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话第三仗

    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又赶上正月十四。

    小夜市来了不少人人，有吃有喝有玩有逛的很是热闹。俩人很是惊讶，陈海刚开始摆摊的时候他们可是就在的，这才多久啊，这地方就变得如此热闹。

    挤到烧烤摊后，原来是烤架前有人认出了陈海，想要听他唱歌。

    陈海知道只要自己来这就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推辞拒绝，直接清唱了一首。

    人群的中心是烧烤摊，陈海在清唱，四周安安静静的听着。

    一首又一首。

    唱完以后，陈海摊开双手，笑嘻嘻的看着人群。

    人群中有人喊道，“不过瘾，下次还得是音箱麦克风。”

    陈海大声道，“面包会有的，烤串会有的，好酒会有的，音箱也会有的。我也会尽量的来，虽然上学只放一天假。来了我就会给大家唱歌，谢谢大家。”

    刘国杰完全不敢相信那就是陈海，卧槽卧槽的不停的叨咕着。

    田小雨美目连闪，突然觉得自己太幼稚了，虽然那个家伙当初更幼稚。

    看看时间很晚了，刘国杰和田小雨告辞回家。

    到家换好拖鞋后后，田小雨顾不得跟柳北华聊天，跑到书房里问田大有，“夜市是老爸你管么？老爸你太棒了！”

    正在看书的田大有一脸懵。

    田小雨便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绘声绘色的。

    田大有微笑着，柳北华跟进来却板着脸，“好好学习，很快就要联考了，这些事都是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操什么心？”

    田小雨顶嘴道，“陈海可是我同桌和好朋友，夜市就是他从头到尾搞起来的，我可跟你们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陈海才是所有人的核心，他们都听他的。”

    柳北华悄悄看向田大有。

    田大有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你不是小丫头，是大姑娘了。快点去休息，看这几天你都累成啥样了。明天元宵节，爸妈带你好好的散散心，上午看红火，下午睡大觉，晚上看烟花逛彩灯。”

    田小雨笑嘻嘻的乖乖的洗漱睡觉去了，躺在被窝里还不断回忆着今天下午看到的一切给她带来的振动。

    听到女儿房间里响起了沉沉的呼吸声后，柳北华从酒柜里找出一瓶朋友的酒，到厨房拍了根黄瓜，炒了个鸡蛋，关好书房的门，坐在田大有对面，倒满酒，端杯喝掉，笑着说道，“跟我说说小雨刚才说的那些事，夜市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前买了三箱酒，走亲戚朋友用了一箱，招待亲戚朋友用了一箱，自己留了一箱，现在只剩一半了。

    这酒越喝越舒服，每天晚上睡觉前夫妻俩都会小喝一下，顺便聊聊天，柳北华很喜欢这种小感觉。

    田大有一饮而尽，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良久，把玩着酒杯的柳北华抬头盯着自己的男人说道，“夜市也好小商品也罢，我想要去摆个摊，大有，你说我卖什么好？”

    对面的男人直接傻眼。

    柳北华悠悠的说道，“现在小雨的学习上不用操心，忙每日三餐也忙了很多年了，在家里呆着脑子都要锈了。老公，你想过没有，小雨考上大学走了以后，我还要天天在家里呆着么。倒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做点事，你说呢？”

    田大有从书桌后走出来，轻轻抱住柳北华，宠溺的说道，“这些年你付出了太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小雨那边不用太操心。”

    柳北华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田大有继续说道，“小雨说下午陈海坐小商品市场这个思路很有意思，提到去南方考察，我明天就组织相关部门开会讨论考察的事，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啊。”

    台灯一直亮着，酒瓶已经空了，夫妻俩说了很久的话。

    正月十五上午，上安市到处在闹元宵，陈海躲在房间里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疲惫的陈向东却是一脸的喜气，“小海，你知道现在酒厂卖了多少货了么，大胆猜。”

    陈海嘴里塞满了菜，嘟囔道，“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你儿子都抛头露面了，怎么也得有百吨的。”

    陈向东一拍桌子，碗碟一阵响动，惹的吴秀琴狠狠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好好吃饭，好好说话，拍桌子干什么。”

    陈向东冲老婆嘿嘿乐道，“老婆，我这不是高兴么，多少年了，终于又突破五百吨了！你知道毛利润有多少么，哈哈哈，这回厂子终于活过来了，搞不好要被市里当做典型呢。”

    陈海停下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老爸，利润有多少不重要。这段期间是不是厂子里有啥新情况。”

    陈向东笑呵呵的说道，“小海，年前不是卖了一百多吨么，年后又卖了小四百吨。咱们不是坚持交钱提货么，这段期间市里的几大银行哥信用社都来人了，天天堵着赵书记的办公室让厂里去开户。赵书记被堵的没办法，连厂里都不敢去了。昨天市里来人考察，这才露了一面。”

    陈海问道，“市里？知道带队的是谁么？“

    陈向东没反应过来，疑惑的说道，“好像是什么企改小组的，叫什么田什么有。咋了，小海，有什么不对么？”

    陈海听到田大有的名字放下心来，笑笑说道，“没事。田大有，也是夜市管理办公室的领导，老洪老陈对他的评价很高。我是担心厂子刚好一点就有人来打秋风，这将极有可能干扰到市场上的价格体系。对了，老爸，厂里下午上班么？我想去看看了。”

    陈向东哈哈大笑道，“洪老哥和陈老哥对田大有的评价很高，怪不得呢，考察了一圈除了问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之外什么也没说。厂子里上不上班的，你不是想去就去么。”

    陈海挑起大拇指。

    午饭后，晃晃悠悠的向酒厂溜达着，阳光很好，晒的有些醺醺的，身上的棉服竟然有些穿不住了。

    马路两旁挂着彩灯，应该是各个单位组织职工统一制作的，因此也就少了很多精细，样式都差不多，只是稀疏了些，离的远了倒也五颜六色的挺好看。

    不时有锣鼓声传来，陈海笑笑，不知是不是老洪老陈张罗的那只锣鼓队，也不知被谁接手了，现在正是挣点外快的好时候。

    南天酒厂大门外依然排着大货车，比年前的时候只多不少。大门口的对联格外有气势，通红的纸张两米多高，春归大地人间暖福降神州喜临门，和斑驳的围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门口，门卫室的棉门帘换成崭新的红色防水布面。门卫大爷从窗户里看到是陈海来了，赶紧先开门帘笑呵呵的迎出来。陈海现在在酒厂职工心中的地位可比陈向东高多了，困扰酒厂好几年的问题，被这个大男孩一顿忙活愣是给解决了，从来只听说过没见过的拉货排队竟然在自家厂子出现了，有一个算一个，哪个职工从过年到现在不是轻飘飘的，腰杆直溜溜的，走路都带风。

    “小海，你来了啊，这都多少天了，快进来，去四楼看看，正热闹呢！”扔下一句话，转身跑回门卫室拿起内线电话就打。

    陈海摇摇头，笑了笑。不顾旁边排队的司机们的惊奇目光，平日这个很难搞定的老头怎么今天会对一个大男孩这么亲热呢。

    酒厂里很忙碌，一路上见到陈海的人纷纷打招呼。不停的有人扔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拍拍陈海的肩膀，然后笑哈哈的跑回去继续干活。

    办公楼，每间办公室都贴着大红对联，每层楼外竟然挂满了彩灯。四层楼的彩灯，煞是壮观。

    信步而上，到了四楼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上依旧贴着“作战室”的纸，大门开着，里面一片忙碌。

    探头进去四下环顾，黑板上的进度图已经被画的整整齐齐，用各种颜色的粉笔坐着不同的记号。地图上在每个地区用图钉钉着纸条，上面写着日期和数字。

    酒厂领导围在一起，中间是熟悉的身影，那个为了厂子敢赌上一切的书记，赵大海。

    陈海靠在会议室的门框，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可能享受这种美好的感觉的机会不会多了。

    因为，已经可以看到，最为艰险的第三仗很快就要到了。

    打赢了，才是涅磐重生，

    打输了，就是昙花一现。

    但也只能旁观，他很清楚第三仗自己参与不了，更明白第三仗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小小缩影。

    天不可违，己命在手。

    一个人急匆匆的从会议室外走过来，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一张纸，边走边嘀咕着什么，“咚”的一声，把陈海撞的一趔趄。

    “谁呀，站在门口干什么？握草，陈海！赵书记，陈海来了！”

    扶了陈海一把，那人就抬头喊到。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然后又“轰”的一声，抬头看过来见到确实是熟悉的大男孩后，纷纷打招呼。

    赵大海挤出人群，走过来一把搂住了陈海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说道，“大功臣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得八抬大轿接你啊！”

    陈海汗颜道，“赵书记，什么功臣，你可别埋汰我，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就是动动嘴跑跑腿罢了。”

    流程该走还得走，又是小小的过招，这帮老狐狸，玩这些就不累么，赶紧堵住他们的嘴才行。

    “赵书记好，大家好，今天正月十五，原想着大家都休息了，没想到大家仍然在战斗啊！我为你们喝彩哥骄傲！没有你们的付出，就不会有大门外排满了的车队，没有你们的努力，就不会有满楼的彩灯！”

    扔高帽子嘛，谁不会似的。

    所有人都乐了，这个大男孩太好玩耶太会说话了。

    陈海笑嘻嘻的抱拳致意，然后拉拉赵大海的袖子，低声说道，“实不相瞒，赵书记，我有点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