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连生死，都替他扛了

    上官献面色颓然，最终哑声道：“好，如何渡她？”

    他以为的长相守，却是害了她。

    “引灵之术。”沈潇然道，“我云外天牧云尊者修得一引灵之术，可助她轮回。”

    “待煞尸事了，我可否带她上云外天？”

    “自无不可。”

    ……

    少女御剑到了林子，斜倚在树干上，小腿晃了晃，松霜色法衣在月色下似有流光，映出少女灼灼颜色。

    她微垂长睫，看着地上三人一尸交战。

    眸光横扫，瞥见对面的黑衣人。

    地上三人抬眸，只见一人踏月而来，清辉满身，如月上仙姝。

    流光浮动，下一瞬，长剑没入黑衣人喉咙，他死不瞑目。

    少女将黑衣人踹到地上，“嘭”，物体下落的声音响起。

    煞尸有一刻的凝滞，叶盈霜找准时机，寒霜剑携霜带雪，破开它如铁刚硬的防御，刺入血肉中。

    “嗬嗬……”

    煞尸低叫一声，煞气涌动，将三人包围。

    三人调动全身灵力，与又强了一个境界的煞尸交手。

    灵气煞气横飞，激战正酣。

    少女立于树干上，像是个旁观者般岿然不动。

    “嗬！！！”煞尸煞气大盛，震开三人，气势迫人地冲向叶盈霜。

    至阴之人引它格外垂涎。

    叶盈霜格挡不及，寒叶飞身而出，控制寒霜剑上前。

    “嗡——”

    冰雪大盛，与煞尸两两相撞，各自退开。

    凤鸣声起，一只冰色大鸟在叶盈霜头顶盘旋。

    冰鸾法相出！

    煞尸被冲退，离洛无秋只有一步之遥，带着煞气的大掌拍向洛无秋，竟是不死不休之势。

    立于林上的少女足尖一点，蓄力，燃符，飞身而上，替洛无秋挡下这一掌。

    闻声铃动，光芒大盛，铃音清脆，越过虚空。

    煞尸全身之势，重之又重，少女被拍飞，空间波动，她隐于林中，不见踪影。

    “小师妹！”叶盈霜捂着胸口，眼眸瞪大。

    她竟，爱洛无秋至深吗？

    连生死，都替他扛了。

    寒霜剑破空，与冰鸾法相齐飞，冲向煞尸。

    同时，一柄金色长剑，化为七七剑阵，以流星坠落之势奔向煞尸。

    三重攻势之下，煞尸四分五裂，不成人形。

    黑血落了满地。

    一丛冰焰幽幽而起，霜寒长林。

    法相消散，寒霜尽退，长剑入鞘。

    叶盈霜飞向少女消失的地方，不复沉稳。

    周栩霖目光复杂地看向洛无秋，“洛师兄，你该知足。”

    有人爱你至深，不顾生死。

    但有人不懂，太过轻易得到的，便不知珍惜。

    洛无秋握了握拳，复又松开，眸中涟漪已平。

    沈潇然姗姗来迟。

    “夏清楹呢？”

    叶盈霜沉默着，洛无秋亦沉默。

    最后，只得周栩霖解释了一番。

    沈潇然一掌拍向洛无秋，“洛无秋，若是她有事，我沈家，不会放过你洛家的！”

    洛无秋抬眸，不躲不避，不言不语，嘴角出现一抹血色。

    “沈师弟，冷静，当务之急，是找到夏师妹！”周栩霖连忙拦住沈潇然。

    感觉这个队伍没他不行。

    最后，上官献卸了沧澜城城主之位，举贤者任之。周栩霖带上官献与莞素上云外天，叶盈霜、洛无秋、沈潇然留下来找夏清楹。

    ……

    【恭喜宿主完成剧情任务。】

    东方欲晓，长空朦胧，西沉天幕渐淡，东山起灰白，晨光熹微。

    巨树之上，一抹松霜清绝，青丝如瀑，轻纱渐垂。

    少女以手掩眸，静望扶桑东出。

    风声动，长林尽响。

    有马蹄声渐近，激起尘埃飞扬。

    “驾！”

    “主上有令，定要找到那人，取其首级！”

    “宁可错杀，不放一人！”

    “是！”

    天光大盛，长夜尽明，晨辉透林隙，飞鸟啼新日。

    少女翻身而下，纤指拂衣，款步徐行，不记山深浅。

    她缘路而行，不问前方。

    灵力聚于足上，落地无声。

    半个时辰后，城池现于眼前。

    明日天悬，城墙高耸，士兵执甲，将军秉刃，皆目色肃然。

    少女灵步轻移，行走如风，抬眸望高墙。

    落霞城。

    神识扫过，皆为凡人。

    竟是凡人城池嘛……

    无怪乎灵力稀薄。

    沧澜城虽亦为凡人城池，但灵力却是充裕的。

    少女容色过盛，往来行人，无不心生喟叹，疑见仙颜。

    “这位姑娘，可是要进城？”那城门处收费的士兵见少女到了眼前，从痴愣中回神，忙问。

    “嗯。”

    “进城要交五枚铜板。”

    “五枚？”少女美目生疑。

    “是，上个月圣上新下发的策令，将入城费增为五枚铜板。”

    少女了然，点点头。

    沧澜城只需一铜钱，落霞城增至五铜钱。

    赋税繁沉、徭役冗杂，从中可窥见一斑。

    五枚铜板整整齐齐放于桌上，“我可能进城了？”

    幸好沈潇然给她塞了钱袋子，不然她那成堆的灵石在凡人城池全无用武之地。

    “姑娘请。”

    少女进了城。

    她也不知道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走，什么都不想去想。

    少女隐了身形。

    长街喧哗，各色行人匆匆，或驻足，或奔走。

    青衣书生步履匆忙，与一嬉闹的女子相撞，籍册散落，书生弯腰，女子屈膝，两相对视间，笑意盈盈。

    孩童穿街走巷，带起一阵笑音；男子挑担吆喝，祈盼生意兴隆；包子摊旁，热烟腾腾；稻草棒上，糖葫芦鲜红；酒楼茶馆，说书人引起一片喧笑……

    市井长巷，活色生香，聚拢是万家烟火，摊开是人间你我。

    少女长睫轻动，她想家了。

    ……

    日暮西山，飞鸿影下，清风醉晚霞，斜阳共云巅，落霞城确不负盛名。

    云掩羞月，星落几点，今夜风高。

    一场杀戮正在进行。

    少女卧于檐上，观乌云逐月。

    有声入耳。

    “谢小将军倒是会躲，让我们好找啊！”

    “别废话，速战速决！”

    打斗声渐起。

    一把利剑刺入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肩上，白刃红出。

    那人形容狼狈，一脸尘土与脏污，发丝胶结，衣衫褴褛，不见本来模样，只那双一双不屈、不甘、不服的眸子格外引人注目。

    这群黑衣人倒是好眼力，这般模样还能将人认出。

    “大名鼎鼎的谢小将军，如今落入我们手中，哈哈哈！”

    那被称为“谢小将军”的人，身处逆境，气势却如孤狼般高傲，如枭鹰般逼人。

    只可惜，他已无反抗之力。

    利剑高高扬起。

    那双孤高绝傲的眸子终归还是闭上了。

    少女跃下，抬手挥去那利剑。

    托闻声铃的福，她毫发无损，因闻声铃的气势太盛，她才飞出，出了沧澜城结界。

    挥手间，黑衣人应声倒地，不知生死。

    残月自黑云中冲出，长夜疏朗。

    一双黑眸定定望向少女。

    她眉似新月，唇若丹樱，眸光泠然，姿容清绝，应是人间客。

    少女蹲下，眸色认真。

    “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世间水火。”

    她的世界里，有人这么说。

    “谢小将军。”

    淡淡幽香袭上鼻间，不似他知道的任何一种香。

    “好。”良久，他嘴唇翕动，声音又哑又涩。

    “吃了它。”

    一枚带着丹香的药丸被递到他唇边。

    他张口，毫不犹豫地服下。

    瞬间，丹田处涌来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新伤沉疴，一瞬间便痊愈了。

    他看着她的目光露出几缕惊异。

    “我走了。”她直起身子，轻纱微动，转身离开。

    裙摆摇曳间，不过瞬息，少女就到了几尺之外。

    “小乖！”

    少女猛然回首，驻足。

    “小乖，你在哪儿！”

    忽然，巷子中传来妇人的呼叫声，又急又惧。

    “小乖，娘的小乖，你在哪儿啊？！”

    “娘亲，我在这儿！”有一道清脆的女童音响起。

    “小乖，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我半夜醒了，看屋里有只鸟儿，我追它出来的。”

    “下次出门前告诉娘亲好吗？”

    “好……”

    谈话声渐远，似有故人语。

    少女手指蜷了蜷，提步，消失在巷口。

    墙根处，一双幽深黑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