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三

    孟酥在孟寒出生后两分钟才出生，所以孟酥是孟寒的妹妹。

    孟酥生下来的时候，身上有一层白色的薄层覆盖着。

    孟寒出来的时候，连医生都吃了一惊，孟寒左手的手指头有六根，另外她全身通红。

    接生的医生拍打了孟寒很多次，都没出声。

    医生彻底慌了。

    因为一个可以足以使陆小婷和孟得范陷入噩耗的消息，正在和年轻的这对夫妇招着手。

    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陆小婷，只顾着看着向她微笑的孟寒。

    医生看着陆小婷满意的笑，并不想打搅产妇的好心情。

    孟得范被医生拉到门口。

    “那个不出声的，有可能是个天生聋哑的孩子！”

    孟得范上一秒还在喜悦的神情顷刻间僵住了，心底冷到了极点，被雪层凝固住了。

    他整个人仿佛两三秒就要僵住。

    孟得范隔着门窗望了望正在床上笑靥如花的陆小婷。

    “医生，先别告诉我老婆。”

    医生愣了愣，她以为孟得范不会讲中文，刚刚还故意用英文说了那个消息。

    孟得范当然会说会听中文了，他是在南城出生长大的。

    “别太担心，我现在也只是推测，具体情况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喜提两位千金了。”

    医生云淡风轻的说完后就走了。

    护士这时也从房间里抱着两个孩子出来。

    孟得范靠在走廊上的墙边，看了看空中飘着的雪，又看了看护士抱走的孩子们。

    此时他已为两个女儿取好了名字。

    孟得范走进病房，坐到陆小婷旁边，告诉她女儿们的名字：“老婆，今天下雪，孩子们是在雪天出生的，一个叫孟寒，一个叫孟酥，好吗？”

    陆小婷是中文系毕业的，当然知道“寒酥”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微笑着点着头，没有说什么。

    他们现在有多开心，得知孟寒是个聋哑人的那一刻就会有多沉沦。

    最终，这对夫妇考虑再三决定把孟酥带回乡下去。

    孟酥在爸妈的怀抱里仅仅待了92天。

    孟得范心疼孟寒，更舍不得孟酥以后要和他们分隔两地了。

    那一年孟得范还是一个穷小子，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别说有一个是不健康的孩子了。

    这些事情孟酥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有个姐姐和弟弟在城里和爸妈生活。

    爷爷奶奶当时也没有了解得太多，陆小婷从来没有和这两个老人好好的相处过。

    老人也不想来南城打扰他们的生活，成为他们的累赘。

    孟酥的爷爷是老老实实的人，只听孟得范说媳妇生了一对女娃娃，他手里的这个要麻烦他帮着照看一段时间。

    孟得范送孟酥来的时候只待了一天就走了，这一走，就走了十三年。

    十三作为一个数字，不算大。

    而十三年没有很久，但这却孟酥全部的童年。

    孟酥曾多次被人家叫做野孩子，野爸爸生的野孩子。

    老天没有那么绝情，最终还是给了孟酥一个小依，还有一个南风。

    爷爷还在的话，孟酥兴许现在已经认识很多有用的药材了，奶奶在的话，她的厨艺不可能停留在只会做几道菜上了。

    在此之前，她的记忆里能有的东西，几乎每一件都和爷爷奶奶有关。

    最爱她的人已经化成一道烟雾、一团模糊的幻像存在于带给她一把把枷锁的世间中，孟酥也想努力的去捉住那两道云烟和朦胧的幻像。

    泪已洒满少女的脸颊，这时她什么都想不到了。

    有什么比爷爷奶奶还要重要的吗？

    段初尹？

    那是未来里的事情。

    她最后也不一点就能和段初尹在一起。

    孟酥知道很多事情都和正在哗啦啦下的雨水一样，好了就是雨过天晴见彩虹，不好就是水漫房倒失所有。

    能决定人生的事情，往往也能毁掉整个人生，它们游刃有余，可能还会乐此不倦。

    恍惚间，玻璃上映着光，孟酥回头看了一眼。

    孟酥的手机亮了一下，她想知道这个点了还有哪个夜猫子在找她。

    她想了想，还是先去洗把脸。

    哭过了不洗脸睡觉，第二天起来脸上又紧又涩的感觉她体验过很多次了。

    过了几分钟，孟酥坐到床上，拿起手机。

    微信里跳出了两条消息。

    二代钢铁不小侠：【你考上哪了？】

    孟酥神色微动，眉头慢慢的舒展开。

    pa：【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一个没有回复考上哪了，另一个人也没有继续追问。

    聊天窗最后以孟酥的那句问号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