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雨停了

    502家的小孙子，是当天夜里走的，走的很凄惨，很高调。

    满楼人都能听到孩子的哭喊：“奶奶！奶奶！你别掐我呀！你别拉我！”

    孩子的肺部感染并不严重，他是因为高热惊厥而亡。

    孩子在临死前一直哭喊着奶奶，直至天要亮起来时，才无动静。

    楼里人都说孩子是被奶奶带走了，奶奶想孙子了。

    早晨顾家众人再次例行检查之时，发现502已经空无一人。

    502男子失踪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是随着儿子一起跳水了？

    不得而知。

    这样的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

    大家都生的不知今生明日的，别人的苦难只能是戏剧，饱不了腹。

    好在，到得第五天之时，楼里已经不再死人，也没有新增感染。

    如果没有意外，这场危机就算过去了。

    只是过去的代价确实很大。

    楼里被咬的人死了几近一半，死的都是没有抵抗力的老人和孩子。

    但生活还得继续，活着的人，还得向生。

    这次的事情，让顾家在单元楼里名声大振。

    之前顾家可在众人心里没什么好印象，见死不救，为富不仁，等等等等。

    理智的人和顾家相安无事，激进的人那不是已经参与了好几次，讨伐顾家的事件中了么。

    经过这一次，大家对顾家的认知更清晰了，有物资，而且很多。

    一个楼里那么多被咬了的人，每人5天的药量加起来不是小数字，但顾家就这么轻易拿了出来。

    不是不嫉妒，但没人敢打主意，每天陪着顾家3个医生下来的4个保镖，可都是手拿热武器的。

    谁都不嫌命长，去敢捋虎须。

    楼里人对顾家不但有了惧意，还有敬意。

    家里有医生哎，还是3个！

    要知道盛世繁华之时，医生都是被大家敬仰的人群，更何况现在缺医少药的时候。

    虽然人家看病要钱，但人家没和他们要粮，就不错了！

    所以很神奇的，经过这么件事情，顾家居然和楼里的人和解了。

    最明显的改善就是，当顾家众人到楼下给人们看诊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是笑脸相迎，笑脸欢送。

    而顾家人前几天端在手里的枪，也已经改为了背在身后，挂在腰间。

    这就是进步。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善意保质期多久，但眼下总是和谐的。

    疫情第七天，楼里活着的病人大多数已经好转。

    经过商议，顾家又给大家派了两天的药，而且没再收物资。

    拿到药的众人自是感恩戴德。

    疫情第十天，基本大家都已经痊愈，这也是顾家最后一次下来给大家看诊。

    得知这一消息的众人都恋恋不舍，很多人都送上了自家的珍藏，有的是一罐罐头，有的是几斤米面，都是眼下众人最珍惜的吃食。

    顾家人婉拒。

    一来是气氛烘托到位了，你推我让是传统，不能废了。

    二来这些东西顾家人不在意，但是很多人家的救命粮。

    第三，也是挺重要的一点，他们拿出来的东西，难免沾染上鼠疫病菌，这种病菌潜伏期特别长，实在犯不上为了这么点东西，搭上全家人的安危。

    所以最后在众人的互相撕中，顾家获胜，火速逃离，身后传来群众们善意的笑声。

    &

    2033年12月9日，天灾第100天。

    暴雨好像有变小的趋势。

    发现这一现象的是任老太太，她正在阳台照顾她的鸡鸭兔子猪，一抬头发现外面的声音好像在变小。

    再仔细看，是的，雨变小了，雨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也一起变小了。

    如果以前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是在炒豆子一样，那么现在就是把锅盖盖上了，闷闷的，小小的。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都很振奋，暴雨，要过去了吗？

    是的，要过去了。

    2033年12月14日，天灾第105天，雨停了。

    雨应该是半夜停的，不再有噪音的夜晚，让还活着的人，都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清晨，罢工了105天的太阳再次升起，刺目的阳光晃醒了很多很多，早已经不再拉窗帘睡觉的人家。

    顾家众人是被欢呼声惊醒的，连向来少眠的顾家老人们，都在安静且昏暗的环境里睡过了头。

    侧耳倾听，有“雨停了”“有太阳了”的字眼灌入耳中。

    惊疑不定之中拉开窗帘，果然有阳光照射进来，那么的突然，那么的刺目，那么的想流泪。

    顾家所有人都跟着欢呼，互相拥抱。

    拉开窗帘，打开家门，孩子们跑到楼道窗户边。不，还不够，这样还不够！

    孩子们让文武把17楼通往天台的门切割开，众人都跑到了天台。

    感受着阳光的普照，沐浴在这温暖之中，所有人泪流满面，孩子们更是抱着父母“呜呜”直哭。

    过去了！

    都过去了！

    一百多个日夜里，每个人都以为不会再有希望！

    一百多个日夜里，每天都得互相打气，才能再在第二天有力气睁开双眼。

    这一百多个日夜，折磨人们的是饥饿？是疾病？是人祸？

    是，也不是。

    真正折磨人们的是绝望。

    是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绝望。

    是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自己的那句“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在这场天灾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死于自杀的。

    是啊，这样的天，这样的地，这样的人间，不值得啊！

    可是！活下来的我们！活下来了！

    终于再次活着看到了太阳！

    这种被阳光沐浴的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渐渐平静下来的顾家人互相拥抱着，静静看着这还没来得及刺目的太阳，看着这个终于露出了清晰面容的水中城市。

    虽然它很丑陋，但当它被阳光镀了金身后，正在散发着希望的光芒。

    欢呼声呐喊声依然没有停歇，毅力于水面上的楼顶，陆陆续续上来很多人。

    很多人面黄肌瘦，衣着肮脏，但大家仿佛看不到一般，丝毫不嫌弃周边的人，互相拥抱着，哭泣着。

    在那些还有人居住的窗户里，无数人攀爬在窗户边缘，贪婪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我们还活着，真好！

    顾家人在天台上呆了近一个小时后，才陆续回家。

    任老太太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中午吃好的！

    众人再次欢呼。

    老人们回去准备午饭，中年们带着青年们开始清扫楼道。

    被雨水冲刷了百天的楼梯间像水帘洞，苔藓窜上墙壁，锈迹爬满扶手。

    铲墙的铲墙，扫地的扫地，冲刷的冲刷。

    那3道象征着隔绝，也象征着保障的铁门也被打开了。

    顾家众人不但要清扫16楼17楼，他们还想把楼下的楼道也清理出来。

    听到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顾家的行列。

    大家清洗楼道，铲掉苔藓，从外面舀上一桶又一桶的水，把地板洗的干干净净。

    看到下面的楼层有人包圆了，顾家人也就不再下去，回家。

    楼道门依然落锁，天台的门，甚至已经被文武安了两把锁。

    午饭格外丰盛，有从冷库里拿出来的熟食：毛血旺、宫保鸡丁、蒜香小排、苜蓿肉、手撕柠檬鸡、锅包肉、农家小炒肉、水煮鱼、可乐鸡翅、京酱肉丝。

    有现炒的：西红柿炒鸡蛋、蚝油生菜、蒜香茄子、凉拌土豆丝豆芽、小葱拌豆腐。

    主食是馒头、包子、饺子、烧麦、米饭。

    每个桌上16个菜，5种主食。

    20个人，一共坐了两桌。

    顾迷给男人桌上拿了两瓶白酒，给女人孩子桌上拿了红酒饮料。

    每个人都很开心，吃啊喝啊，好不痛快。

    一餐饭，一直吃了3个多小时，从上午十一点，一直吃到下午两点。

    男人们都醉了，孩子们早跑了，女人们早换地儿聊天去了，老人们坐在窗户边，边看小动物和蔬菜，边闲聊。

    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