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直面

    “把你的武器放下，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手。”我头都没回的说道，我知道自从那夜之后，泽拉斯的袖子里一直会准备一把淬毒的匕首。

    “好。”泽拉斯将袖子里的匕首拿出，然后将它直接插在了地面上。

    就这样一路无话，我和泽拉斯沉默的一路走到了东门，而平时素来有守卫的正东门，现在显得冷冷清清。

    “何站在城门？！还不速速离去？！”就在我和泽拉斯正好站在东门下的时候，一声暴喝从城头传出，我抬头望去，只见到几十个亲卫军突然探出头来，举着弓箭对我大声呵斥道，里面甚至有十几个是和我在练习场上交过手的，说是不认识我，那才真是见鬼了。

    “保护皇子殿下！！”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另一队亲卫军从我身后冲出，挡在了我的前方，每个人都举着盾牌，而且人数在大多数，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豪斯副首领，如果今天我篡位成功，那么他不仅会变成首领，还会变成我的大舅子。

    “有人入侵！放箭！！”站在城头上的人一声令下，数道长箭直飞而下，而紧闭的东城门却在此时慢慢的打开。

    “你们这简直像是在演一出戏剧，还是闹剧。”我无语的看着这一幕，我知道这一幕肯定是父皇已经策划好了，但是看到这一幕，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而张曦枫此时也是同样目瞪口呆，他可是小市民，小市民中的小市民，平时没有一丝一毫起眼的地方的小市民，就算是宫斗，他其实也只是听说过是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最常见的套路大概是那种心机出众，老谋深算的类型，比如他们是宫廷里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是女主后期必定遭遇的大boss，击败他们相当于通关了。这一类角色的恐怖之处在于借刀杀人，他们善于挑起前两派的矛盾，带起节奏后，借助某一派的力量，去击败另一派，同时在其中渔翁得利-拉拢人心。比如在他知道的某某传里，沈眉某禁足期间，差点误食有毒的饭菜，当时某某等一致认为是某妃所为，但最后某妃失势，在某宁海揭发某妃的罪状口供里，却没有毒某眉庄一项。甄某在开始被误导是华如宫里的欢宜香所致，但最后发现是皇后和安某合谋，他们给的舒痕胶含有对胎儿不利的麝香。

    但是无论怎么想，这都和张曦枫知道的所谓宫斗差距甚远，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好像也看过某城尽带黄金甲这么一部片子，那里的宫斗也是皇子和皇帝之间的大战来着，如果没记错，整个宫门都堆满了尸体，要是和那个场面比起来，这个好像也没那么残忍，最起码现在还没那么残忍。

    “殿下，我们走。”泽拉斯小声询问道，而我也点点头，既然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那在我走到议政殿之前，肯定是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昂首挺胸的向前进。

    “走。”我也点点头，无视了旁边正在杀入城门的战士和城墙上飞来的箭矢，慢慢的走进了城墙之上。

    “胆敢没有被召便进入议政殿范围！皇子殿下，您可知道你这是谋反？！”近卫军首领米库特大喊一声，只剩下一只的左手举着自己的长剑，对着我怒吼道。

    “我知道。”随着米库特的大喊，我也淡淡的回答道，而此时更多的近卫军从我的身后涌来，两方甚至没有一句交流，曾经的战友、朋友、兄长就开始了最残酷的战斗，一时之间议政殿门口的广场前四散着鲜血，但是却没有一声惨叫，格外的残忍和恐怖。

    “殿下，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没想到居然会是曾经最不被看好的您站在这里。”出奇的是，米库特居然没有参与拼杀，而是静静的看着我：“我也老了，适应也不想适应以后的王朝了，我知道您登基之后肯定会善待我们这些人的家人，也就没有牵挂了，那就让我成为您手下的第一个死者！没有杀过人的皇子不配坐上皇位！！”

    米库特说完，就大步向我冲来，而我也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只能沉默的开始冲刺，而米库特终究是老了，在我们错身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他鬓角的白发。

    “铛！！！”我用手中的黄金长矛和木库特激战了起来，整个议政殿广场前犹如坠入了地狱一般的肃杀和寒冷，凌冽的杀意直接迸发了起来，显然不论是我还是米库特，都是真心想把对方杀死的。

    只有一只左手的米库特无论如何也不是我的对手，况且他最近确实是老了，仅仅几次对拼，米库特就被我用权杖的长柄击中了腹部，整个人倒退出去好几步。

    “皇子殿下如今如此强悍，真无法想象您才十五岁。”米库特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毫无痛苦，反而是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您现在甚至比您的兄长们都要强大，看来当年最不被看好的六皇子，才是习武最好的料啊。”

    “米库特，停手，就算你不想在皇都内为官，我也可以许诺你可以享尽一生荣华富贵！”我大喝道，米库特首领虽然对我不冷不热，但是毕竟我也认识了他那么多年，真是要杀他我反而有点下不去手。

    “哈哈，我就知道皇子殿下您太心慈手软。”米库特摇摇头，一个健步再次冲上来，而我也只能下意识的躲开长剑的挥砍，手中权杖为矛，直接向前一刺，顶部锋利的水晶也将米库特的铠甲划破，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对！就是这个样子！殿下不要手软！”米库特大吼一声，不退反进，再次和我交锋了起来：“就算今日皇子殿下您饶我一命，皇帝陛下身死，我一样万死难辞其咎，还请皇子殿下保留我作为战士最后的尊严！让我死在战场上！”

    “你！！”躲开米库特锋利的剑刃，我也被气的说不出话，这种冥顽不灵的老将，真的是让我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涨了起来。

    “士兵们！听我命令！！”我挥舞着权杖，弹开了米库特的长剑，然后大吼一声，几个黄沙兵也直接从地面慢慢钻出，外形和我几分相似，手中举着黄沙凝结成的长矛，从四个方向对着米库特发动了进攻，而我自然也没闲着，权杖狠狠的砸向地面：“沙刺！”

    “噗！”被同时从五个方向攻击的米库特躲闪不及，整个人瞬间被沙兵打飞出去，倒在了大殿门前，鲜血四溢。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米库特，别逼我动手！”我低声的怒吼道，手中权杖直指米库特的喉咙，只要我再向前一寸，就能取他性命，我还真不信有人不怕死！

    “皇子殿下，您真的长大了，我的家族，只求您不要太难为他们。”米库特艰难的对着我笑了笑，我就知道大事不好，还没等我收回权杖，米库特已经自己撞上了水晶，喉咙瞬间被划断，鲜血将我的脸和黄金礼服尽数染红。

    “。。。。。”我看着米库特缓缓倒下的身影，整个人也是一愣，没想到米库特赴死的决心竟然如此坚定，尽管我软硬并施，都没能阻止他想死的念头。

    “殿下，米库特首领的尸首我会处理的，还请您进殿。”泽拉斯此时快步跑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提醒道，而我也只是木讷的点点头，缓缓的打开了议政殿紧闭的大门。

    “阿兹尔，别输啊。”泽拉斯在我进门前的一刻，大声的吼道。

    “好。”我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答应道，缓缓的走进了大殿。

    因为大殿一直紧闭，直到我推开门，才有阳光照射进大殿，让森严肃穆的大殿获得了光明，而我也看到了父皇，他正穿着那身黄金铠甲端坐在皇位上，闭着眼睛，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到来。

    “没想到你还有点勇气，阿兹尔。”随着我走入大殿，父皇也不再闭目养神，而是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议政殿下面的我说道。

    “父皇，我来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反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郑重的说了这一句。

    “好，好好好！”父皇似乎很开心，缓缓的站起身来，“我其实和你母后最为相爱，其他人都是本皇因为各种原因娶下的妃子，就连皇后也不例外，所以对其他儿子，其实并不像你一般期待那么高。”

    “父皇，你不用再说了，母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一想到早上的一幕，泪水就忍不住要流下来，只能出声阻止了父皇继续说下去。

    “哦？那你母后现在在哪？”父皇听我说到母后，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她。。。。。她让我和您说，她在众神的怀抱里等着您。”我低下头，母后说过我不能在哭泣，但是我实在快要忍不住了。

    “是吗？”父皇整个人都呆滞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叹息了一声：“你母后，一直都是这样子，一旦认准了的事，即使是我这个皇帝都拉不回来，而且敢作敢为，说是女中豪杰也不为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她啊。”

    “父皇，一定非要如此吗？！”我抬起头，看着父皇缓缓抽出他的宝剑，父皇用的宝剑材质和内瑟斯的长矛，我的权杖，雷克顿的双刃一般，虽然看似轻薄，却坚硬无比。

    “废话！我都为你准备了这么多，现在就算你想回头也来不及了！”父皇大喝一声说道：“若是今天你没能力杀死我，那你就没资格做我的儿子，我也只能让你母后再等我几年了！”

    “说实话父皇您做的铺设就跟闹着玩一样，连皇家歌剧院的演员都比你的亲卫军演得好。”我瘪瘪嘴，要说父皇这次的设计和谋划，真的是很粗劣，不过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凑齐了，最后只是让愿意陪着他赴死的人壮烈的死在议政殿之前罢了，“而且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亲卫军李里好多都不是亲卫军的人。”

    “嗯，这至少证明你连下级官员都认识，不错，做的不错。”父皇第一次对我笑，但是我知道，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动手！”父皇不再说话，而是大步向前一踏，整个人就从皇座的高台上飞下，长剑对我当头劈下。

    “铛！”巨大的力量让我不禁向后退出一步，权杖轻轻一斜，将父皇的长剑力量彻底卸去，然后一脚踢在父皇的黄金铠甲上，但是父皇早就看懂了我的动作，不退反进，反而将我推飞出去，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做皇帝，不一定非要像我一般，武力强大！我恕瑞玛历代先祖中，手无缚鸡之人也是有的！”父皇大吼一声，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当头劈下。

    “真的打啊。。。”张曦枫看着已经开始攻击的两个人，作为从小没有体验过真正亲情的人，他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要父子相残，而且不仅仅是大殿之内，就连大殿之外，张曦枫也音乐听到了连天的呐喊声，兵器交接发出的声音，显然不仅是皇宫内，在外殿，一场残酷的战争也已经开始了。

    “虽然我自认也不是什么有良心之辈，但是真到了这一步我估计我也会退缩的。。。”张曦枫看着两人都动了针怒，下手毫不留情，也只能喟然长叹：“可能因为我只是个小人物，可是生而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可能。。。还真是因为太小民了。”

    “作为人，底线还是要有的，虽然我可以毫无愧疚的杀死企图抢夺我食物的什么高管和那个想要阴我的空少蓝少天，但是对于其实也不利于我生存的方晓薇，我还真就不会动手，我是人，又不是动物，对于没威胁的同类没有赶尽杀绝的习惯，虽然只要动手我肯定就不会留情，但是我毕竟还是觉得自己十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畜生，可能有些人能做到，但是最起码，我觉得我还像个人，而不是一个冷酷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