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象山水月，临别赠礼

    象山之鼻没入离水之中，形成巨象饮水之景，在天气好的时候，天上皎月倒映在江面，与象鼻和江面形成的拱洞相互映衬，玄妙至极，美不胜收，被离州百姓誉为象山水月。

    李鹤年靠在象鼻边上，身边插着神剑洞冥，手中拿着朱红葫芦，葫芦里还装着不久前他亲自倒入的美酒，可饮上个一年半载，其量他是最清楚的，此刻却少了一口，不难想，这肯定是李红云喝掉的。

    “父亲，豪饮一口美酒坦然赴死，你真潇洒，可怜儿子以后就不得逍遥咯。儿子也想走遍大好锦绣十四州，酿足一百零八种美酒，只可惜这个愿望只能暂且放下，谁让我是你的儿子，是李家儿郎，是剑阁少主。父亲，你放心，消沉那是不可能的，我是谁，我是酒剑仙李鹤年，酿酒一流，剑道一流。剑阁，鹤年就替你担起来，你在黄泉之下找到娘亲，好好过日子。等剑阁走上正轨了，鹤年再把剩下的三十六种美酒酿出，一齐装到酒葫芦里，到你碑前，让你也尝尝……”

    李鹤年仰起头，举起朱红葫芦，晶莹琼浆甘澧汩汩而下。

    “一个人喝酒多无趣，不介意多一个。”

    苏赢走到李鹤年身边坐下。

    二人对视，相视一笑。

    李鹤年把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扔给苏赢，“这是我的酒葫芦，就送给你了，里面内藏须弥芥子空间，被我分成了一百零八格，每一格放一种美酒，至今已有七十二种，足够喝上三年，等喝完了便来剑阁，管够。”

    苏赢也不客气，接过酒葫芦，拨开塞子，开怀畅饮。

    “明一早，我就要回天府州了。”

    “你是该回去了，如今剑阁总部被毁，阁主陨落，必会引起一番动荡。剑阁如今对天府州的掌控还不完全，剑王府的几位公子依旧没有放弃，这个时候他们若是作乱，剑阁短时间也拿不出力量来镇压。这样，我传信帝洛，请你姑姑回天府州坐镇一段时间。有她在，天府州不至于动荡，你也有精力重建剑阁。而且阁主陨落，她该回剑阁看看了。”

    “多谢了。”

    苏赢举起酒葫芦。

    李鹤年拿酒葫芦跟苏赢碰了一下。

    二人相视一笑，豪饮一番，尽在不言中。

    “只是可惜，下个月云梦泽畔的潇湘乐典，若昀定会去给他妹妹捧场，你却是去不成了。对了，在剑王府，我还结交了佛剑袁自在，他在峨眉山普济寺修行，精于酿造果酒，你们离得近，倒是可以交流交流。”

    “你这个秦王当得可真自在，还有空闲去参加乐典。玄武一别，也有几年未见若昀了，听说他有了大突破，估计入法相了，我这个大先天还被父亲数落了一阵，不过得了太易剑道，下次你再见到我，我估摸着也是法相了。不能去，可惜倒是可惜，但现在剑阁需要我这个少主，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性而为，说走就走了。”

    “鹤年，经过这件事，你成长了啊。”

    “人总该长大不是，我肩上这点担子可比不得你，你现在是秦王，未来甚至是秦帝，天下苍生皆系于你一身。我格局没那么大，一把剑一壶剑人生足矣，但有需要，给个信，我便带着剑阁一万八千剑修助你。”

    “来，喝酒。”

    “喝酒。”

    二人喝至酣睡，直至夜尽天明。

    次日。

    李鹤年要回天府州主持剑阁，苏赢和甄黎还要在离象州待上一段时日。

    临别前。

    象王道：“此番也算有缘，便送三位一点造化。鹤年，你乃剑修，悟得先天五大剑道之一的太易，我便传你一式剑道神通，名为红尘尽剑。此神通乃太古时代一尊绝代剑宿所创，以红尘为剑，气象万千，非同凡响，你若能练至大成，融汇太易剑意，当世剑道至强当有你一席之地。”

    李鹤年感激道：“多谢前辈，晚辈定不会辱没了这道神通。”

    象王看向甄黎，赞道：“真乃人间绝色，秦王好福气。”

    苏赢握住甄黎的柔夷，微笑道：“那是自然，能遇见玉脂是晚辈莫大的福气。”

    象王微微点头，说道：“你已有玉凰护身，我便送你一串菩提子，佩戴在身，于养气大有裨益，更可清心定神，守护识海，免遭外魔惑心。”

    甄黎盈盈一礼道：“多谢象王。”

    象王最后看向苏赢，并未言语，只是一指点向其眉心，指尖佛光熠熠。

    良久，苏赢睁开双眼，深深一拜，“前辈此恩，晚辈铭记。”

    象王淡笑着摇摇头，“这是你的缘法，是某位存在假借贫僧之手罢了。”

    李鹤年化作剑光离开了，从此苏赢的好友中少了一位酒剑仙，多了一位剑主，只是对他来说，李鹤年永远都是那位一剑一葫芦，走遍山河大地，兴起时就饮酒舞剑的酒剑仙，而那样的酒剑仙也不知多少年后才会回来。

    象王回到九层石塔，如今帝玄嚣已经脱困，神狱之中空荡荡，他依旧继续诵念着地藏本愿经，为石塔加持佛法。他虽为天象，实则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入道不过水到渠成，缺少的只是时间，而时间这种东西对他这位镇狱神象而言算不得什么。

    “苏赢，不如去我逍遥楼坐坐。”

    “前辈相邀，晚辈岂敢不从。”

    如今贵为秦王之尊，除去对待敌人，苏赢从来没有半点架子，对待他人依旧如从前，即便修为达到了法相境，从东海回帝洛后的那段日子里，时常拜访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在他之下的大都督府左都督卫廉夫，依旧执晚辈礼。而在君捭阖这些前辈面前，就更加谦逊了。

    逍遥楼。

    君捭阖与苏赢面对面席地而坐，中间隔着一副棋盘，却不是那纵横合四十九道的乱武春秋局，只是寻常纵横十九道。

    二人对弈，甄黎在一旁为二人沏茶。

    一局终了，苏赢苦笑道：“还在讲武堂时，因为一局棋结识了当时还是西军都督的卫廉夫，后来时常与之对弈，输少胜多，他言晚辈若精研棋道，来日或可与棋坛三圣手对弈。当时晚辈便问三圣手是哪三位。卫廉夫说当世棋坛绝顶不过三人，被称为圣手，一为稷下学宫大祭酒阴阳脉主虞秋年，一为稷下学宫纵横脉主君捭阖，一为北朔王庭棋魁占璇玑。今日与前辈对弈，方知卫廉夫着实抬爱晚辈，纵然给晚辈百年时间精研，也不是前辈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