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拖延

    白皓的那个木雕天使快完成了，历时了多少个月他都记不清了，马上入冬就又是一年，他想等廖淮言生日那天再给他。

    上个月本来打算去白楠学校来着，但是廖淮言公司一直忙，自己也是抽不开身，白楠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扭上了，连学校通的电话都不给自己打了。

    想了半天他才拨通廖淮言的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白皓也习惯了，应该是在忙。还没等把电话再揣回去，又响了。

    这是第二次接到这个号码，白皓顿了好半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但最后他还是接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廖正华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确实，他们之间也没别的什么要说的。

    白皓站起身来走向外面，好半晌才冷冷开口：“我记得我上次已经拒绝你了。”

    “是，”廖正华嗤笑一声，“是拒绝我了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大远从外面迎面走过来，刚想跟白皓打招呼，却被对方摆摆手打住了。

    白皓又走远了一些，“后果？你不用拿这些威胁我，没有用。”

    “是吗？”这次廖正华直接笑出了声，“听说你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妈和一个弟弟？”

    话音刚落，白皓顿时觉得浑身一冷。但反应过来之后他突然笑了：“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能恶劣到这个地步。”

    廖正华冷哼一声：“你不用在这儿对我冷嘲热讽的，对我也没什么用。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能让廖淮言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同性恋，但是你别忘了，就算他是真的喜欢一个男的，那也绝对不可能是你这样的！”

    他的声线逐渐提高，白皓也越听越烦躁。快到冬天了，开始有些冷了。

    白皓没说话，嘴唇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廖正华似乎还没有结束，“你一个人靠着那点儿钱，不光要供你弟读书，还要让你妈住院治疗，你觉得够吗？”

    “所以你认为我是为了钱。”白皓说。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他知道。

    “难道不是吗？”廖正华反问他，“你不就是看准了他的条件，所以才一步步让他走上歪路的吗？”

    歪路，变态

    白皓的眉头紧锁，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差，仿佛下一秒就能踢倒不远处的垃圾桶。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白皓不想再跟他废话，但是为了不影响谢女士和白楠，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廖正华，他不能掉以轻心。

    “哼，”廖正华又哼了一声，旁边的男助理一直低着头，听不真切。

    “这话听着倒是耳熟，廖淮言以前也这么跟我说过，看来你给他洗脑洗的挺彻底啊。为了你这么一个人，放弃了这么大的家业，我看他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说这些没用的，”白皓此刻突然想抽烟，咽了咽嗓子才说：“他已经离开那个家了，因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他的事。”

    “离开这个家？”廖正华讥讽的说道：“他身上还流血廖家的血，他说走就能真走了？所以不管他走到哪，丢脸丢的也是我们廖家的脸！”

    太阳慢慢躲进云彩里，没了光亮，白皓觉得更冷了。握着手机的手也有些僵，他换了一只顺便搓了搓脸。

    “所以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忠告，趁早跟他断干净，你要是想要钱，我可以满足你。但是如果你想耍什么别的小聪明，就不要怪我使用别的什么手段了。”

    过了好半晌白皓才说：“我不要钱。”

    廖正华一愣，“如果你不要钱那你就是真的看上那小子了？”

    “是！”白皓没有犹豫。

    “那你知道这会毁了他吗？”廖正华的语气变得很严肃。

    “到底是谁毁了他？”白皓反问。

    “他以后是要回归正常生活，娶妻生子的！”廖正华怒拍桌子，“再这么陪着你胡闹下去你觉得对吗？”

    白皓慢慢的开始往旁边的超市走，他现在太需要一点儿东西来缓解一下了。

    “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白皓心底叹了口气，冷声道：“廖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既然你调查过我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要是敢碰我的家人，那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可以试试看！”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所有的强硬气焰散了个干净，还没走到超市，他就浑身没了力气。

    “怎么了皓哥？”车行门口的苏弋大老远喊了一声，“你要干什么去？”

    白皓这才有些缓过神来，冲他摆了摆手进超市里了。

    “那个，”白皓指了指货架上的烟。

    超市老板对他们也不陌生，更何况苏弋他们天天来买东西，想记不住都难，只不过他却很少能看见白皓。

    老板把烟递给白皓说：“我之前没见过你抽烟啊？”

    白皓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又顺手拿了个打火机付完钱就出来了。苏弋还在车行门口跟人说话呢，白皓转了个弯，在超市的另一侧的长椅上坐下了。

    长椅上落了很多灰尘，但他也顾不上了，僵硬的撕开烟纸，立马给自己点了一根。

    不好抽，但是此刻却离不开手。一连三根，他抽的又凶又猛。烟气卷起肺里，紧张又烦躁的情绪好像被挤走了不少。

    手机响起，“男朋友”三个字印在屏幕上，那是廖淮言给他改的备注，当时也拗不过他，索性随他去了。

    白皓没接，任由手机一直响着，揣进兜里震的他心口疼的要命。

    第四根见了底，他没再抽，站起身慢慢往回走，脑子里乱哄哄的。

    “啊，言哥，皓哥回来了回来了，我把手机给他啊，”苏弋扯着嗓子喊，边说边往白皓这边看。

    “给，皓哥。”他把手机递给他，白皓看着手机停了一会儿才接过来。

    “怎么了？”白皓保持平常的语气问。

    廖淮言笑了，“我怎么记得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啊？男朋友。”

    苏弋笑着冲其他人摆摆手，让他们离远点儿，给白皓留出了一点儿空间。

    “你不是没接吗？”白皓说。

    “刚才开会呢，”廖淮言还是继续笑着，“这是生气了？”

    白皓哼了一声，“生个屁！”

    “生个你。”

    “廖淮言！”白皓喊了一句，“你大爷的敢骂我是个屁？！”

    廖淮言噗嗤一声直接笑出来，“我错了，皓哥。”

    “你他妈的需要听听你这是认错的语气吗？”白皓咬着牙问。

    廖淮言笑到不行，过了好半晌才问：“怎么没接电话？”

    “扔车行了。”白皓回。

    廖淮言“哦”了一声，“苏弋说你去超市了，买什么了？”

    “你他妈查岗那？”白皓没好气的回道：“买瓶水，渴了。”

    廖淮言停了一瞬才问：“用现金？”

    “什么？”白皓愣住了。

    “你随身带现金？”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脏都停了一瞬。

    是不是廖淮言发现了什么，还是廖正华也给他打了电话让他离开自己？

    他会走吗？

    廖淮言突然又笑了一下，“逗你的，看把你吓得。”

    白皓的呼吸渐渐顺畅，可没有感觉一丝轻松。潜意识里觉得廖淮言一定是知道什么了。可他不敢问，也不太想问

    “今晚回来吗？”白皓又摸向兜里的烟。

    廖淮言立马说：“回去，今晚不应酬，你在家等着我给你买好吃的雪媚娘。”

    “别买了，”白皓说：“雪媚娘雪媚娘，那个东西是不是越吃越娘啊？”

    廖淮言觉得好笑，“你别总造谣行吗？”

    “我造什么谣了？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草莓的？”

    白皓顿了一下，“再加个奥利奥的。”

    “奥利奥的上次我没尝到，今晚回去我尝尝。”廖淮言说。

    “他妈的一天到晚耍流氓是不？”白皓没好气说了一句。

    “耍我男朋友流氓，你有什么意见？”

    白皓无语了，“滚滚滚，天天没个正形。”

    “好了，”廖淮言不逗他了，“那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不用，我今天下班早，你直接回去，晚上可能下雨，天也冷了。”

    廖淮言望了望窗外说：“行，那我直接回去。”

    “好。”白皓应了一声。

    好半晌，他就站在那没说话，他以为廖淮言挂了电话，所以不自觉的叹息声还是被对面听了个真切。

    “打完了？”苏弋笑嘻嘻的接过手机，然后看着白皓把刚抽了四根的烟递给他，“皓哥，这是你抽的？你不是不抽”

    “别废话！”白皓皱着眉头，“道上捡的，要不要？”

    “捡的？”苏弋明显不相信，还带个打火机，一捡捡一套？

    白皓不再给他机会，直接转身扔给了旁边的大远。

    “诶？”苏弋大喊一声，“我也没说我不要啊？”

    “晚了！”白皓头都没回就回了一句。

    大远乐呵呵的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气他。

    苏弋“切”了一声，不服气的瞪他一眼。

    廖淮言刚挂了电话，还不等他反应的时间，邓宇航就皱着眉头把他叫去办公室了。

    “怎么了邓哥？”廖淮言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邓宇航气的直咬牙，“利来公司那边的欠款还没到账，明明上次已经说好了的。”

    廖淮言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不是讲好今天之前肯定打款吗？”

    “我刚才让小王打电话问了，那边还是一直吞吞吐吐的，说是他们的款项也没到位，想再让我们放宽几天。”

    “已经两个多月了。”廖淮言抬手拨了拨衬衫的领口，压抑的情绪又增加了不少。

    “这样，”廖淮言有些犹豫，但想想还是说了：“我现在去他们公司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邓宇航的神色变了变，最后也是无奈的点了头，“那好，那你就去一趟，但是要切记，不能翻脸，毕竟这是刘总介绍来的，我们还轻易不能得罪。”

    廖淮言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说：“我知道。”

    邓宇航其实对他很放心，自从廖淮言进公司之后，他这个老板的重任减轻了不少，各种应酬廖淮言也是越来越熟练，完全不用他费心。

    打车到了利来公司楼下，还没等上去，廖淮言的左眼皮就开始一直跳。他用手使劲按了按，可还是没什么缓解。

    他又理了理衣领，抬步往里走。

    在前台做好登记，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就有人把他带了上去。

    至少没有躲着不见，廖淮言稍稍放了心。

    “你好你好，”利来公司的经理看着人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哎呀，今天不知道你会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廖淮言礼貌性的跟他握了握手，然后坐下。

    史经理冲着一旁的助力摆摆手，“快，赶紧给人上茶。”

    女助理点点头，应了一声出去了。

    廖淮言心里有些不耐，但表面却看不出丝毫。“史经理，我今天来其实您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嗐，”史经理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说完佯装一副无奈的表情说：“廖组长啊，你们的那款应用现在反响确实不错，我们公司用着也很方便，但是现在实在是有些困难啊。”

    他没想到廖淮言会这么直接，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给他。

    “史经理，”廖淮言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说：“我记得上次我们说好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已经两个多月了，难道贵公司就一点儿信用都没有吗？”

    听到这，史经理又叹了口气，“老弟啊，实不相瞒，最近这个项目款是真的没下来，我们也一直在发愁，但是那边承诺最后一个月就能下来了，你看看”

    “再一个月？”廖淮言心底有了火，表情也稍微有些不太好看。

    “啊是。”史经理之前打听过，也知道面前坐着的这位是谁，所以也是不敢轻易就得罪。所以他也是尽量避着对面人的眼神，压力山大，他在中间夹着属实为难。

    “那我也给您交个底儿史经理，因为是刘总给我们介绍的，所以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就这个情况，如果刘总知道了，难道不会影响你们的信誉吗？”

    史经理立马松了一口气，廖淮言不知道的是他就等着他提这茬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