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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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淮言在去的整个路上，心情真是所谓的一言难尽。
回顾他过去22年的人生里，他真的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烂。
烂透了。
曾经陪伴了他大部分的时间的亲妈，以及等到他长到16岁才看见的亲爹，都在这个烂字里面注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他回到廖家的六年里，他曾无数次的穿过这条小巷，来到这个所谓的另一个陌生的家。
他曾经问过他妈，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待在c市不好吗？
他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她摸着他的头看着他，“小言啊，妈妈也舍不得你，妈妈想要离你近一些，方便的时候你就多回来看看，这样咱们就不算分开了。”
那时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为什么？不想分开却为什么让我进别人家门？”
李书丽倚靠在门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言，你别怪妈妈，是你爸爸他”
“我说了他不是我爸爸！”
“帅哥，到了。”司机大叔扭头看他，打断了他那细碎的回忆。
他的眼神细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不明白为什么会打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来这里，明明看起来与这破旧不堪小地方格格不入。
扫码下车，廖淮言半抬着头看着上方各种交错的电线叹口气，真巧，竟然和自己的心情一样乱。
他根据记忆七拐八拐来到一栋老小区面前，墙外皮早就掉的七七八八，单元门口还有许多堆放的杂物，可垃圾桶明明就在不远处。
刚走进二楼楼道里，就听见一群人围着一圈，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偶尔能从其中听出些什么小三儿之类的词汇，无所谓，反正这几年廖淮言早就听的习惯了。
他抬步继续上楼，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出现在它该出现的每个角落。
“嘘嘘嘘，她家那小子回来了，”一人赶紧阻止其他声音，眼神不住的往廖淮言身上瞟。
廖淮言认得她，是住在他妈对门的人，平时他来的时候没少碰面。
“啊，小言回来啦！”她微笑着，上前假装客套。
廖淮言点点头，没说话，转身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房门并关上。
一切流言蜚语被隔绝在外，但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就此放松。
“小言，小言，”李书丽散着头发扑到他面前，整张脸都哭花了，嘴里还不停的抽泣着。
窗上的玻璃碎了一地，家具也被砸的乱七八糟，柜子上的那些书和摆件全都散落下来，电视机也被砸了，廖淮言环视一周，看来没什么能幸免于难。
他忍受着他妈的嚎叫，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习惯了，甚至都有点麻木了。
在搬过来的六年里，就这电视机就换了不下五个。
一年一次，还行，频率不是很高。
“伤到了吗？”他拽开她扒着的胳膊，平静的问道，又拿目光扫视了一下茶几上的纸巾。
李书丽接过他递来的纸，止不住的抽泣道，“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家里”一想到刚才来的那帮人，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淌。
廖淮言见她没受伤也不再说什么，熟练的把地上的垃圾给打扫干净，又把碎的那块窗户残渣沿着边给敲了下来，去厨房拿着保鲜膜和胶带简单的给挡上了。
“小言，”李书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忍不住想说两句。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她现在还在廖家过得好好的，我呢？我住在这个小破地方，苟延残喘的。”
廖淮言看了她一眼，“没人逼着你住在这，你要是回c市，难不成她还能追到那里去？”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儿子，”李书丽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想我离你这么近，不想看见我？难不成你在那住了六年，你就把她当成亲妈了？”
她扩着嗓子冲他喊，因为气极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廖淮言找了一个大的袋子装这些垃圾，然后又把它们放在门口，“明天联系一下换个窗户，这几天太冷了。”
“我不换！冷就冷，冻死我最好。”
他没接话。
等到完全收拾完，天早就黑了，他打开手机，原来已经11点了，里面只有一条消息，是赵晨问他晚上回不回去，他回了个不回去之后又按灭了。
冷静过后，李书丽在厨房简单煮了碗面条端到他面前，此时她的状态跟廖淮言刚进屋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廖淮言也没看她，拿起筷子之后顿了一秒，然后低头就吃了，因为他是真的饿了。
“今晚在这睡吗？”李书丽收拾着碗筷，轻声问他。
“不了，一会直接回学校。”
“都快12点了，不行就凑合一晚，”她就这头顶上微亮的灯光，就那么看着他。
“他们给我留门了。”
李书丽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她开着水龙头，水声使着她说的话有点模糊，但廖淮言还是听见了。
她有些哽咽的说，“小言，别恨我。”
廖淮言看着她微微佝起的后背，心里涩了一下，没回答。
下了楼，看看周围根本就没人了，想打个车应该不容易，所以他打算走到大的马路口再说，他先在手机软件上叫了一个，有没有人接单全看天意。
每次他来这里都是固定的那条路，而现在周围黑漆漆的，那几盏路灯好像根本就没什么用，只能保证他不撞到墙上罢了。
拐来拐去走了好久，终于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艹！这小子能跑哪儿去，我扬了那么多在他脸上，他现在肯定迷糊着呢，好好找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大兵骂骂咧咧的带着一帮人。
“兵哥，那边没有啊。”
“兵哥，木厂那边也没有。”
“没有？”大兵啐了一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艹！还他娘的见鬼了！”
“你们再给我仔细点儿，那小子被我划了一刀，应该跑不远。”
“好的，兵哥。”
“走走走，再去找。”
一群人闹哄哄的又散开了，不远处的廖淮言听了个清楚，但他并不会掺和这些，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迷路了。
他按照自己的大致记忆往前走，在快到大兵他们面前又拐了一下，防止被他们发现，至少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兴致来应付这些。
“等等一下”
突然在他旁边的一个深巷里，好像有人轻轻说了一句，里面太黑了，他看不清楚，脚下的枯树枝被他踩的嘎嘣响。
他停了两秒钟，见又没人说话，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迈步要走。
“等等等”
确实是有人，这次听的真切。
廖淮言叹口气，今天本来不想掺和这些，可现在人已经在他面前了，掉头就走这种事儿，他还真做不来。
他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没看到人，他只能往里走。
“你在哪？”他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沿着声音他慢慢把手电筒挪到了那边。
怪不得别人找不到他，不光穿了一身全黑，他还藏的这么隐蔽，可以说是完全跟黑夜融为一体了。
白皓的半张脸都被帽子盖住了，廖淮言只能看见他半个鼻头和一张嘴。虽然他现在的心情糟透了，但还是看清了。
“能起来吗？”他又问了句。
白皓咬着牙挤出一句，“扶我一下。”
行，这人还挺不客气。
“怎么样，找到没有？”有几个人的声音越走越近，听脚步声能有三四个人。
“没有，还没找到，”一个人附和道。
“这b崽子还真是鬼上身了不成？”一人说着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会不会藏在这里面啊？”
“瞎jb想啥呢，赶紧上前面看看，”几人骂骂咧咧的往他们这边走。
廖淮言刚把白皓架起来，发现对方的腿根本就迈不开。
“走不了？”
“应该是。”
因为白皓比他矮了一点，而且看身上好像还受了伤，所以廖淮言也只能微微弯腰，拽着他的一支胳膊搭在后颈，另一支手扶着他的腰侧。
回想起当时对他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腰很细。
他的半张脸还是陷在帽子里，但是廖淮言却能看出来，他现在好像是特别难受。
“那你先在这等一会？”他皱着眉问，就现在这情况，连他自己想轻松的走出去都困难。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有人接单了。
接着电话响起，铃声不大，虽然也只响了两秒，但是足够这周围的人听的真切。
“能不能”
一首歌的时间肯定是不能给了。
“靠！”白皓暗骂了句，心想今天算折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大兵那孙子往他脸上洒了什么东西，他现在头晕的不行，而且还想吐。
腰侧还被他拉了一刀，幸亏当时躲得快，要不然他肠子得出个窟窿。
廖淮言也心下一沉，但是来不及多想，他把白皓又放回刚才的位置，让他靠在墙面上，甩了一句“你等一下”就往外走。
白皓头晕的厉害，闭着眼靠在那，也没有睁开眼去看那个背影，只淡淡的“嗯”了声。
“艹！这儿还真有人，”他们看着走出来的廖淮言，可人一走近就发现了不对，这人个子很高，立在那像棵笔直的树。
他低头手指飞快的按着手机，微弱的路灯下都能看清，他身上的衣服整洁干净，瞧着与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你好，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请问一下往哪走是漳江大道？”
白皓心里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人还挺有礼貌。
廖淮言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自己确实只是一个过路人。
虽然他确实是。
“钱哥，你看这”几人犹豫着看向他。
被人喊钱哥的那位又往廖淮言的面前吊儿郎当的走了几步。
“诶，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啊？”
廖淮言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什么人？”
“就是瘦瘦高高的，穿一身黑。”
“没有。”
“没有？”钱哥又往他面前凑了凑，想看清他是否在撒谎。
“没有。”他一脸的平静。
“行，”对方沉默几秒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刚走没几步想起了什么，带着一脸的微笑又半路折回来，廖淮言还以为他看出来了。
“但是这位朋友，既然碰到我们了，也算你倒霉，”他又朝身后那几人笑笑，对他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对，赶紧拿出来”
廖淮言沉默了一下：“没有。”
以前没太接触过这一片儿，因为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虽然有听到过不好的传闻，但没遇到过，也没想到能是真的。
他看着面前这帮一副理所当然的流氓嘴脸，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身后还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那人冷哼一声，“怎么，想让我们这么多人搜你的身？”
廖淮言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秒，再回过神看向自己的手时，发现了上面被蹭到的血迹。
他皱了皱眉，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
“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手机，我的朋友们已经来接我了，到时候我可以从他们那里拿一些”
“钱哥！钱哥！”
廖淮言的话被打断，就见一个小混混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钱哥啧了一声扭头看他，“妈的，你特么再喊大声点儿，把条子都给老子喊出来。”
那人缩缩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是兵哥在那边喊你呢，说刚才好像看到人影了。”
“艹！”钱哥骂了一声就要过去，“赶紧走，那小子把老子的脸烫成这样，要是落我手里，我他妈让他好看！”
人群乌央的又走了。
廖淮言像被遗忘了一样只剩他自己。
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司机，司机说原地等他，马上就到，廖淮言摸摸鼻子，出来太久了，感觉像是要感冒了。
等到白皓再次听到动静抬头发现是廖淮言的时候，他浑身绷的那股劲忽然就消失了。
他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里面太黑，对方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但白皓还是隐约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
带点薄荷的味道，很好闻。
“我背你。”
廖淮言说完就直接背对着他蹲下了，完全没去看当时白皓的神色。
白皓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沉默了几秒，咬牙爬了上去。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背就背。
白皓认命的想。
但丢脸也是真的。
白皓抹了一把脸，艹！实在太特么的丢脸了。
回顾他过去22年的人生里，他真的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烂。
烂透了。
曾经陪伴了他大部分的时间的亲妈，以及等到他长到16岁才看见的亲爹，都在这个烂字里面注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他回到廖家的六年里，他曾无数次的穿过这条小巷，来到这个所谓的另一个陌生的家。
他曾经问过他妈，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待在c市不好吗？
他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她摸着他的头看着他，“小言啊，妈妈也舍不得你，妈妈想要离你近一些，方便的时候你就多回来看看，这样咱们就不算分开了。”
那时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为什么？不想分开却为什么让我进别人家门？”
李书丽倚靠在门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言，你别怪妈妈，是你爸爸他”
“我说了他不是我爸爸！”
“帅哥，到了。”司机大叔扭头看他，打断了他那细碎的回忆。
他的眼神细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不明白为什么会打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来这里，明明看起来与这破旧不堪小地方格格不入。
扫码下车，廖淮言半抬着头看着上方各种交错的电线叹口气，真巧，竟然和自己的心情一样乱。
他根据记忆七拐八拐来到一栋老小区面前，墙外皮早就掉的七七八八，单元门口还有许多堆放的杂物，可垃圾桶明明就在不远处。
刚走进二楼楼道里，就听见一群人围着一圈，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偶尔能从其中听出些什么小三儿之类的词汇，无所谓，反正这几年廖淮言早就听的习惯了。
他抬步继续上楼，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出现在它该出现的每个角落。
“嘘嘘嘘，她家那小子回来了，”一人赶紧阻止其他声音，眼神不住的往廖淮言身上瞟。
廖淮言认得她，是住在他妈对门的人，平时他来的时候没少碰面。
“啊，小言回来啦！”她微笑着，上前假装客套。
廖淮言点点头，没说话，转身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房门并关上。
一切流言蜚语被隔绝在外，但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就此放松。
“小言，小言，”李书丽散着头发扑到他面前，整张脸都哭花了，嘴里还不停的抽泣着。
窗上的玻璃碎了一地，家具也被砸的乱七八糟，柜子上的那些书和摆件全都散落下来，电视机也被砸了，廖淮言环视一周，看来没什么能幸免于难。
他忍受着他妈的嚎叫，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习惯了，甚至都有点麻木了。
在搬过来的六年里，就这电视机就换了不下五个。
一年一次，还行，频率不是很高。
“伤到了吗？”他拽开她扒着的胳膊，平静的问道，又拿目光扫视了一下茶几上的纸巾。
李书丽接过他递来的纸，止不住的抽泣道，“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家里”一想到刚才来的那帮人，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淌。
廖淮言见她没受伤也不再说什么，熟练的把地上的垃圾给打扫干净，又把碎的那块窗户残渣沿着边给敲了下来，去厨房拿着保鲜膜和胶带简单的给挡上了。
“小言，”李书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忍不住想说两句。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她现在还在廖家过得好好的，我呢？我住在这个小破地方，苟延残喘的。”
廖淮言看了她一眼，“没人逼着你住在这，你要是回c市，难不成她还能追到那里去？”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儿子，”李书丽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想我离你这么近，不想看见我？难不成你在那住了六年，你就把她当成亲妈了？”
她扩着嗓子冲他喊，因为气极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廖淮言找了一个大的袋子装这些垃圾，然后又把它们放在门口，“明天联系一下换个窗户，这几天太冷了。”
“我不换！冷就冷，冻死我最好。”
他没接话。
等到完全收拾完，天早就黑了，他打开手机，原来已经11点了，里面只有一条消息，是赵晨问他晚上回不回去，他回了个不回去之后又按灭了。
冷静过后，李书丽在厨房简单煮了碗面条端到他面前，此时她的状态跟廖淮言刚进屋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廖淮言也没看她，拿起筷子之后顿了一秒，然后低头就吃了，因为他是真的饿了。
“今晚在这睡吗？”李书丽收拾着碗筷，轻声问他。
“不了，一会直接回学校。”
“都快12点了，不行就凑合一晚，”她就这头顶上微亮的灯光，就那么看着他。
“他们给我留门了。”
李书丽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她开着水龙头，水声使着她说的话有点模糊，但廖淮言还是听见了。
她有些哽咽的说，“小言，别恨我。”
廖淮言看着她微微佝起的后背，心里涩了一下，没回答。
下了楼，看看周围根本就没人了，想打个车应该不容易，所以他打算走到大的马路口再说，他先在手机软件上叫了一个，有没有人接单全看天意。
每次他来这里都是固定的那条路，而现在周围黑漆漆的，那几盏路灯好像根本就没什么用，只能保证他不撞到墙上罢了。
拐来拐去走了好久，终于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艹！这小子能跑哪儿去，我扬了那么多在他脸上，他现在肯定迷糊着呢，好好找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大兵骂骂咧咧的带着一帮人。
“兵哥，那边没有啊。”
“兵哥，木厂那边也没有。”
“没有？”大兵啐了一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艹！还他娘的见鬼了！”
“你们再给我仔细点儿，那小子被我划了一刀，应该跑不远。”
“好的，兵哥。”
“走走走，再去找。”
一群人闹哄哄的又散开了，不远处的廖淮言听了个清楚，但他并不会掺和这些，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迷路了。
他按照自己的大致记忆往前走，在快到大兵他们面前又拐了一下，防止被他们发现，至少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兴致来应付这些。
“等等一下”
突然在他旁边的一个深巷里，好像有人轻轻说了一句，里面太黑了，他看不清楚，脚下的枯树枝被他踩的嘎嘣响。
他停了两秒钟，见又没人说话，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迈步要走。
“等等等”
确实是有人，这次听的真切。
廖淮言叹口气，今天本来不想掺和这些，可现在人已经在他面前了，掉头就走这种事儿，他还真做不来。
他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没看到人，他只能往里走。
“你在哪？”他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沿着声音他慢慢把手电筒挪到了那边。
怪不得别人找不到他，不光穿了一身全黑，他还藏的这么隐蔽，可以说是完全跟黑夜融为一体了。
白皓的半张脸都被帽子盖住了，廖淮言只能看见他半个鼻头和一张嘴。虽然他现在的心情糟透了，但还是看清了。
“能起来吗？”他又问了句。
白皓咬着牙挤出一句，“扶我一下。”
行，这人还挺不客气。
“怎么样，找到没有？”有几个人的声音越走越近，听脚步声能有三四个人。
“没有，还没找到，”一个人附和道。
“这b崽子还真是鬼上身了不成？”一人说着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会不会藏在这里面啊？”
“瞎jb想啥呢，赶紧上前面看看，”几人骂骂咧咧的往他们这边走。
廖淮言刚把白皓架起来，发现对方的腿根本就迈不开。
“走不了？”
“应该是。”
因为白皓比他矮了一点，而且看身上好像还受了伤，所以廖淮言也只能微微弯腰，拽着他的一支胳膊搭在后颈，另一支手扶着他的腰侧。
回想起当时对他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腰很细。
他的半张脸还是陷在帽子里，但是廖淮言却能看出来，他现在好像是特别难受。
“那你先在这等一会？”他皱着眉问，就现在这情况，连他自己想轻松的走出去都困难。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有人接单了。
接着电话响起，铃声不大，虽然也只响了两秒，但是足够这周围的人听的真切。
“能不能”
一首歌的时间肯定是不能给了。
“靠！”白皓暗骂了句，心想今天算折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大兵那孙子往他脸上洒了什么东西，他现在头晕的不行，而且还想吐。
腰侧还被他拉了一刀，幸亏当时躲得快，要不然他肠子得出个窟窿。
廖淮言也心下一沉，但是来不及多想，他把白皓又放回刚才的位置，让他靠在墙面上，甩了一句“你等一下”就往外走。
白皓头晕的厉害，闭着眼靠在那，也没有睁开眼去看那个背影，只淡淡的“嗯”了声。
“艹！这儿还真有人，”他们看着走出来的廖淮言，可人一走近就发现了不对，这人个子很高，立在那像棵笔直的树。
他低头手指飞快的按着手机，微弱的路灯下都能看清，他身上的衣服整洁干净，瞧着与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你好，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请问一下往哪走是漳江大道？”
白皓心里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人还挺有礼貌。
廖淮言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自己确实只是一个过路人。
虽然他确实是。
“钱哥，你看这”几人犹豫着看向他。
被人喊钱哥的那位又往廖淮言的面前吊儿郎当的走了几步。
“诶，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啊？”
廖淮言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什么人？”
“就是瘦瘦高高的，穿一身黑。”
“没有。”
“没有？”钱哥又往他面前凑了凑，想看清他是否在撒谎。
“没有。”他一脸的平静。
“行，”对方沉默几秒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刚走没几步想起了什么，带着一脸的微笑又半路折回来，廖淮言还以为他看出来了。
“但是这位朋友，既然碰到我们了，也算你倒霉，”他又朝身后那几人笑笑，对他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对，赶紧拿出来”
廖淮言沉默了一下：“没有。”
以前没太接触过这一片儿，因为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虽然有听到过不好的传闻，但没遇到过，也没想到能是真的。
他看着面前这帮一副理所当然的流氓嘴脸，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身后还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那人冷哼一声，“怎么，想让我们这么多人搜你的身？”
廖淮言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秒，再回过神看向自己的手时，发现了上面被蹭到的血迹。
他皱了皱眉，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
“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手机，我的朋友们已经来接我了，到时候我可以从他们那里拿一些”
“钱哥！钱哥！”
廖淮言的话被打断，就见一个小混混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钱哥啧了一声扭头看他，“妈的，你特么再喊大声点儿，把条子都给老子喊出来。”
那人缩缩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是兵哥在那边喊你呢，说刚才好像看到人影了。”
“艹！”钱哥骂了一声就要过去，“赶紧走，那小子把老子的脸烫成这样，要是落我手里，我他妈让他好看！”
人群乌央的又走了。
廖淮言像被遗忘了一样只剩他自己。
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司机，司机说原地等他，马上就到，廖淮言摸摸鼻子，出来太久了，感觉像是要感冒了。
等到白皓再次听到动静抬头发现是廖淮言的时候，他浑身绷的那股劲忽然就消失了。
他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里面太黑，对方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但白皓还是隐约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
带点薄荷的味道，很好闻。
“我背你。”
廖淮言说完就直接背对着他蹲下了，完全没去看当时白皓的神色。
白皓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沉默了几秒，咬牙爬了上去。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背就背。
白皓认命的想。
但丢脸也是真的。
白皓抹了一把脸，艹！实在太特么的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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