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错意

    深冬的夜晚寒意愈演愈烈，连日里白天的阳光却晒个没完，整个城市都在这种状态下一颠一倒，好似热恋过后的情侣，让人感觉忽冷忽热。

    今天的晚上依旧很冷，但廖淮言坐在车里，司机大哥很健谈也很大方，把暖风开的很大，吹的整个车里都热乎乎，全程都没觉得凉。

    “小伙子，你这是回家啊？”大哥转头问他。

    “不是，去找人。”

    “呦，瞅你这大包小包的我还以为你是回家呢。”大哥说着便笑了笑。

    廖淮言也微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外面的狂风不停地拍打着车窗，与车里的温度天差地别，就好似在提醒他什么一般。

    “找朋友啊？”大哥嘿嘿笑着，属实是有点儿没话找话了。

    “不是，”廖淮言摇摇头。

    男朋友。

    严格来说，是未来的男朋友。

    大哥还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等了半天没下文，大哥尴尬的摸摸鼻子。

    “看你长得这么帅，那我猜应该是去找女朋友了，”大哥不死心，因为路程太长，不说点儿什么实在太闹心了。

    听完廖淮言不自觉的勾勾嘴角，好半晌才轻声说道：“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空气静止，车厢中的气氛莫名的沉默又尴尬。

    可能是他说的话太过让人震撼，司机大哥愣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应，最后可能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才表情有些不自在的尴尬笑笑。

    “啊是吗，那也挺好的，像你这么帅的小伙子，找的应该也不错，是，哈哈”

    廖淮言也不在乎，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羞于开口的，相反的心里充斥的反而是满满的喜悦。

    这句话的冲击力度不小，接下来的路程司机大哥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廖淮言下车的时候发现他走的极为迅速，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廖淮言站在烤肉店门口，心情一丝都没有被影响。

    “欢迎光…”梅姨大喊一声，但看到来人的时候顿时一愣：“呦，这不是白皓的朋友吗？”

    廖淮言微笑点点头算作回应。

    旁边有一桌小姑娘的视线不住的往他身上飘来飘去。

    “皓子，”梅姨冲着厨房喊，“你朋友来了。”

    廖淮言看了看四周，今天是周三，人不多，还有好几个空桌。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王梅看着他背的东西不少，好奇的问。

    “来找白皓。”

    “你……在他家住？”梅姨瞪大眼睛，始终忘不了白皓乖乖听他话的样子。

    “没有，”廖淮言摇摇头，“以前住校。”

    王梅这才松了口气，点头说：“哦，那你在哪儿上学呢？”

    “a大。”

    “呦，”王梅惊讶的双手一拍，“名牌大学啊。”

    廖淮言没什么表情，眼神一直越过她看着后方。

    “你跑那么远过来的？”

    “嗯。”

    “皓子，”王梅看着他的眼睛，扭头又是一嗓子，“人家跑那么老远来找你，你在后面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

    白皓边走出来边摘围裙，表情十分冷峻，抬头看了王梅一眼又转向廖淮言。

    “走，给你十分钟解决。”

    说完便跨步想要走向门口，可迈了没两步就停住了。

    “我还没吃饭。”

    “什么？”白皓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难不成还得等你恢复一下体力？

    “我饿了。”廖淮言说的明明白白，简单又直接。

    “想吃什么，”王梅乐呵呵的看着他问。

    丝丝缕缕的怒气开始从心底往上冒，白皓忍不住想要爆发，可还是憋住了这口气。

    廖淮言把书包拿下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转身看着白皓问：“有什么推荐的吗？我不知道哪个好吃。”

    白皓没理他，又从门口折回来往厨房去，却被王梅拦了去。

    “你干什么去？没听见人家要点菜要你推荐吗？”

    “你不会？”白皓抬了下眼皮瞅她一眼。

    “啧，你这臭小子，”王梅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这不是你朋友吗？你这是闹什么性子？”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朋友了？”

    王梅“咦”了一声，眼神不停地在他们俩个之间来回扫荡，越看越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一个生着闷气，一个一脸坦荡。

    “白皓，”廖淮言突然又出声喊他，“我饿了。”

    “你他妈的看不见菜单在你面前啊？”白皓突然低骂一句，把旁边的王梅吓了一跳。

    “你个臭小子，是想吓死谁啊？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白皓又被拍了一下，最后还是认命的走到廖淮言面前给他点单。

    廖淮言微不可察的低下头勾勾嘴角，看着白皓吃瘪的样子突然感觉他好可爱。

    可爱。

    廖淮言轻咳了声，又慢慢抬起头看他说：“我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给我推荐。”

    白皓不想跟他废话，夺过他手里的菜单乱点一通。

    “这个，这个，这个……”前前后后加起来能有十来个菜。

    “臭小子，他一个人哪能吃了这么多？”王梅在他身后忍不住骂道。

    “没事的，”廖淮言轻声笑笑，“白皓应该也没吃饭，一会儿让他过来一起吃点儿。”

    闻言白皓瞪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吃过了。”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你吃个屁！”王梅也毫不客气的拆穿他，“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你，你耍什么横！赶紧给人家上完菜陪人多吃一点儿，没听到都说饿坏了吗？”

    白皓：“……”

    搞得好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一样。

    白皓去后厨的工夫，王梅又恢复了往常的笑脸，朝着廖淮言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啊，平时就这个脾气，我们都习惯了，你也别介意。”

    “嗯，我知道，”廖淮言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我很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王梅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幸运认识你脾气这么好的朋友，还真是不错。”

    廖淮言闻言笑了，“我也很幸运。”

    远处有人喊服务员，王梅大声应了一声，满意的走了。

    店里还是依旧烟雾缭绕，烤肉的香气混合着各种味道飘过来，廖淮言头一次觉得待在这种地方其实也不错。

    白皓端着菜走出来，当然也是没好气的摔在桌子上，廖淮言也不在意，伸手帮忙摆弄着。

    “我……不太会烤，”廖淮言看白皓上完菜就要走，及时喊住他：“你能帮我吗？”

    “不会烤你来吃什么烤肉？”白皓皱眉瞪他。

    廖淮言沉默不语，拿起旁边的夹子和剪刀别扭的翻来翻去，没几秒肉都糊了。

    操！

    真他娘的是欠他的！

    白皓把餐盘往旁边一扔，一屁股坐在廖淮言的对面，撸起袖子夺过他手里的工具还不忘白他一眼。

    廖淮言看着白皓胳膊上露出的白皙的皮肤，在他面前不停的忙碌着，又看他一脸的口是心非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好笑。

    王梅看着生闷气的某人一声不吭的在给人家烤肉，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没想到还有人能把白皓治的这么服服帖帖，看来他对面的这个小伙子真是不一般。

    烤好的肉被堆在廖淮言的盘子里，白皓的手艺不错，肉烤的滋滋冒油，香而不腻，特别是卷成菜卷更好吃。

    一块生菜，一筷子肥牛，很少的辣椒圈加上蒜片，再来一点儿凉拌菜，最后蘸上灵魂酱料，可廖淮言直接把包好的递到了白皓嘴边。

    “尝尝，”边说着又往前递了递。

    “滚！”白皓偏头避开还不忘骂一句。

    廖淮言不死心的跟着他的嘴动作，“快点儿，我手酸。”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再往他们这边看了，隔着热气白皓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眼神是多么炽热。

    白皓“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看他说：“拿开，我不吃。”

    廖淮言沉默的看着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无奈，白皓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怎么感觉这人还有点儿委屈？

    “先尝一口，”廖淮言说：“替我尝尝。”

    “你他妈的……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塞住了，随即就是满嘴的烤肉香气，白皓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了。想吐也不能吐出来，只能认命的嚼嚼咽下了。

    廖淮言笑笑，低头又包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嗯，”他点点头，“很好吃。”

    好吃你妈！

    白皓实在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把手里的肉当做廖淮言一样，狠着劲的下手一刀一刀剪开。

    白皓给他点了七盘肉，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作自受，这七盘肉烤完，白皓也被逼迫的吃了个大半饱。

    “等一下，”廖淮言叫住要走的他：“我还没吃完，能等我一会儿吗？”

    “你他娘的是皇上啊？吃个饭还要人伺候？”

    “小点儿声，”廖淮言淡淡道：“自己一个人吃烤肉总归是不太好，我马上就结束了，你能再陪我坐会儿吗？”

    他的表情真诚又恳切，白皓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又开始烦躁起来。

    啧，真难伺候！

    王梅不住的在身后偷笑，小赵想伸过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被王梅打了回去。

    “这个，”廖淮言夹过一块肉问他：“是什么肉？”

    “有毒？”

    “不是。”

    “那怎么？”

    “就觉得很好吃，下次来我记着点儿再点。”

    呵，白皓冷笑一声。

    还下次来？这次怎么走的可能一会儿都记不清楚。

    廖淮言吃得很慢，王梅也不着急催促着白皓干活，店里确实也不忙，所以他就坐在廖淮言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手机。

    里面是苏弋发来的消息，说是大兵又去找了王久良麻烦，还把他们那边不少的不愿意拿钱的商铺给偷偷砸了。

    白皓皱起眉头，想到自己还有账没找他算，又一想到理疗师还没联系好，一脑门子的烦心事儿接踵而来，让他看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肉的人更不顺眼了。

    “再给你两分钟，要还是吃不完我就立马把它掀了。”

    闻言廖淮言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在白皓冰冷的目光里慢慢又放下了。

    “不吃了，”他淡淡说。

    白皓心底冷哼一声，看来还是这个方法管用。

    白皓起身扫了扫身上，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那走。”

    “去哪儿？”廖淮言问。

    白皓：？

    “你要回家了？”廖淮言又问：“这么早吗？我看还有几桌没走的。”

    这话把白皓都给气笑了，“你装失忆是不是？”

    “什么？”

    “你来找我只是简单的吃饭？”

    “不是。”

    还有想跟你在一块儿。

    “那就别废话，”白皓起身往外走，可被坐着的廖淮言直接抓住了胳膊。

    就听他轻声细语道：“你先收拾不用管我，我坐在这里应该不碍事儿，正好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说着指了指他带的电脑，“等你下班了我们再说。”

    我操？

    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皓摸摸脑袋彻底怔住了。

    白皓叫这情况弄得发懵，他实在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想找自己打架却又看似体贴得当。让白皓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这人一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给他撵出去不成？

    看着白皓一直盯着自己，廖淮言心中也很没底，按白皓的尿性，就算不把他打出去那也得给他扔出去。

    可没一会儿就连他又转身朝厨房走，廖淮言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嘴角一抽，自嘲的想着，以后可能都要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廖淮言打开电脑，登录到自己的邮箱，发现前几天他发出去的邮件已经得到了回应。

    对方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主要就是做软件开发的，而廖淮言最开始就是想做这个，虽然中间被廖正华横插一脚，但现在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由于自己经验确实不足，所以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最主要的是这家公司目前就在a市，离这里也不算远。

    廖淮言心头感到一阵轻松，眼神不住的往厨房瞟着，就见白皓低着头在收拾东西，表情很是严肃。

    强迫症。

    廖淮言又笑着嘀咕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