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软骨

    第二天，无论戚凉再怎么哄着，慕繁星也没再开口说话。

    医生照例检查，向戚凉打听了一些关于他的日常动向，脸色有些凝重。

    戚凉避开慕繁星，医生询问他：“他的胃口如何？”戚凉回答：“很好，甚至比之前还好。”

    听完这话，医生并没有放松任何神色，斟酌万分，沉声道：“克莱恩-莱文综合症。”

    戚凉的心脏怦然一跳，眼皮沉下。

    克莱恩-莱文综合症，又称睡美人综合症。

    医生说：“照你所说，嗜睡、贪食和行为异常，完全符合这种病症的病理，而且这种病症一般常见于青少年时期，他之前受到的精神折磨，可能刺激了他的神经系统，让他将睡眠当成躲避伤害、隔离外界的一种方式，以至于将原本儿时的隐性病症也显现了出来。”

    沈惋儿时身体便不好，曾患脑炎差点殒命，这也是当初沈家不想要沈惋的原因。

    医生瞄了一眼戚凉，见他神情不变，于是继续说道：“这种病症没有根治的方法，只能药物治疗。”

    戚凉问：“是否危及性命？”

    医生摇摇头，宽慰他：“好在这种病症并不是死症，如果调理好，大概8-12年这种病症便会消失。”

    戚凉的心脏又放回去一点。

    回到房间，慕繁星正无所事事地玩着台灯上的挂坠。

    戚凉攥着他另外那只毫无知觉的手，问道：“想睡吗？”

    慕繁星专心地玩着，闻言摇头。

    “那想去外面玩吗？”戚凉开始思索能带他去哪里游玩，但慕繁星也只是摇头。

    原先戚凉以为他只是因为昨夜的情事劳累，不想出去，但直到阿乐唤他们出来吃饭，戚凉才发觉慕繁星的异样。

    慕繁星的右腿动不了了。

    戚凉抱着跪坐在地上的慕繁星，竭尽全力放平自己波涛骇浪的内心，安抚着他。

    在照顾他吃完饭，看着他沉沉睡去后，戚凉举手掩面，情绪不明。

    医生再次被传唤。

    这次却是十分糟糕的消息，软骨素深藏骨髓，爆发之前无所察觉，爆发之后无处不在。

    毒素正在侵蚀慕繁星全身的骨骼。

    刚开始是腿部，后面就可能是胯部、腰部、胸部……

    他会亲身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废掉，伴随而来的疼痛、骨折、瘫痪……他将成为一个废人，这种痛苦直至死亡才能摆脱。

    戚凉目眦尽裂，抓起医生的衣领：“治好他，我要他完完整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有换骨之术，他可以用自己的身躯来换，如果他的骨头不行，他可以杀千百人，杀到找到一副匹配的骨头。

    一切罪孽由他承担。

    但是，没有啊，没有任何办法。

    医生眼含无力：“我们只能尽力延缓他的死亡。”他们甚至都无力减轻慕繁星的痛苦。

    戚凉一点点放开医生，声音平静得可怕：“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说：“一个……冬天。”

    戚凉的脸拧成一团，厉声道：“无论什么方法，天涯海角，去找，找到解毒的方法。”他抓着自己的心脏，那里的伤痛依然存在，却在此刻如此鲜明。

    他或许是恨着慕繁星，恨他的无心无情，恨他欺瞒利用，但他从来不想慕繁星去死。

    无论爱与恨，戚凉都想要慕繁星，陪伴他，生生世世。

    近来，天气越来越寒冷，地暖已经开上，阿乐发觉戚凉更加忙碌了，医生几乎是住在了别墅里，这让她很不安。

    在初冬的第一天，慕繁星的左腿完全失去了知觉，这一次，他平淡了许多，只是看着戚凉，面露依恋。

    戚凉亲自喂他吃完药，骗他：“星星很好，过了这个冬天，星星会好起来的。”他低头吻了一下慕繁星的眉宇，“不要忍痛，我在这里。”

    他清楚地知道慕繁星有多能忍受疼痛，那场酷刑，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人们都看不出来他的痛苦。

    戚凉心疼地吻着，他不知道这个人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对此等苦难与痛苦如喝水般平淡。

    听完戚凉的话，慕繁星的眼里瞬间积聚起泪水，抱住他喃喃道：“疼，我好疼。”

    戚凉只能吻他，他什么也做不了，泪水流下，是慕繁星的，也是戚凉的。

    有一天，慕繁星醒来，戚凉在他身侧凝视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又一年的初雪落下，外面银装素裹。

    慕繁星看了许久，回头对戚凉说：“我们回去。”

    戚凉一怔，也看向窗外的雪，一如当年他在雪地上看见慕繁星躺在那里。

    山庄上的雪，慕繁星向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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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繁星（喜欢）：雪好看。

    037：宿主你没看过雪吗？

    无间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更没有四季。