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担忧

    “诶，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谢娟看着门口一起回来的两人，又看见白皓受伤的手连忙问道：“你…你这手是怎么了？啊？”

    白楠低头换鞋没说话。

    “没事儿，在学校摔了一跤。”白皓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摔跤？摔哪了？腿没事儿摔到手了？”谢娟伸手拉过他的胳膊仔细来回的看。

    白楠：“……”

    白皓瞥了他们一眼，没应声往屋子里走。

    “啊？我问你话呢！”谢娟冲他背影扯着嗓子喊，“我问你怎么怎么摔的？”

    “你问他！”白皓在屋里回她。

    谢娟把轮椅移到他门口：“我要是从他嘴里能撬出话来，我还用问你？”

    白皓坐在椅子上拿起刻刀，在那艘船上不停地来回乱划。

    其实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船尾都刻歪了。

    “我说了，就是简单的摔了一跤，”白皓没回头，烦躁和后悔充斥着大脑，刻刀雕刻木头的声音划过沉闷的气氛，现在他整个人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感。

    谢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他好长时间。

    不知怎么地，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应该是有很多烦恼，要考虑的也很多，虽然经常说他是个混混，却每天都拼了命的努力工作。

    面对别人的情绪，他做不到冷眼旁观，他看起来有很多事情要忙，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懂，可谢娟知道，白皓是个特别习惯逼迫自己的矛盾体。

    原因归根结底都在她身上。

    她想像当初白皓救她一样，同样能找到拯救他的方法，可是没有，她找不到。

    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连楼上在开水龙头的声响，都听的一清二楚。

    “梅姨，我找一下”苏弋走进烤肉店，可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诶，言哥？”

    “嗯，”廖淮言转身点头示意。

    “你也来啦，”梅姨笑呵呵的看着苏弋，“你也是来找那个臭小子的？”

    苏弋惊讶的看着廖淮言，“言哥你也来找皓哥？”

    “嗯，”他淡淡点头，“我以为他在这里。”

    “没给他打电话问问？”

    打了，被拉黑了。

    廖淮言静默不语。

    “嗐，”苏弋看出什么，拍了拍他肩膀，“你要习惯，皓哥他跟我打电话也是这样，你看我，”说着他指了指自己，“他发脾气的时候我就当没听到，嘿嘿。”

    廖淮言松口气，“我知道。”

    “他今天没来，”梅姨看着他俩，“下午的时候就发消息说家里有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行，”苏弋点点头，“那我去他家看看，言哥你去吗？”

    “去。”

    “行，那梅姨我们先走了啊，”苏弋笑着朝王梅摆摆手，“头发烫的好看，本来就年轻了，这下更年轻了。”

    廖淮言嘴角抽了抽。

    王梅听完笑的眼角纹更明显了，“还是我们苏弋会说话，不像那个臭小子，”说着略微娇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的是实话，梅姨，你是咱们盐区同龄当中看着最年轻的。”

    廖淮言都看不见王梅的眼睛了。

    “行了，快去，然后给我发个消息，省的惦记。”

    “好嘞，”苏弋推门出去，“走了梅姨！”

    天已经完全放黑了，也不知是哪条巷子里的夫妻在大声吵架，就听着“叮呤当啷”的好像是摔了不少东西。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好像有点道理。

    “言哥，”两人并肩走着，“你到底多大了？”

    “什么？”

    “年龄。”

    “哦，22。”

    苏弋直接顿住脚步，“我操！”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怎么了？”廖淮言也停下来，“我看着很老？”

    “不是，”苏弋皱着眉摇摇头，“就怎么说呢就感觉你比我们都成熟不少。”

    “那就是显老？”

    苏弋啧了一声，“也不是这个意思，就…就感觉你心里装着挺多事儿似的。”

    然后迈步继续往前走，廖淮言怔愣了一下没说话。

    “皓哥也是。”

    他比廖淮言装的事儿还多。

    两人在朦胧的月光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周围有点儿黑，廖淮言没太认清自己到底在哪，只是一直跟着苏弋往前走。

    “操！”

    突然一旁的苏弋抬腿踹了什么一脚，廖淮言定睛一看，旁边又是那熟悉的“垃圾收费站”几个大字。

    塑料瓶子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苏弋好像还没解气般的又补了两脚。

    “你干什么？”廖淮言低吼一声，一想起那天晚上跟白皓因为这事儿闹得不愉快，就很烦躁。

    “操！”苏弋朝着那家的门口吐了一口口水，没发现一旁的廖淮言阴郁的表情。

    “每次路过这儿都他妈的心情不好。”

    廖淮言皱着眉头看他。

    苏弋的混混体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哪有什么暗黑天使。

    苏弋看他没说话，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你不知道言哥，就刚才那个垃圾站，那老板简直就不是人，把皓哥坑惨了。”

    廖淮言一愣，“怎么了？”

    “操！一想到这儿我就来气，妈的那个王八蛋自己打老婆，把人给打跑了之后，人娘家人联系不上了找了一堆人来堵他，给他吓得差点他妈的尿裤子，还他妈的跟人说是我皓哥给人打跑的。”

    “他为什么这么说？”

    “害怕呗，他老婆之前回家的时候，被一个表妹发现胳膊有伤，问她是不是被家暴了。可她竟然还说没有。”

    “然后一群壮汉围着这小子问是不是他打的，吓得脱口而出是别人，一问就说是我皓哥。”

    “平时在人前装的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就他娘的是个狗操的玩意儿。”

    为什么那人脱口而出是白皓的名字，他大概也能猜到。

    廖淮言吞咽了好几次，才低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苏弋愤恨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那帮人去找了皓哥，差点把梅姨的店给砸了，皓哥还因此受了伤。”

    一开始遇到白皓就是自动把他规划成跟混混一类的，所以那一脚廖淮言没想过前因后果。

    白皓自然也不会解释。

    愧疚化作碎片，在廖淮言的每一处神经下起鹅毛大雪，想起那晚白皓挡在他面前的背影，心底慢慢泛起一股酸涩，扎的心直疼。

    “要不是看在他家还有一个小孩子要养，我高低找人把他家给掀了，诶，言哥，到了。”

    苏弋抬手敲门。

    好半天里面才有人问了一句，“谁啊？”

    “阿姨是我，苏弋。”

    廖淮言站在他身后神情复杂。

    “小弋啊，”谢娟打开门，“呦，这位帅哥也来啦？”

    廖淮言轻轻叫了一声，“阿姨。”

    “阿姨，我也是帅哥啊，”苏弋笑着走进去，“可不能看见新帅哥忘了旧帅哥啊。”

    “是是是，你也是帅哥，快进来。”谢娟转头冲浴室里喊，“白皓，你快点儿给他洗，苏弋和上次住在咱们家的帅哥一起来了。”

    闻言，苏弋惊讶的看着廖淮言问，“你住过这儿？”

    廖淮言瞄了浴室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靠！”苏弋大叫一声，“太不够意思了，我跟皓哥这么多年兄弟我都没住过他家。”

    “就隔了两条街，等你爸妈把你的床扔出来之后，我就让你过来住。”白皓拿毛巾擦着白楠的头发走出来。

    “白楠的手怎么了？”苏弋连忙上前问。

    白皓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给廖淮言一个眼神。

    “摔了一跤，”白楠轻声说。

    “来来来，快坐，”谢娟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就说是摔了一跤，也没伤到骨头，过几天就好了。”

    “没伤到骨头就行，”苏弋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皓哥你今天走是因为白楠啊？”

    “嗯。”白皓回答。

    “诶，你也坐啊，”谢娟对着廖淮言说，“你们先坐，我去洗点水果。”然后又想起什么，“你们吃饭了吗？”

    “啊，我吃了，在东哥那里吃的，”苏弋点点头。

    众人目光转向廖淮言，白皓也看着他，廖淮言和白皓四目相对，轻轻的说了一句：“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被白皓拉黑之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报告也写不下去，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听完白皓的眉头立马蹙了起来。

    “这么晚还没吃饭啊？”谢娟抬头看了看钟，“想吃什么，我简单给你做点儿。”

    “不用阿姨，我就是来就是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慢慢站起身想要走。

    “啊？刚来就要走啊？”

    “想吃什么？”白皓慢条斯理的说，“我给你做。”

    廖淮言身子僵硬，紧张与不安的情绪在此刻消散了个干净，眼底瞬间恢复了光亮。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白皓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开口说：“上次那个面。”

    “好。”白皓点点头，然后低头对着白楠说，“还没干透，进屋后等一会儿再睡。”

    “嗯。”白楠回答，没过多停留转身进屋了。

    “你吃吗？”白皓看着苏弋。

    “啊？哦我啊我不吃了。”

    “那你还有事儿？”

    “没…没有了。”

    白皓：“……”

    廖淮言：“……”

    苏弋看看他，又看看他，挠了挠脑袋郁闷道：“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撵我走啊？”

    “”

    谢娟笑着去洗水果，由着他们几个胡闹。

    “不是皓哥，”苏弋就好像被渣男伤害的少女一样望着白皓，“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难道你就是这么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吗？”

    白皓笑骂一声，“傻逼。”

    白天的烦躁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我不管，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抛弃我，难道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张比我帅气的脸吗？”

    “对，他的脸比你帅气，我喜”白皓瞬间僵硬。

    操！

    廖淮言还没缓过神，就听到白皓立马补充道：“我希望你也能有这么帅气的脸。”

    “操！”苏弋佯装生气的捶了一下沙发，“兄弟情呢？”

    呼——

    白皓瞥了廖淮言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才放下心来。

    今天冲动之下把他拉黑，本来就很后悔，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找来这里。

    “这么多够吗？”白皓握着一把面条问廖淮言。

    “够了。”

    听到回答的白皓把面条在水里散成了一个圈。

    苏弋走了，空气此时很安静，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水声，就好像是烧在白皓的胸口里。

    “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在做什么，影响到你…不好意思。”廖淮言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

    白皓心脏窒停一瞬。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夹杂在水声里，也不知道廖淮言听没听到。

    “能把我拉回来吗？”廖淮言又问。

    “什么？”白皓扭头看他。

    “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回来吗？”

    白皓：“……”

    只犹豫了几秒，他就掏出手机快速的点了几下。

    “好了。”

    没过几秒，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打过来的人此时正坐在他的身后。

    “我只是验证一下。”廖淮言在他身后淡淡说。

    白皓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盯着锅里。

    有病。

    没过五秒，微信又响了一声，他点开一看，是廖淮言给他发了个“啊”字。

    “我再验证一下这个。”

    白皓叹了口气，此刻啥情绪都被他磨没了。

    面条被端上桌，旁边摆的是谢娟进屋之前给他洗的两样水果。

    碗里依旧没有香菜，上面是两个煎好的荷包蛋，这让廖淮言心里前所未有的舒坦。

    白皓坐在沙发上鼓捣手机，廖淮言坐在餐桌上低头吃着面，气氛尴尬却又莫名的和谐。

    廖淮言吃饭一如既往地慢，不时的还要吹吹凉气，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是等他吃完这碗面也已经快九点了。

    白皓起身收拾碗筷，廖淮言也没客气，坐在那里看着他前前后后的收拾了一通，然后默不作声的走回自己屋里。

    强迫症。

    廖淮言心底冒出来一句，然后也随着他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