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年前

    柳北华和田小雨在酒厂大门外等着。她们从头到尾的看见了抢购的一幕。

    田小雨没有觉得什么，只是觉得一个好产品得到了客户的认可而已。但在柳北华眼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对南天酒厂的印象还是很多年前的小酒厂，虽然出的酒很不错，但一直坚持低价，产品也就在本地受欢迎。这几年随着外地酒的大举进攻，已经是毫无抵抗之力，背着负债，奄奄一息了。

    如果一款新产品就能让酒厂浴火重生，柳北华会认为会是天方夜谭。有好产品的企业多了，都只是风靡一时而已，极少能做的长久的。

    但大门口刚才抢酒和司机加价的一幕，让柳北华陷入了思考。田大有之所以有今天在仕途上的春风得意，背后的柳北华可以称作智囊，是她在每一个关键时期把握着田大有的行动和表现，甚至可以说是她无数次把田大有踹下床才有了开窍和上升的结果。

    刚才的一幕幕，在柳北华的眼中，不是卖货买货，而是对人心的把控。咬死的限量，混乱的秩序，和恰到好处的宣传，无一不是在挑动人心，制造气氛。

    本来并不喜欢酒，只是打着买酒的名义来随便看看的她，也不禁想尝尝这个叫做朋友的酒的味道了。

    原本没想和那个叫做陈海的男孩子打交道的，现在却让女儿主动让门房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在厂里。

    如果在的话，也许能问出来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这个人，也许会对老公有用。

    看到高马尾的时候，陈海就知道是田小雨了。旁边的人不认识，看上去年纪比较大，应该是田小雨的亲属。

    田小雨正在跺着脚缓解身上的寒冷，嘴巴给双手哈着气的同时眼睛盯着厂里，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阳光的男孩子，就知道是陈海出来了。

    “田小雨，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田小雨用力捣了陈海两拳，才说道，“这是我妈妈。我们想来买酒，一直没买上，就问问你在不在，你要在厂里的话，给我拿几瓶。行啊，海子你们这酒卖的不错啊。就是这天气太冷了。”

    陈海忙微微鞠躬，笑道，“阿姨好！我是陈海，田小雨的同桌。”

    柳北华淡淡的笑着，眼睛早就把这个男孩打量了无数遍，第一印象还不错，不卑不亢，自信阳光，可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开心呢？

    “陈海你好。你们这酒挺难买的，我们都跑到酒厂来了还买不上。能不能麻烦你？”

    陈海笑了笑，“阿姨，这个我做不了主。要不你们先进来暖和暖和，外面挺冷的，我找人问问。”

    开玩笑，有酒也不能在这拿出来，那不是自己砸自己的牌子么。

    田小雨看向老妈。

    柳北华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点点头，推着自行车进了酒厂。

    到办公楼下，陈海帮忙把自行车停好，又抢着拎起几个装着年货的袋子，带头进了办公楼，在一楼找了个没人的办公室，安排两人坐下来，又主动找出杯子洗干净，倒满热水。

    “阿姨，不好意思，我去问问，你们先在在这里暖和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陈海对自己的礼貌很满意，觉得自己不是殷勤。因为没必要啊，只是好同桌又不是其他关系。

    可柳北华的心里更纠结了，因为在她的眼里就是殷勤，“得找机会提醒小雨，高中生想法太多，机会更多，高三可不能出事。”

    田小雨哪里知道她老妈会如此敏感，自顾自的端着热水靠在暖气边上喝着。

    噔噔噔，陈海跑上四楼，进了会议室，找到赵大海，拉到一边悄悄的说，“有个同学和她妈想买酒没买到，这不知道我在这么。赵书记，咱们能不能给她拿几瓶啊？”

    赵大海似笑非笑的先看看陈向东，又看看陈海。他早就在窗口看见是女同学了。

    “拿不拿的，不得你说了算啊。你们同学，你自己安排。”赵大海逗趣道。

    陈海有点纠结，不拿，是田小雨，拿，这要被人看见了不得砸牌子啊。

    赵大海乐了，拍拍陈海的肩膀，“这有啥，装好，不被人看出来不就行了么。你的同学，可不能驳了人家面子的。”

    陈海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的同学能找我，厂子里的人是不是也会找？赵书记，这块可得想想办法，现在绝对不能把价格和市场做乱了。”

    赵大海点点头，“已经有了。外面天都快黑了，你把同学弄利索了，回来再说，别让人家等。”拿起电话给仓库打了过去。

    陈海跑下楼跑到仓库，拿了四瓶酒，做完登记后，专门拿黑色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翻来覆去的看看，没什么破绽后，才又跑回一楼。

    柳北华正和田小雨聊天，一点一点的摸着情况，见陈海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进来，忙起身。

    陈海把酒放在桌上，“阿姨，我找厂子批了四瓶酒，都包好了，你看放哪个袋子里。最好是不让别人看到，要不会有点乱子的。”

    柳北华想了想，弯腰把几个袋子里的东西重新装了一遍，四瓶酒在中间，从外面看不出来。

    边整理，边问道，“找厂长批酒，看来这酒真的是卖的很好了。陈海你能找到厂长，也很厉害了。”示意女儿把准备好的钱交给陈海。

    一个很随意的小陷阱，陈海都没听出来，忙着推辞。只以为是客气话，也就随口答道，“赵书记他很好说话的，阿姨，这些够不够，要不我再准备点，明天你们来拿？”

    柳北华笑笑说道，“你把钱收下。四瓶够了，我们家都不怎么喝酒的，这也是给小雨爸爸准备点以防万一的。你和书记关系很好么，那你知不知道刚才在酒厂门口的那一幕，赵书记是怎么想出来的主意啊？”

    又是一个小小的陷阱。

    陈海并不在意的说道，“行，有多余的我就交给田小雨。嗨，那个主意啊，就是看到有人聚堆要买酒，临时想出来的，没想到效果还行。”

    田小雨好奇道，“陈海，是你想出来的！这是你说话的方式，不加主语就意味着主语是你自己。”

    陈海看向田小雨，“行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这么了解。老实交代，语法研究这么明白，语文和英语考了多少分？要是分数低了，我可就要笑话你了。要是分数比我高，更得说你了，有好方法不分享。”

    田小雨说道，“语法算啥？咱俩这两科差不多？还笑话我，你是想挨揍了。”挥了挥小拳头。

    俩人嘻嘻哈哈，柳北华在旁边却有点哭笑不得，因为自己刚才的小纠结。

    “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自己闺女怎么能不放心呢？”

    收拾好袋子，柳北华起身感谢告辞。

    陈海又帮着在自行车上绑好绑结实，然后挥手告别。

    柳北华很轻松也很开心的离去，却不知道宝贝女儿早就和陈海使过眼色，俩人打了个配合而已。

    田小雨眯眯眼，笑着离去。

    陈海返身上楼。

    赵大海办公室里，几个人早就在等他了，在窗口都看了半天了。嘻嘻哈哈的调笑着陈海，直到陈海很无奈的告饶，才放过他。

    讨论了很久，最后形成统一意见。

    “为了酒厂的长远发展，从现在起：

    一是立刻启动第二阶段的宣传计划，突出酒质、发财、友情，借良好的销售势头，打进并巩固消费者对酒的认可和记忆。

    二是控制产能，等新的酿造周期开始后，再释放产能。但要注意不能断货，要控制好放货节奏，有奖的优先兑奖。

    三是酒厂内部人员每人每个月有一定的购买额，可以直接提货。这部分酒的包装需要更加精美，当下能解决的便是封口签的样式不同，年后再改。其他方面直接加派人手，多层签字，定时轮换，最大可能的减少风险。

    四是过年的奖励方案。这块陈海没说话甚至借口去厕所不参与。反正明天就能知道。

    五是过年期间的生产安排和保安保卫工作。”

    等讨论完了，陈海看看手表，七点多了。

    晚会是八点播放，得赶紧回家。

    赵大海想把他留下来，大家一起到食堂看，多热闹啊。

    陈海说自己挺累，早点回家看完就早点休息。打了个招呼，急匆匆的骑车回家。

    陈向东很无奈，儿子跑了，自己还得在这盯着，虽然排好了值班，但现在这么紧张的生产和供货，没有人离开，因为这一仗打的畅快淋漓，恨不得都睡在厂里，每一个好消息都不能错过。

    所有人便在食堂对付了一口，然后挤在食堂里看电视等着晚会开始。

    陈海回家后，吴秀琴刚把晚饭做好，问了问今天的情况后，也在电视机前边吃边聊的等着。

    田小雨穿着暖融融的睡衣窝在沙发里，柳北华收拾完厨房也坐在沙发里，田大有在书房里忙着自己的事。

    八点钟，省台晚会准时开始。

    所有知道陈海有节目的人都等在了电视机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千篇一律乏善可陈的却喜气洋洋的节目不断上演。

    陈海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吴秀琴没动，陈海就去接起来，话筒里传来陈婷的声音，“小海，快到你的节目了，你在看电视么？”

    “婷姐，我在看，我想知道自己在电视里帅不帅。”陈海逗乐道。

    “你小子，好了，慢慢看，然后告诉我答案。挂了。”

    此时，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下一个节目是上安市电视台选送的节目，歌曲，朋友的酒！演唱者，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