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Z先生与C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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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末,那个寒风凛冽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冬天,我遇到了z先生。

    一个皮肤黝黑,但笑起来却很好看的男孩子。说起我跟z先生相识的经历,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一个傍晚,气温也有些低,我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门口等回家的公交。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高三学子,严重缺乏睡眠的我,把打瞌睡这件事做到了极致。我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毫无形象的睡着了,并且还是以站立这样高难度的姿势……

    我睡得不省人事。

    站在我身旁的男生拍拍我说车到站了,然后把我的行李箱提了过来,而我当时还处于浑浑沌沌的状态,迷迷糊糊地拿起行李箱顺着人流就下车了。这是我和z先生第一次见面。

    如果我没有睡着,或许就不会与z先生相识。

    尽管我因为打瞌睡而毫无形象可言,可后来据z先生所说,他注意我好久了,几乎每次坐公交都会遇到我,他想认识我这位在公交车上都能睡着的奇人……

    后来的后来,z先生说,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z先生是个腼腆的男孩,这一点通过他问我要联系方式就能看出来。

    步入高三,学校为了激励高三学子,期末之后都会在教室外面的墙上设了一个荣誉墙。可能是我太优秀了,一次偶然,z先生路过我们班级,看见了我的大脸摆在外面……

    他想直接问我要联系方式,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因为我打瞌睡事件而终止……

    于是他问他的同桌k同学认不认识18班的我,k同学又问我们班y同学,而y同学恰好是我的同桌,结果z先生描述的特征让y同学很迷茫:我们班好像没有这个人……

    在六度空间理论的践行下,z先生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2018年的我们,还是习惯用qq联系,微信在00后的世界并不受欢迎。qq有个加好友问题限制,至于是什么时候设置的问题我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z先生和我吐槽说:你是山顶洞人吗!加好友还要设置什么问题,我都答不上来……

    好,我是山顶洞人。

    z先生和我都不是非常活泼的性格,但我们俩却异常聊得来。

    z先生说: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啊?

    我:南方,江南水乡……我还挺想去看樱花的。

    z先生:我也是欸。

    被学习所充实的高三学子总是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我俩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从学校八卦聊到关于未来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数不尽的欢乐与光明,还有好时光里的你我。

    通过聊天,我知道,z先生和我一样,是比较慢热的人,一旦熟悉之后,就会变成哈士奇……

    z先生说:下次一起走?

    我安静了一瞬:好啊。

    z先生:那明天见喽!

    我说:明天见。

    青春里少男少女的心事就好似一片平静的湖泊,投一块小石子,就能泛起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z先生来班里找我。那是一个天色温柔的傍晚,气温有些低。我正跟最让人头痛的数学题奋战,鸦雀无声的自习课上,数学课代表在班里喊,c同学,有个男生人找你。周围人投来的好奇暧昧眼光让我心跳不止。

    z先生见到我腼腆一笑:我说过要来找你的。

    我说:嗯。

    z先生说:你们在上自习吗。

    我说:对,在做数学题。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我企图说点什么以缓解尴尬:数学题好难啊……

    z先生开口:那我下次再来看你,你学……。

    说完我俩都愣了一下,相视一笑。“你如果不太会的话,可以来找我”z先生摸了摸头又说:我数学还是不错的。

    “好”我回答。

    钱锺书先生在《围城》这样说:“吃饭和借书,都是极其暧昧的两件事,一借一还,一请一去,情份就这么结下了”。我觉得还得在加上一件,那就是讲数学题……

    然而,还没开始讲数学题,问题就来了。原来z先生有女朋友。

    “那他还来找你干嘛啊”同桌y同学对此嗤之以鼻。

    “打着讲题的口号,干着撩妹的事,一看就是个渣男”。我的脸有些红,下意识地搓手,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可以跟一个有女朋友的男孩子聊天聊得那么火热。却又深知没有资格去质问z先生……

    z先生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我问他:你有女朋友?

    z先生低头:对,我有女朋友。

    “那也应该不影响我们做朋友?”他抬头看我。

    “可是你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我有些生气。

    “没关系啊,我女朋友人很好的,况且咱们就是纯友谊。”z先生不以为然。

    “那咱以后少联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那天以后,z先生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来找过我,数学题依旧是我心头上的痛。

    高三生活单调无味,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铺天盖地般浪潮袭来。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南美洲亚马逊的蝴蝶轻轻煽动翅膀,便可以给美国得克萨斯州带来一场飓风。

    泛起圈圈涟漪之后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而我的生活也不断被各种各样的作业考试充实着。

    我的成绩一直都很平静,徘徊在年级前100名左右,每周文理综考试,老师都会把成绩张贴到楼下大厅展板上,文综对于我来说一直都是弱势,看着“惨痛”的成绩单,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

    转身抬头看见z先生也在看理综成绩单,我脸一红,急忙转身,拉起同伴上楼,怕他看见如此狼狈的我。

    我和z先生就好似两条相交线一样,交点之后,便是永不相交。生活正在朝着好的方向驶去,尽管黑暗还没有完全过去,却好似看到了黎明的到来。

    每周回家时,在公交车上依旧能看到z先生的身影,却默契的谁也不开口说话。我带上耳机,思绪飞向窗外。

    某一天,我和y同学一起出去吃饭,发现z先生站在我们班门口,周围人又发出暧昧的哄闹声。y同学推了推我:他来了,快过去啊。

    在哄闹声中z先生向我招手。无奈,只能顶着压力走向他。

    z先生微微一笑:“我和她分手了。”口气轻松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我惊讶地看着他,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z先生不以为然:“那咱来以后就可以一起玩了。”

    我转身:“谁说要跟你一起玩了。”

    我不知道原来k先生对待感情是这样洒脱的,还是说他只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z先生追上来:“你看你一个人多孤单啊,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我陪你啊。”

    我头脑一热: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谁要你陪啊。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转头看他,而z先生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站在原地傻笑。

    原生家庭带给我的影响让我对于爱情不再像青春期里少女那样憧憬。父母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我也早已习惯一个人从天黑等到天亮的生活。

    让我没想到的是,z先生的一句“我陪你啊”,就是整整两年。以至于后来的我常常想,如果我再勇敢一些,会不会我和z先生的结局会有所不同。

    人们常说,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余下的高三时光,在z先生的陪伴下,似乎不再那么枯燥无味。我和z先生经常在晚饭后去操场散步,听着耳机里的五月天,幻想着大学里的美好生活,向往外面的世界。落日余晖照映在我和z先生的脸上。

    “迎着光奔跑的少年”我想。

    在那段好时光里,我和z先生相互陪伴,z先生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温暖。

    和z先生的关系更近一步是在我的生日,四月份。他提前一个月就在我耳边念叨: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

    那个时候我觉得,大家学习都很忙,没有太多精力去搞那些花里花哨的,于是就把问题抛给了z先生:“什么都可以,随便就好了,咱俩也不是那么熟哈哈哈。”

    结果z先生因为我说:“关系不熟”这句话,气得好几天没有理我。

    骨子里淡漠的我,对于生日这种需要亲人朋友在身边的活动,是很少有机会参加的。没有父母的陪伴,生日也便成了可有可无的仪式。

    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知道我在z先生的心里是怎样的位置,同时也怕自己陌生不安的举措露出马脚。

    生日那天,z先生来班里找我,说我要带我去操场。我是有些激动的。操场上的人并不多,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和z先生。

    z先生说:“还好人不多。”

    我故作镇定:“我的生日礼物呢?”

    z先生有些不好意思:“我先给你唱一首歌,我可是练习了一整个晚自习呢,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女生唱歌,你不许笑话我。”

    听到“第一次”这个字眼,我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z先生左看右看:你先闭眼。

    我抽了抽嘴角:哦……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旧相信彩虹~~”“同学,17岁生日快乐!祝你年年开心,年年有我。”z先生盯着我,眼光炽热。

    我躲开他的目光:“有你才不开心呢。”

    那晚,我偷偷许愿,希望能和z先生考上同一所大学。冬日的夜晚,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z先生的脸在我面前却异常地清晰,思绪穿过心情的温柔,象雾一样一点点蔓延,徘徊了许久许久。

    可是我们都忘了,青春里少年想要执剑天涯,必定是伴随着成长破茧而出的疼痛的。横跨在少年和未来之间的还有很多很多关卡需要你努力。

    临近高考,父亲母亲常在我耳边念叨:“一定要考上本科啊,我们可不能上专科”。

    一年的泪水与汗水终究还是抵不过父亲的脸面重要。

    z先生对于高考相比于我,心态平静许多。偶然一次,听见z先生的爸妈嘱咐他:“尽自己努力就好,别太累啊”。

    我呆呆地看着他和父母通话,突然明白,z先生阳光向上的原因何在了。常和z先生一起我,必不可免地也会听到z先生的开导:“你啊,太紧张了,多大点儿事啊,要对自己有信心”。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可,高考还是轰轰烈烈地来了,如洪水猛兽一般,冲散了未说出口的告别和相互依偎的誓言。

    那天考完英语出来拿着手机忽然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心里空空的,并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们只是平静地回到了课堂安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熟悉的同学打声招呼,没有对考试题目过多的讨论,安静地像往常那样等待回家的五路公交车。

    大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走了。那一刻,心里五味杂陈,人来人往,随风而散。

    高考结束收拾行李时,父母一直追问我考得怎么样。

    “还行”我有点不耐烦。

    “还行是什么样,到底能不能过本科线啊?”

    “你们能关心一下我吗!我刚刚考完已经很累了!”我吼了一声。

    而这时z先生和他们父母就站在离我们一步远的距离。我有些尴尬,捡起地上的考试袋,转身就走。

    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z先生一直发消息联系我,我没有勇气回。我知道,他看见了,看见了我黑暗的一面,看见了我残破不堪的家庭……直到高考成绩出来,我正常发挥。

    这个夏天,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和z 先生再联系是高考成绩出来后。

    “恭喜金榜题名”z先生第一时间发来消息,他是真的为我高兴。

    我知道我和z先生的差距,但知道他的分数远远高于我时还是不免有些伤痛。

    “以后c同学不要太想我哦”z先生调侃我。

    2019年夏,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z先生开学飞广东,我和朋友们去送他,太阳落下,留下一片玫瑰色的晚霞,余晖洒落在机场的大厅里,慢慢在人海中消失了。

    我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高三的那个下午。

    z先生摸摸我的头:小孩,好好的。

    我点头。

    回头看着茫茫人群,眼睛有些湿润。

    夏天见证了人们的分离与眼泪

    也属于重逢和相聚

    我在夏天和一些人再见

    又在夏天和一些人说你好。

    大学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丰富多彩,各种各样的社团,让人眼花缭乱。

    我身边的交际圈也在不断扩大,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却没有一个像k先生那样温暖。

    但,我却和z先生失去了联系。

    开学不久,我以为他只是忙一些而已,渐渐地,聊天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一周、一个月……再后来,聊天页面停止在了2019年末。

    很久之后,我才从别人口中知道,原来z先生高考失利了,他瞒住了所有人,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九月,残忍的阳光,将我们割裂开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忙碌的大学生活,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而我也只是众多平凡大学生里的一员。

    青春里的那些热烈又张扬的时刻从来不属于我,总要允许一些人的青春是安静与寂寞的。

    是z先生的出现,让我有了在聚光灯照耀下的错觉。

    2020年3月,我独自一人去了云南看樱花。

    “樱花很美”我脑海里浮现出z先生的笑容,心酸突然涌上心头。

    那天车窗起了雾,我写了你的名字。

    雾渐渐消散,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原野,大概只有路过的风知道我喜欢你。

    又是一年生日,我许愿:希望年年开心。

    后来,我和z先生再次联系上了。许久未见的我们,并没有被是时间和距离所打败,我们依旧无话不谈,这让我有种他也有在想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找我的感觉。

    故事的裂痕发生在2020年6月份,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又或者是真的喜欢z先生,我跟z先生挑衅说我要追他,而我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跟他解释是我在耍他,他听到后很生气,我们的关系自此破裂…

    再后来,我主动跟z先生认错道歉,我们和解,本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的美好时光,毕竟这么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而这次我们的进展却意外的顺利,我没有问他是否有伴侣,他也没有问我是否有伴侣。

    2020年7月份,我和z先生在一起了,但这段恋情仅仅是维持了两个月而已,那时我们都太年轻了,患得患失,总是想用离开来证明自己是被珍惜的,不懂得如何收敛自己满身的刺,被彼此的热情烫伤了,遍体鳞伤,谁也不肯退步。

    而z先生始终像是刻在心头上朱砂红的痣一样,尽管表象暂时盖住了它,可留在心底的痕迹是无法磨灭的。

    分手后,我和z先生经历过一段冷静期,再次联系我和z先生,我俩都默契的闭口不谈这段往事,像好久不见的老友一样吃喝玩乐。就在开学之际,我去看了z先生打篮球,也算是圆了我少女时期做的梦。

    老人说,只要是对的人,不管你怎么做,兜兜转转你们还是会遇见。

    可是人是有预感的,那天最后一次见面,我哭了。看着他打篮球的背影,周围人问我为什么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哭,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知道我们俩走不下去了。

    许多故事都经不起一句:后来呢?

    后来呢?后来……

    没有后来了。

    2020年12月22日晚八点十分,距离跨年还有九天,z先生和别人官宣。

    我想起11月份z先生所在的城市下雪时,他打电话给我看雪的样子。

    2020年济南也下了一场雪

    我站在学校的操场上,看着满天飞舞地雪花,

    想起一句诗:两处相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

    这世界上走散的人太多了,我和z先生自然也不例外。

    我总是抱怨身边的爱都差点意思,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是我自己拿不出来当初那份爱了。

    我不后悔遇见z先生,生命中出现的人和事总会教会我们一些东西,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一个人。

    相遇不一定有结局,但一定有意义,在追逐月亮的途中,我也曾被月光照亮过。

    许多人都说2020年这一年太乱了,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新冠疫情,经历了线上网课……这一年口罩、36。5°c成了关键词。

    2020年学到了很多道理,但其中最有用的只有两条:

    一是“放过自己”;

    二是“拜托平安”。

    我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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