誓!!”

    “我保证、发誓不告诉别人……”

    梁礼娥不敢看我,用手不停地拢着自己的头发,不说话。队长是一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憨相,讨好地看着我。

    我走了,边走边想,队长给我糖果,还不让我告诉别人,想想梁礼娥刚才系裤带的动作,我断定他们肯定在“搞破鞋”。

    东方红小学改名为东方红学校,设立了初中,我是这个学校的第一批初中生。校长还是赵校长,班主任还是周老师。

    关长秋走亲戚回来,路过“老狂子”的茅屋,发现“老狂子”种了很多的甜瓜,怕人偷,“老狂子”把甜瓜埋在土里。知道了这个秘密后,我俩怀着报复的心理,决定去偷瓜。

    偷“老狂子”的东西风险太大,我俩做了充分准备:先用稀泥把全身糊上,包括脸,再用柳条编了一个帽子用于隐蔽,这样,即使“老狂子”发现,他也抓不住、认不出。

    我们轻手轻脚地向“老狂子”的瓜地靠近,进入瓜地后,就匍匐前进,地面凸起的地方,用手一扒拉,就是一个甜瓜。我们偷了四个,然后疯了一般地往村头跑,“扑通扑通”地跳入河里,先洗去身上的烂泥,然后爬上河里的一条小船,用拳头砸开瓜,心情愉快地啃着,边吃边决定,明天带着洪晓伟、钟志全再去偷。

    小船漫无目的地飘着,我们全然不知已经飘到了“老狂子”女儿家的瓜地。

    我拿着一个没有吃完的瓜刚一上岸,梁礼娥的男人“眯眼”就是一声断喝:

    “干什么玩意?干什么偷我们家的甜瓜?”

    “谁偷你家瓜了?”我一看,身边真是有一块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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