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准备搞事了

    唯一没有喝酒的田小雨，紧紧盯着两人的举动，生怕酒后骑车发生危险。

    路过一个摆着不少摊位的狭窄街道时，陈海来了兴致，要进去溜达溜达，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刘国杰摇头晃脑的说道：“今天大美女请客啊，赶紧的，杀给给滴开路！”

    田小雨又好气又好笑的跟着他们俩身后。

    看起来烟火气十足的街道，因为午后，人流并不大。摊位上摆放着的多是廉价的一眼假。

    往深处走去，渐渐有了小饭店，多是面馆。

    陈海看见有辆三轮车支着玻璃棚，上面用红色大字贴着，陕西凉皮担担面。突然有点流口水，拽着刘国杰就推车过去。

    “老板，有没有炒凉皮，来三碗！”

    陕西口音的老板应答后，点火清瓢，呼呼呼的火苗舔着锅底。老板往碗里抓着凉皮，边回头问要不要辣椒。

    田小雨哭笑不得，把三人的自行车排好，坐在小矮桌前。三个人像是蹲着，实则是小板凳太低矮了。

    凉皮是陈海的心头好，这种制作简单的食物加上调制到位的辣椒，夏天清凉解暑，冬天抄一份则暖暖和和。

    “田大美女，这算你请客了啊！”刘国杰抬头张望，发现有小卖部，“最好再来瓶可乐。”

    田小雨没好气的起身买了两瓶可乐回来，坐下后说道：“行啊，你们体谅我攒点零花钱不容易帮我省钱，我心领了啊！”

    陈海的酒意已经有点上头了，说话不太注意，“咦，你不喝么？那怎么好意思？话说，你今天这身打扮太给哥们长脸了。”

    田小雨撇了他一眼，说道：“刚才你们喝酒，我可是喝了一肚子饮料，你是光顾着自己说的痛快，没看见是。长个屁脸，乱七八糟的听着挺有道理，把一帮子老家伙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可我怎么就觉得不靠谱呢？”

    刘国杰也有点上头，黑眼镜框下眼光有些发散：“是啊，国企这么严重了么？什么精气神就能有作用？我滴乖，我得和我爸妈好好聊聊。”

    陈海拧开可乐，咕咚咚的灌了一气，使劲打了个饱嗝，感觉舒服了很多。看了看眼前的两人，想了想说道：“嗯，政治课都忘光了，国企除了全民所有制外，还有集体所有制。我估计这次会保大放小，中小型企业和非关键地位的企业，可能会被淘汰。你看看你们就知道看书考试，咱哥们可是爱思考滴。“

    “至于企业的职工怎么办，其实你们只要多看一看各个工厂的大院就知道了。炒凉皮来了，吃起来，喝起来，今天田大美女请客，咱们可不要客气！”

    炒凉皮端了上来，陈海趁机不再往下说，呼噜噜的吃起来。

    田小雨没动筷子，直到陈海吃完了，把自己的那份推过去，说道：“我吃不下了，你们俩分分，别浪费。”

    两个大男孩就又开始抢。

    吃饱喝足，刘国杰觉得舒服了很多，嚷嚷着赶紧回家睡觉。

    分别前，陈海叮嘱两人道：“今天说的那些别太关注，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考试，还有一周就期末考试了。第一轮复习很久就结束了，咱们得多在丢分的地方下下功夫。”

    临分别时，田小雨深深的看了陈海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抬腿骑上小坤车挥手告别。

    陈海没搞明白田小雨是什么意思，也不多想，慢慢悠悠的骑着二八大杠回家。

    到家后，家里没人，便跑到自己床上沉沉睡去。

    睡的正香，被老妈叫醒了，睁开看看闹钟，刚六点半。

    陈海起来洗了把脸，感觉到酒精已经消化的差不多，脑子基本清醒过来。

    这年代的酒喝着就是舒服，不上头化的快。

    厨房里吴秀琴一边盛着菜，一边嫌弃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高三，还是学生，喝什么酒。”

    饭桌旁的陈向东笑呵呵的说道：“怕啥！你看咱家孩子平常学习都学成啥样了，周末放松放松不挺好的吗？儿子，去拿两个杯子，你喝一点透一透。老爸陪你！”

    桌上一盘红烧肉，每周必有的，老妈说这补脑，陈海百吃不厌。一盘炒青菜，油条，浓浓的小米粥。

    陈海咽下口水，找出老爸常喝的酒，倒了两杯。

    陈向东说道：“儿子，说说今天怎么回事？”

    陈海塞了两块红烧肉，喝了一口小米粥，把今天怎么回事、跟谁喝酒、大家都说了些啥说了一遍。

    吴秀琴嚼着油条，看了眼丈夫。

    陈向东滋溜一口后放下酒杯，先肯定了儿子，然后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你天天瞎琢磨，企业怎么样你又没经历过，仗着年纪小胡说八道的，这点不好。男人话说三分，酒喝三分，今天你有点过了。”

    陈海特别感谢父母从小的教育，鼓励、表扬，但从不避讳缺点不足，是非对错父子俩经常讨论，潜移默化的使陈海从小就三观很正，朝气之中更有着一股子稳健。

    陈向东和吴秀琴很清楚，所以不太理解今天陈海跟一群退休老干部说的话，按说不应该如此激进啊。

    陈海筷子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老爸你是当副厂长的，老妈你是在外面跑的，你们还不清楚每个企业现在的情况么？我倒不觉得我说错了，只觉得我说的还是浅了，都说了怕把他们吓着。”

    陈向东，市酒厂生产副厂长，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吴秀琴，市化工厂销售科科长，风风火火又细致入微。

    近几年，酒厂生产的本地品牌白酒南天大曲销量越来越差，只能维持着发出基本工资，算是效益不错的企业了。而市化工厂除了提供化工原料外，最为人所知的是香皂肥皂洗衣粉等家用化工产品，现在基本没人买了，逢年过节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其它企事业单位当做福利购买，但卖出去的结果往往是回不了款。

    吴秀琴用筷子点点陈向东，让他不要说话，然后问道：“儿子，那你跟我们说说呗。说的越多越细越好，我们可不怕。”

    陈海轻轻的抿了一点酒，觉得浑身的毛孔张开了，体内积累的酒意散发出来，打了个冷战，点头说道：“老爸你看现在请客吃饭谁喝南天大曲，都是山东的孔府，人家是标王，好喝不好喝在其次，重点是有面子有档次。老妈你看现在市场上洗头水是潘婷海飞丝多芬，香皂是力士舒肤佳。大量企业欠银行的贷款还不了，其中很多企业已经没什么竞争力了。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保住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企业，放掉没有竞争力的中小企业。贷款就是剥离，能卖就卖能承包就承包，反正就是改制。能拿回来多少钱就还掉银行的贷款，实在不行就呆坏账处理。我看你们的酒厂和化工厂离不开这个结果。”

    陈向东吴秀琴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陈海继续道：“企业都不行了，那企业职工怎么办？指着单位发工资报销医疗费和养老呢。单位没钱怎么办？单位都不在了怎么办？我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大量的失去工作的劳动力，会有一段很困难的时期。”

    陈向东把酒杯使劲一放，有点生气，说道：“你小子又在胡说八道，单位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都没工作了靠什么生活。”

    吴秀琴拉住他，瞪了他两眼，说道：“都说了让孩子说，你看看你，说到你不想听的就生气。让孩子继续说。儿子，你继续说，妈爱听。”

    陈向东压住脾气，生着闷气，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陈海见惯了老爸的脾气，才不在乎，笑呵呵的说道：“时代在前进，不符合时代要求的就会被淘汰，符合时代要求的就会发展壮大。四十多年了，国有企业的弊端太多，就不能改改么？与其等待被动接受，不如奋起主动求新求变。”

    吴秀琴点点头，拿过陈向东的酒杯，跟儿子碰了一下：“儿子说的有道理，咱宝都长大了都成大人了，来，和妈碰一杯。”

    陈向东摇头苦笑，看着眼前这两个对他来说最亲爱的人碰杯喝酒，这个女人宠孩子真是没边了。

    吴秀琴放下杯说道：“儿子，跟妈说说现在学习咋样，妈也爱听这个。”

    陈海嘻嘻笑了，说道：“你们等着看这次考试。我这段时间学成啥样你们不看到了么。”

    陈向东插话道：“儿子，你每天早晨起那么早锻炼身体，能顶得住么？你什么时候教教我和你妈那什么功。不对啊，你从哪学的？”

    陈海知道这个必须得圆过去，早就想好了，说道：“书上看的呗。等我考完试，我带你们练练试试，反正我练的感觉挺好，一天到晚一点都不累，现在一天不练都不舒服了。”

    说到这里，陈海皱起了眉头。

    吴秀琴赶忙问道：“咋了儿子，哪不舒服么？”

    陈海摇摇头，说道：“我想起了今天下午，和刘国杰田小雨他们去吃炒凉皮的事。老爸老妈，我有个想法，需要你们的支持。”

    时不我待，即有余力，何不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